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安乐》纳兰默然

2、幡动

　　二
　　安乐同学从小就对长着修长手指的人有好感，这独特的品味是天生的强生的。这一癖好被赵玫形象的称作手指控。弄得每次她这样喊自己的时候，安乐都觉得自己像是个变态。
　　现在安乐坐在这家举市文明的法式餐厅里对着一个下了班的白大褂露初矜持的微笑。
　　“你好，我是赵玫。”友好的伸出手，按照事先的约定安乐变成了赵玫。
　　“你好”对方看到安乐的瞬间似乎有点惊奇，但还是友好的的站起身伸手回握。
　　长相清爽干净，手指修长白皙，握手的力度与角度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加分，安乐在心里暗暗点评。
　　坐下来之后，侍者很快的过来点餐。
　　“请问现在可以点餐了么！”
　　“这家的蜗牛不错，要试试么”手指男好心建议。不过安乐小姐接过菜单微微翻动一下就作出决定。
　　“法棍吧！”
　　“啊……小姐，这”高级餐厅的服务生果然受不得一点惊讶。听到安乐的要求之后面容扭曲的有些过分。
　　“恩，我也觉得不够。那我还要酸奶搭配。谢谢”安乐一直坚称自己是淑女，很有风度的放下菜单转头微笑。
　　那位服务生显的有点不知所措。只好看向对面的手指男。
　　他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就按小姐的要求点餐，我也要一样的”
　　正在喝水的手好生抖了两抖，安乐腹诽”我这样是准备撤退。您老这唱的是哪一出呀。赵玫，赵玫，你快点打电话。这手指男不好对付呢！”
　　事实上，上帝还是记得安乐的。在她闷头喝第二杯柠檬水的时候赵玫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安乐歉意的说声抱歉后接起电话。
　　“你好，啊，安乐呀！什么，好吧。我马上就到”急急的说了几句话就挂掉电话，冲着手指男微笑。
　　“那个，您看我单位同事出了点事。我得过去……”
　　直到此时安乐才算是正式的瞧这位手指男的脸。老实讲，他真是个英俊的人。五官并没有多么的深刻，整个人透出一股淡定儒雅的气质。有种泰山崩于眼前也波澜不惊的范儿。搁在平时大街上遇到可能我还会多看几眼。可今天的场合显然不对。
　　“哦，真是遗憾。”都是明事理的人，他显然也不想多做刁难。做了个请的姿势。
　　安乐维持最后的优雅，拿了包起身说再见。本来计划的完美退场，没能上演。显然上帝刚刚只是吃错了药。这会儿他又忽略自己了。
　　“那不是小安么，哎，安乐”
　　脊背一阵恶寒飘过，这声音白日里刚刚听过。是安乐单位的领导，一位心里年龄四十开外身体年龄五十出头的青年领导。在这种相亲的气氛下见到单位领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上班的衣服。这位领导就站在门口方向对安乐微笑。
　　“安乐呀，这么巧。”
　　“真巧呀，呵呵”安乐扯着嘴角露出八颗牙齿。对着领导温顺乖巧一直微笑绝不会错滴。
　　“这位是……男朋友么”领导就是领导说话从来就不看场合。
　　此时安乐已经起身离开却没有走开几步远，见到领导盯着手指男猛瞧。看样子是等着自己介绍介绍了。真想找个地缝爬进去。可是这餐厅装修豪华无地缝可钻，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顶上。
　　“这……”安乐脑袋里转了好多个弯直到打结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说辞。正懊恼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身边却意外的有人解围。
　　“张局，您好。在这里见到您真巧。”出乎意料，是手指男主动站起身和领导打着招呼。看样子很熟呀。安乐有些错愕，还有些愤怒。因为，只因这厮居然大大咧咧的将手搭在她的腰上。
　　“我猜你不想在他面前被我叫做赵玫吧！”有人附在耳边说着，旁观的人看来是暖暖的暧昧姿势安乐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掐住七寸的小白蛇。
　　微笑，微笑。抬头微笑。果然，领导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自己的身上了。
　　“莫医生，真是很巧。你之前不是一直不在国内么”领导的另一大优点就是总会自动落座。这个时候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离开的，无奈安乐只好自动落座在手指男的身侧。
　　“刚刚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去拜访您”
　　“哦，安乐呀。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男友是莫医生，也不向我透露一下。也对，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地下恋情。”
　　安乐听到自己的冷汗落地的声音。只好发挥中华民族传统妇女的美德，低头不语。那厢手指男已经和领导进入热聊阶段。
　　“那么张局，不耽误您了”手指男开口送人。
　　终于在舒姐第二次喊人的时候。领导依依不舍的走了。临走前还对安乐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笑。惹得她一身鸡皮疙瘩。
　　确定领导离开，安乐马上挣脱肩膀上的手。擦汗，想也知道身旁的这位爷是惹不起了。
　　“那个，谢谢了。那么，再见”
　　“哟，就这么跑了。安乐”
　　“额，嘿嘿嘿！那个要不我帮您把赵玫叫过来……”关键时刻安乐果断决定出卖赵玫。
　　“不用了，再见“他居然直接站起身走了。一反刚才气质高雅的样子，像个气鼓鼓的孩子般转身离去。
　　安乐愣在当场，真是怪事年年由今年特别多。
　　回到家，把这事跟赵玫一说。她也觉得好笑。但也没说什么其他的，只是说赵妈妈说这是她同事的儿子。看到她内疚的样子安乐也就没再说什么。
　　赵玫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男友，两人的感情很好。但是，赵妈妈并不同意，因为赵玫的男友不是本地人家境也不大好。所以，玫玫就一直采取这种消极抵抗的政策。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能拖就拖。
　　“不过，要是他长得不错。安乐你就收了他吧”这丫头贼兮兮的凑过来。
　　“去你的”安乐用怀里的抱枕仍她。“本小姐的人生规划里面没有他的位置了”
　　“啧啧，你的理想真是”赵玫做捧心状。
　　“赚钱，买房，还房贷……听听多么伟大的梦想呀。可是这根恋爱有什么关系呀！乐乐，不是我说你。你丫纯洁的让人嫉妒。这样的年纪居然没有任何恋爱记录”
　　“去，睡觉去。你这层次的女人是永远不会懂的”推着她出去，关了门准备睡觉。
　　失眠，失眠，送走赵玫后安乐一直没有睡意。羊都数满整个美索不达米亚了。只好坐到房间突出的小窗台上。这个房间是这套两居室里相对小的那间。房间里几乎没有安乐的痕迹。事实上，安乐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行李，除了自己就只有几件衣服。安乐与赵枚共享这个房间里的一切。但，她却最喜爱这个凸出一米的小窗台。可以在暗夜里蜷着腿看月亮。也可以躲在这里暗暗哭泣的窗台。就像现在……
　　一直保持一个姿势难免有些累。脑袋里也都是明天到了单位怎么应付那个八卦领导的事情。最后累了想要爬回床上的时候。却被暗夜里的一点红色却吸引了目光。楼下的小区道上一个男人正倚着车子点烟。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没有点燃。打火机的光映照出他的脸。
　　是他么，是他么……安乐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即便知道他此刻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也许是烟一直点不燃，他站起身……安乐却以为他要离开了。像是被施了魔咒，赤着脚蹦下窗台跑出屋子跑下五楼。甚至没有在睡衣外面加上一件衣服，只记得穿了拖鞋。
　　穿着拖鞋和睡衣的女人在楼下左顾右盼，可是哪里还有车子和男人的影子。清冷的月色透过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痕迹。如若不是那散落在绿化带边缘的点点烟头，甚至连安乐自己都开始怀疑那只是半梦半醒之间在自己钟爱的窗台上出现的幻觉。有人说，在你失眠的时候你会出现在他人的梦里。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过想念总会出现幻觉，而，想念不止一次带给安乐他还在身边的错觉。
　　那个人，离开了很久了。可是，曾经。安乐以为全世界只有他是自己一个人的。他有全世界最漂亮的眼睛，向下看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可以遮蔽出一片阴影。他的脸没有烟的痕迹，没有酒的侵蚀，没有颓废感。可是他低着头半倚在墙边的画面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哀伤。
　　如今，身未动，情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