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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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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子悦就穿着运动短裙,运动背心,拖着一条石膏腿,吊着一只石膏胳膊,坐着张印推的轮椅就去医院拆石膏。
在医院外科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张印低头推着王子悦,沉默着往医生办公室走。
“王子悦!”
听到有人叫,两个人同时看过去。
对面那个女人紧走几步,在两人面前站定,看了一眼状况惨烈的王子悦,微微笑了一下,抬起头就对着张印说话。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怎么穿成这样?”那女人看着张印穿着夹趾拖鞋,运动长裤和运动背心有些发愣。
张印愣了,我认识她么?低头看着王子悦的头顶。
王子悦正好抬头看张印,两人目光交汇,突然明白,原来那个女人看到的王子悦就是张印。
张印微微笑了一下,抬起头,“我学生要来拆石膏,我陪她。”
那女人听了这话,又重新看了看王子悦,张印看她的眼神,在心里OS,哇,这个学生是火星来的么?我倒是要好好看看有什么特别,拆石膏这样的事情要你陪。
她抬眼又对着张印笑着说,“有时间么?我要跟你说评职称的事,一会就行。”
“那一会她拆石膏的时候吧?你稍等我一下。”
那女人点点头,侧过身子让张印过去,就站在门边等。
门在两人的身后关上,张印蹲在轮椅旁边抬头看王子悦。
“她是咱们学校的老师,叫李黎,旅游学院的,我们要评副教授,按理来说她不应该跟我有什么话说,评职称是分学院的,你去看看,听着就好,尽量少说话。”
这时候大夫进来,把王子悦推到里屋,准备拆石膏,张印开门出去。
两个人站在医院楼梯间里,张印看着李黎那八卦的眼神,仿佛要在她和王子悦中间看出点什么猫腻,导师和手下学生走这么近可不是什么好事,近到要陪着拆石膏。张印浑身不自在。
“你手机怎么了?一直联系不上你,李院长说要你在假期的时候把论文尽快做完,如果能刊登出来,基本上你就能评上了,听说你们学院竞争对手不多,真羡慕你呢!”
“我和学生一起出了点事故,手机坏了,换了新号,过会我给李院长回个电话过去。”
两个人没什么话可说,正巧张印架着拐出来,张印就跑过来扶着她,和李黎在医院门口分手。
张印回到家和王子悦说起李黎说的话,王子悦就是沉默了一会,继续坐在长毛地毯上,看着小几上放的电脑,鼠标啪啪的点个不停。张印看到她这种冷漠无所谓的态度,就很窝火,怎么就能做到这种无动于衷呢?雷打不动的姿态,让人火大。张印站在厨房里,暴躁的择菜,洗菜,切菜,做菜。心里恨恨的想,米虫,大米虫,吃死你,撑死你,挑三拣四,指手画脚!
“张印。”王子悦的声音,悠悠的传进厨房,张印洗菜的手抖了两抖,几片菜叶就飘进水池的下水道。
“啊?”张印声音颤巍巍的挤出来,诅咒人被抓包的的心虚。
“明天月末了。”
“月末怎么了?”
“明天去所里把月末结算表给我拿回来。”
“哦——知道了。”张印嘣嘣的切菜,心里直骂:shit!我就是个跑腿的,跑腿的!我就是小打,做饭打杂,吃我的,住我的,还这么嚣张,一点也不自觉!Shit!我怎么这么倒霉!我什么时候给别人做过饭了?都是林斯致做给我吃!呜呜,好想吃林斯致做的锅包肉……呜呜,林斯致……呜呜,锅包肉……
张印把U盘装在包里,电话响了,是安品轩。
“喂,什么事啊?”
“你过会有空么?我想和你谈谈。”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现在在所里,正要走呢,今天恐怕不行。”张印一想,在还没有了解安品轩这个人的情况下,就要单枪匹马的跟他来对手戏,她就心里直打颤,那可是J城名律师啊!得理不饶人的好手啊,万一哪句话让他抓住把柄就糟了。
从楼里出来,就看到一辆白色卡宴停在门口。张印在心里赞叹,好车,有钱人啊,咱就只能啧啧舌,流口水,买不起这么贵的车,欣赏欣赏,饱饱眼福就好了。想着就要绕开走到路边去。车里坐了人,那人开了车门,走下来,绕过车前面就要走过来。
张印抬头,嗯,帅哥配好车,不错不错。那人直直朝着张印过来。张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人,头发干净利落,楚楚动人的大眼睛,睫毛的阴影显得暧昧温情,高高的鼻梁上架着金丝边半框眼镜,白皙的面皮上,粉红色水嫩的嘴唇,一身黑色西装妥帖,像杂志里面的西装模特,白色衬衫的领口随意的敞开,张印想,那领口里面的风光一定无限好,吸了吸嘴边的口水,恍然发现被看的那个人,安然的站在她面前,心脏跳快了好几拍。
“你这么看我干嘛?”帅哥说话了,声音低低的,特别好听,听的张印的小心肝特别熨帖。
“你要去哪?我送你,就在车上说也行。”帅哥笑了,脸上两个梨涡,可爱死了。
犯了花痴病的张印,突然清醒了,大脑终于重新启动起来。一下子慌了,shit!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师夫么?长成这个妖孽样,谁说他30出头的?!明明就是大学生的样子么!看看,看看,还一脸无辜状!这就是任人欺负的国民弟弟,嫩的不像话嘛!张印偏过头去,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心里怨恨王子悦,又不跟她讲好,又遇到突发状况,不行,一定要快点回家,他俩谈能谈出什么来啊?
“走吧,就在大学旁边的公寓,快点送我回去。”张印拉开门坐到后排去,安品轩明显楞了一下,拉开门上车,看了看旁边空着的副驾驶座,回头看了一眼张印。
“你不坐过来么?”
“不了,你快点开车吧。”她没注意到安品轩脸上的不自然,打量着这辆车,内心还为坐了这么贵的车而雀跃。
“你现在住在哪?”安品轩从倒后镜看着张印那雀跃的表情,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几乎不坐他的车,就算是坐了也从没有这么高兴的表情,他真是越来越不懂她了。
“哦,住在XX小区,能找到吧?就在学校后面。”她看着窗外,没有看他。
“你是住在你那个学生家里么?”
“嗯。”
“我听说她昨天拆了石膏,估计过些天就行动自如了,不用别人照顾。”他又看了她一眼。
“嗯。”一提起照顾王子悦这件事,她就窝火,那个没有自觉的伤残人士,哼!等她好了,她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到时候你搬回来住吧。”他心里无奈,怎么今天王子悦都不明白他说的意思呢?
张印转过头,从镜子里面看他,他避开视线。
一阵沉默之后,张印又转回去看着窗外。
“等她好了之后再说吧。”她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听见他细微的舒出一口气。
一路开到楼下,张印一直怕安品轩提起离婚的事情,装装样子她会,可是涉及到离婚的细节,她就唬不了人了。所幸安品轩好像不记得两个人要离婚这件事。
车子停下,张印就像火烧屁股一样,抓紧时间跳下车,怕安品轩再问出点什么,让她回答,多说多错啊。
旧式的楼道没有门,阳光就斜斜的照进楼道里,她抬脚就要踩上第一级台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子悦……”安品轩看着她走进阴影里的背影,恍然想起在病房哭的山崩地裂的她,突然出声叫住她。
张□□里啪的一声,来了。
回过身,看着站在光里的安品轩,逆光看不清他的表情,自己站在阴影里。
“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她回身踩上楼梯。
“如果想回家了,我来接你。”
她脚步顿住,却没有回答,又抬起步子上楼去了。
她上楼,站在窗前,窗帘后面,偷偷看到那白色的卡宴停了很长时间才开走,心脏终于归位了。
回身就走到沙发旁边,爬上去,侧躺,一只手支着头,看着倚着沙发,坐在地毯上上网的王子悦。
“哎呦,这不是咱们俩出事那天的新闻么?这是什么?”她扒开坐在她前面的王子悦,头探过来看着电脑屏幕。
“哎,这宾馆?咱们出事那天,宾馆出凶杀案了?”张印一脸惊恐的表情,从沙发上下来,坐在王子悦旁边,盯着小几上的电脑,抢过鼠标就顺着看下去。
原来那宾馆凶杀案的被害者是省级政要,凶手作案手法及其高超,警方怀疑是职业杀手。案子现在还没有结,因为被害者的身份和凶手的专业手法都给案子造成了困难。
王子悦在旁边静静的,没有表情的看着她。
“说吧,刚才怎么回事,回来就跟做贼似的。”
“你老公,非要跟我谈话,我敢跟他谈么,急忙就回来了,他送我。”张印一脸惊魂未定的拍拍她那鸡胸脯。
王子悦从地毯上起来,坐到沙发上,支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腿上,显然是思考状。
王子悦笑了,看着张印比比划划的样子,绘声绘色的学安品轩说的话,分析安品轩的心理过程,笑的直捂肚子。
“笑什么笑啊,你是我老师,你这样乱没形象的,不许笑!”
王子悦不笑了,安品轩让她回家去,怎么态度突然转变了呢?莫非是那个人放松了?不催了?就只剩下离婚手续没有办了,怎么还做这样让人误会的事情呢?
“想什么呢啊?该轮到你了,说说吧,你跟师夫的事。”张印一脸八卦的表情,“从认识到现在,什么原因离婚,说吧。”
张印和安品轩的相遇是最俗套的相亲,介绍人是现在她事务所的所长。两个人在一个艳阳天,在街边的咖啡馆里面见面了,坐在落地玻璃旁边。
王子悦从小都是念女子学校,上了大学因为流动性太大,都是上过了课大家就各忙各的,所以与男生接触的机会也少得可怜。
安品轩也不是多话的性格,加上律师这个职业特点,非常冷静理智。
第一次约会两人互相了解基本信息,虽然没什么交流,但是气氛却是安详和谐。可能安品轩也觉得王子悦不多话,细节的地方默默的体贴,相处下来也觉得舒服,所以总是约王子悦。
王子悦觉得安品轩沉稳,很有安全感,相处下来平和的很,有种平淡的幸福的感觉。两人相处半年,双方都觉得还不错,就领证旅游结婚了。
这是张印自己平淡的可以的解说,实际上王子悦说的话真是够简洁。
“两人都觉得相处模式像老夫老妻,还不错,就旅游结婚了。”张印觉得王子悦的面无表情很不满足她的八卦欲,说到自己老公一点也没有梦幻幸福的感觉,就像在说报表一样,公事公办的平淡。
“那为什么要离婚啊?”张印也躺在沙发上,伸脚碰了碰在吃薯片的王子悦。
“……”
“为什么啊?”张印狗仔的警觉,发现此处有料可挖,眼睛放光。
“我饿了,你去做饭。”王子悦抬脚给她踹到地板上。
张印站起身,拍拍屁股,恶狠狠的看了王子悦一眼,就念念叨叨的去了厨房。
“铃铃……”
王子悦手上按着遥控器,残腿搭在玻璃茶几上,冲着厨房就喊:“张印,电话。”
张印忙着锅里的菜,回头就说了一句:“你接。”
王子悦曲着那条残腿,一蹦一蹦的跳到立式音箱旁边,伸出抓过苹果粘腻腻的手就接了电话。
“喂。”
“我是林斯致。张小印,你到底是想要怎样啊,手机关机,让你联系我也不给我打电话,我说过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哎,都过了好些天了,你都没有动静,你是想憋死我么?”
“……”
“你干嘛,无言以对了么?无言以对就赶紧腾出时间来,我有好多话想说,你个死人,我不联系你,你就不给我打电话了么?这些天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王子悦向来沉默是金,尤其遇到这么个噼里啪啦说一大堆的人。她抬眼看看在厨房忙碌的那个身影,心里想这林斯致到底是和她什么关系,男女朋友?看张印那表情也不太像,可是要说不是,怎么林斯致还会有她家的钥匙?这个林斯致到底是何方神圣?
“张小印!你有在听么?”
听着对方终于有了休止,声音里强压住的怒气,王子悦想也不能就这么不说话,可是又摸不清两人的关系,真是为难啊……
“呃……我……出了点事故,手机坏了,一直都没买新的……”
“什么?出了事故?什么事故啊?车祸么?你受伤没有啊?要不要紧?要不然我过去那里照顾你吧。”
对方一叠声的问,王子悦顿时有点招架不住的无力,聒噪的男人……
“受了点小伤,不过没什么事了,我导师现在在我家照顾我,你不用过来了,她在说话不方便,我先挂了。”
“那要是伤好了,赶紧出来见我啦,我需要你的帮助。”
王子悦放下电话,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向来应付男人就不是很拿手,面对活泼的人更显得自己沉默,对付这个活泼的男人,自己倒是出了一身汗。
张印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怪怪的表情,声音颤巍巍的问,“谁啊?”
“林斯致。”她又蹦回到沙发边上坐下,没注意到张印的异样。
张印缩回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心里想,还好啊还好,不是那个谁和那个谁还有那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