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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罗成等人前往面觐圣人时李靖并未随行,依旧留在马邑。翟松柏虽说给了他个行书佐的官职,但那也不过是看在罗成和故寿光县公韩擒虎的面子上,心里其实颇为不屑。认定这年纪渐长一事无成的官宦子弟只会帮衬着燕山公胡闹、喝酒玩乐而已。倒不想罗成等人离了马邑,留他一人在此,他居然能沉下心来,行书佐该作之事作得不见一丝差错,偶尔论及军务,见识也出于众人之上,翟松柏便不再小觑他,并想将他引为自己幕僚,出谋划策。李靖却说自己如今还是纸上谈兵,再过些时日才敢忝居幕僚之列。
      一日翟松柏公事已毕,身着常服到马邑城中酒肆小坐,刚坐下不久便看见李靖手中持着一卷书册走入,神情恍惚若有所思,翟松柏叫了一声他才惊醒,走过来见礼笑道:“翟将军也在?真是幸会。”
      “幸会,”翟松柏起身还礼,边坐下边问:“药师拿的什么,兵书战策?”
      李靖看一看那只持书的手掌,笑一笑将书册纳入袖中:“一点浅陋之见,燕山公要,只好写下来,想来燕山公看得几张,就会心生厌烦。”
      翟松柏也是一笑,等酒肆中人将酒菜送上,他为自己与李靖各满一杯酒,举杯一敬一饮而尽后才又道:“圣人已还都,燕山公也回了涿郡大王膝下,未必还会再回马邑。”
      “哦?”李靖也尽一杯酒,放杯笑道,“以浅见,倒未必。”
      翟松柏听他言罢,摇头只笑,李靖提壶斟酒,笑问:“但燕山公在此,翟将军就十分苦恼?”
      “药师何必多此一问。燕山公在马邑一人,我就多担一日的天大干系。他若是……”翟松柏方说到这一句,一名戎装校尉疾步走入酒肆,略略扫视一眼便瞧见他,走来施礼毕,道:“禀报将军,燕山公一行已到衙中。”
      翟松柏便“啊”一声,去看李靖,李靖当他看来时已是起身了,也向他看来,目光一对,翟松柏无奈摇头站起,向李靖指点一下:“药师说得真准。”

      李靖同翟松柏走入府中,尚未看清厅上究竟有何人在,一个小小身影便扑了过来,扯住他衣袖叫:“药师,你允我的药师兵法呢?”
      李靖吃了一吓,倒退几步方才站稳,低头看见罗成希冀目光,稍许有些慌乱。罗成见他目光游弋,不悦地放开他衣袖,哼一声道:“人无信不立。”李靖干笑一两声,从袖中取出那卷书册,罗成伸手去夺,他急忙回手藏在身后:“尚未全功。尚未全功。”
      “慢功出细活。不必过分催促。”宇文拓走来解围,罗成却全不理会,又横李靖两眼,走去向翟松柏问:“翟将军,我不在时,马邑可有甚要紧事?”翟松柏见他居然摆出官样腔调,不觉好笑,也不认真回答,只摇一摇头:“一切安好。”

      “燕山公这一回玩得可畅快?闻说连谷大猎,燕山公和唐国公府的第二郎君得了个大大的彩头。”几人坐下后,李靖笑问。
      罗成面上一亮,“药师也知道了?”说着故意皱眉摇了摇头:“可惜没得张好虎皮献给圣人。”翟松柏则与宇文拓低声问:“燕山公来马邑这一路,可遇见过盗匪?”
      “怎么没有?”宇文拓瞧一眼罗成,笑一笑:“听说有盗匪,就是翟将军你都未必拦得住燕山公的马,何况我和燕南。”
      “两位都辛苦了。”翟松柏只道:“那燕山公只怕是不肯在我马邑衙内高坐。锐锋军铁卫四十人怕是不够了。”
      “我想也是。”宇文拓点头:“还烦翟将军点些人马。燕山公如今已不肯旁观发箭,要亲自上阵,怕是还得烦劳马邑的匠人打造一套小软甲。”
      “还有当日我买下的那柄大食弯刀!”罗成暂时丢开李靖,向这边大声道,李靖伸手拉他回来:“学刀剑再精,也只得百人敌。”罗成朝他一挥手:“待你药师兵法写完再与我说这个。”
      李靖有些着恼地皱起了眉:“怎么?我连话都说不得了?!”罗成只瞥他一眼,哼一声过去和翟松柏说话,一定要将当时寄放在马邑的大食弯刀取走,翟松柏有些犹豫,罗成终究是个不过十岁的孩童,那大食弯刀锋锐非常,他怕罗成使用不当,会伤及自己。
      “翟将军还是将弯刀把于燕山公吧。”他和罗成相持久了,宇文拓终于看不过去地开口调停。
      翟松柏看这年少尉官一眼,宇文拓固然少年老成处事得当,但事关罗成,他不得不敁敠几遍。“弯刀重了一些,未必趁手,也稍显长大,运转不灵,反会伤到自己。”他又弯下腰,哄着罗成。
      “翟将军不用担心。沿途上我已拿那些盗匪试过手了,苏烈的刀子我用过,没甚不趁手的。”
      翟松柏心里一凛,向宇文拓看去,只能再哄罗成:“这么说燕山公已经上过阵了?战绩想必不错。”他想将罗成心思牵向别处,罗成听他如此问,不免有些得意:“勉强有一些。这次回来遇上的大多都是乌合之众,没甚好说的。就是第一回遇上的还有些能耐,为首的老贼年纪有五六十,名字叫甚丁彦平?功夫还好,但不识好歹,战败自戕了。翟将军听过这名字不?听他说话,倒像认得父亲。”
      闻听“丁彦平”三字,翟松柏又是一凛,他是北平王的老部属,当然知道丁彦平是何许人,却回答罗成问话说:“听说过这人。他与大王有否交情却不大清楚,斛律将军该当知晓。”
      罗成仰望他神情,眼珠一转,又向他要那大食弯刀。翟松柏无奈,只好允诺给他,罗成还不肯相信,翟松柏只好让人速去库中取来。他接了弯刀在手里,抽刀出鞘手腕转动,竟有模有样地耍了几个刀花,噌一声回刀入鞘,朝翟松柏得意洋洋一抱拳:“谢过翟将军!”随即召唤着宇文拓,下厅去了。翟松柏看他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处,叹口气坐下,一时不知是否要将丁彦平之事报去涿郡。

      “待软甲做好了,我们就再去剿贼。”出得马邑郡衙,罗成喜孜孜翻身上马,向宇文拓道,那柄大食弯刀总还是长大了一些,挂不得腰上,只好横放鞍前。
      “你对翟将军提了丁彦平的事情,翟将军未必敢让你出马邑。”宇文拓和他并马前行,一边笑。
      罗成向他眨一眨眼:“哪有这事。”之后一吐舌头:“那姓丁的老家伙莫不真是父王的结义兄弟?但从未听斛律伯父提过,纵然是,也该是早就割袍断义各谋高就。”
      “这一回算你猜得对。”宇文拓笑着从怀中摸出一张写着字的白绢递给罗成自看。“数十年前他和大王结义,后来看大王处事不讲恕道宽仁,屡劝不果,一怒之下就归山了。”
      罗成一边听他说,一边细看白绢上文字,那是斛律政手迹,写的就是这段故事,稍许细致一些,末了言道丁彦平死便死了,不算甚大事,连北平王处都不必告知,只是往后剿贼要更小心留神,罗成年纪尚幼,要小心护持,休让他陷身战阵——最后这段显然是嘱咐宇文拓的。
      罗成便朝那最后一段皱一皱鼻子,将白绢折好交还宇文拓,宇文拓接了再放入怀中,转头见罗成直看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甚事?”他问。
      “宇文大哥又瞒着我与斛律伯父私下联络。”罗成满面不悦地开口。宇文拓倒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句,他仔细看罗成几眼,发觉面前孩童居然极其认真。
      “嘿,你要我往后知会你?”他伸手要去拍罗成头顶。
      罗成却一偏头躲开。“那还用说。”他没好气地道。
      “你是越来越难对付。”宇文拓不禁叹了一声:“得陇复望蜀。”
      罗成哼地一笑,在马臀上加了一鞭,朝翟松柏的府邸驰去。不一时到府门前,他下马张望一下,那四十铁卫内几名更亲近的卫士都在,苏烈和崔翙却不在其中。“苏烈呢?”他向一名年轻卫士问。
      卫士行了个便礼,回答:“被崔尉官叫走申饬了。”
      “真令人烦恼!”罗成悻悻,他抬脚向里走去,宇文拓看着他背影一笑,问明卫士崔苏二人去了何处,就转过马头向那处赶去。

      不多时日匠人便做好了软甲送来,翟松柏又点了六十名铁卫交于罗成。罗成着了软甲,在镜前转动身子瞧了一阵,自觉威风许多,得意洋洋出门后看见那一百人个个精神叠暴,更是欢喜。宇文拓和苏烈两人自在队中,崔翙却也在,罗成见到就一皱眉——这一路上他已听厌了崔翙的教训。崔翙面色也不佳,但执意跟随。
      “宇文大哥有无方法将崔燕南支回去?”罗成便向宇文拓求计。
      宇文拓摇手不答,任凭罗成询问都不作声。罗成只得去问苏烈,苏烈扬眉:“我一小小立信尉哪有这份能耐?”他随即又说:“以我看,宇文拓是怕你不服人管束,恰巧姓崔的愿干这差使,他怎会帮你支走崔翙?”
      “你少说几句,我不曾问你许多。”罗成微愠,只得由崔翙跟随。他一路往西北行,却一连半月余未遇上再如先前丁彦平那般的对手,好不容易遇上几伙盗匪,等他到跟前,看见的已是满地尸首和一些战兢兢俘虏,那柄大食弯刀好虽好,却毫无出鞘机会,他想自己一马当先,崔翙那一关首先就过不了,宇文拓也不容他再胡来。一两次尚可忍耐,四五次后罗成就忍受不住,将近旁城镇的主官找来询问何处才有“巨盗”。
      “先前倒是有些盗匪,小人遣人赍文飞禀马邑的翟将军,翟将军遣刘校尉领兵前来,尽数剿灭了,如今的这些穿窬鼠辈,城内土兵便可应付得了,实在不敢劳燕山公驾。”那青袍官吏小心揣度着罗成心思,陪着一张笑脸开言。得他这般一说,罗成才明白过来为甚这一路上遇不上对手,怒冲冲起脚踢飞面前茶笼。青袍官吏骇得顿首不已,听得罗成一声断喝“出去”松一口气慌忙退出。
      看着茶笼内茶叶散落满地,罗成气呼呼坐下,朝宇文拓怒道:“翟将军怎么不说他已经料理完了?我如今算是作甚?出现闲逛,游山玩水吗?”
      “那你待如何?”宇文拓反问道。
      罗成被这话问住,他满心不悦,却实在未想过要如何令自己舒心适意,过一刻才答道:“再往西北走。我不信翟将军将这附近悍匪消灭殆尽。就算悍匪被消灭殆尽,西北边陲之地也有胡虏侵犯,对付他们也是快事一件。”他说完苏烈就大大拊掌:“这主意实在不错。对付这些盗匪哪有打突厥人有劲。”崔翙冷然瞪他一眼,苏烈即刻将目光转向别处,却在口中唱着昔日北朝歌谣:“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须多。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
      “那今日在这暂歇,明日就再向西北走。”趁崔翙眼光未从苏烈身上收回,罗成抢先下令。待崔翙看来,他故意张大口打个呵欠:“我倦了,各位都散了,回去歇息罢。”
      “简直将行军作战视为儿戏!”出门后崔翙兀自愤愤然地向身旁宇文拓道。宇文拓但笑不答,崔翙皱眉看他一眼,隐露不悦之色,也不再多说,自顾自走去。

      既然定下去处,罗成路上稍少抱怨,一心只想去到边陲和突厥人酣战几场,他还记得年余前在边陲县城女墙上那次观战。那日宇文拓说他须得过上几年才能上阵,如今所过年月尚不到一半,上阵一事就已被默许,想及此处,罗成不免得意洋洋。至于那日苏烈受创,和日前那一战中自己险些丧命的险事,他早没放在心上。宇文拓居然也不担忧,更不提醒他战场险恶。
      又向西北方走了几日,眼见前方又是一片山林,看上去几分险恶,正适合亡命之徒潜逃入内。
      “这里面总该有对手罢。”罗成勒住马,看着前头道。
      “十之八九会有。”苏烈也兴致勃勃,按常理来说,他原本也该比罗成更爱争斗。
      “这处差不多算是边界了。”宇文拓却向崔翙说。崔翙微微颌首。罗成却不明白甚是“边界”,翻转身看来问:“你们说甚?”
      “这里再过去便是太原地界,归唐国公李渊镇守。”宇文拓解释。
      罗成“哦”一声,更有兴趣。“这倒不错。”他正说着,山林那边发出声锐响,似乎是有人射出鸣镝。“那莫非就是唐国公的人马?”他一扬眉,不顾其余铁卫,鞭马向锐响传来处疾驰。

      山林那面,果然有两支人马混战在一起,一支服色严整,显然是官军,另一支则装束兵刃都十分混杂,与罗成遇见过的盗匪一般。
      盗匪人数众多,是官军的数倍,但那支官军的轻骑队伍训练有素,罗成赶到跟前时他们已经交战了一段不短时间,在罗成眼中看来,那人数众多的盗匪已经现出了败象。
      “嘿,宇文大哥,你看这支轻骑队,也是黑袍黑马,和锐锋军好像。”罗成观看了一阵,兴致勃勃地回头向追赶来的宇文拓道。
      “这看来就是唐国公部下的轻骑了。”宇文拓沉吟。
      不久他便知晓自己所说无误,这一处山林前方还有一个小小土丘,上面也生着不少树木。几名骑手勒马在小丘上观战,当锐锋军铁卫从山林后转出现身后,丘上骑手便向这支玄衣队伍看来,不多时,那几名骑手就策马下坡,为首的青年挥动手臂,大笑呼喊:“来的可是燕山公和宇文尉官?”
      “是唐国公的大郎君呀。”罗成也笑着,他和宇文拓苏烈打马迎上去,和李建成相会。李世民随在兄长身后,乘坐一匹五花骏马,装束和罗成相差无几,罗成打量他,一段时日不见,李家二郎君格外骄傲了。
      “燕山公来这里有何贵干?”见礼之后李建成笑着问。罗成看看他,李建成总是谦逊有礼,比李世民更好接近。
      “我一直在马邑学习军务,这一阵不是盗匪多吗?就四处巡视,剿灭这些匪类。”
      “那正巧,我们兄弟也是来这剿灭盗匪的。”李建成笑道。
      罗成哦一声,他看一看虽然稳操胜券但因人数不多始终不能立即取胜的李家轻骑,“李大哥,要不要锐锋军铁卫帮忙?”李建成一扬眉,张口要说话,却被身后兄弟抢先,李世民横眉立目瞪着罗成:“你以为唐国公麾下的轻骑还胜不了这群乌合之众?!”
      罗成被李世民说得一愣,他实在未曾有过轻视李家轻骑的心思,却哼了一声回去:“不识好歹!”
      “你说甚!”李世民暴怒起来,李建成拉兄弟不住,去扯马缰时那匹五花骏马已经超过他坐骑的马头,和罗成座下的赤色良驹马头相对,中间相距不过半尺。
      “嗳,世民你……”李建成正要过去,李世民已经将腰带上佩刀抽了出来,日光照在那还未染过血的刀锋上,作一道刺眼的光弧。
      罗成的大食弯刀不晚多少也出了鞘,向李世民手中佩刀迎去,两柄宝刀刀刃相撞,发出连串响声,响声停时,两匹骏马之间距离分到两尺余。两个孩童持刀的手掌都被震得发麻,一时不能再提刀相对,却又如以往般谁也不肯示弱,就努力睁大眼睛相互怒视。
      “罗成……”
      “世民……”
      宇文拓和李建成同时上前相劝,站位稍后的苏烈却嘻笑一声:“咳,我说你们两个,娃儿就是娃儿。你们两个打有甚意思,还不如比较杀贼数目,杀贼多的得胜。”
      “苏烈!”宇文拓大喝一声,目光一转就看不住罗成。他瞧着骑乘赤红骏马的孩童同着另一个只大稍许的孩童稚声呼喝着向那边战团冲去,再看一眼一脸无可奈何、又在驭着坐骑渐渐后退的苏烈,一把扯下蹀躞带上的长刀,连同刀鞘一起朝着心知大事不妙策马要逃的苏烈脊背抽去,苏烈一声惨呼被打个正着,翻倒马下。
      李建成向兄弟去向追了几步后驭马停步。宇文拓惩戒了苏烈过来时听见他摇头苦笑:“这两人!早知如此,就不带他来了。”
      宇文拓深有同感地点头,和李建成一起向冲入战团将己方敌方阵脚一齐打乱的孩童看去。

      山林中盗匪不料又有两骑冲入,阵脚稍乱,就有人猝不及防被斩杀了。等到看清来人只是两名身量尚未长足的孩童,更加吃惊。那些正与贼人交锋的悍勇骑士也吃一吓,有人就叫一声“二郎”。
      “两个!”李世民不理睬余人,得意洋洋地挥一下手中沾了血的佩刀向罗成道。
      罗成抿着嘴唇弯腰挥落大食弯刀,刀锋斩在正在地上挣扎欲起的盗匪颈上,一声轻响后那人颈项断了一半,头颅朝胸前挂下去。他直起腰来,抹一把方才断颈中喷出来溅在面上的血迹,也一挥手中弯刀:“你方才那一刀砍偏了,他此刻才死,得算在我帐上,我杀了三个,你只有一个。李世民,你今日输定了!”
      李世民狠瞪他一眼,也不说话,挥刀策马又朝另外的盗匪冲去。这时那些盗匪也已从震惊中醒觉,挥舞手里兵刃重又冲来。
      “大郎。”李家轻骑中为首的一员骑士向李建成看来,以眼色询问他如今这事该当如何处置。
      “当真无奈。”李建成苦笑着揉按一下额角,朝那骑士挥一挥手:“该如何便如何。不能放纵了这两人!”他说着,又望宇文拓看去,宇文拓了然地向观战的锐锋军铁卫一招手,令他们前去相帮。他也如李建成般无奈苦笑:“他两人莫非八字不合?但凡他两人遇见,我就宁可去面对突厥人的千军万马,这带孩子的事,确实只有妇人能够忍耐。”
      “连谷射猎之后我还当他两人从此不会吵闹了。”李建成也道。说过这话后两人就都闭口,专心看那边战事。苏烈此刻方重新上马,反手揉着背心,停在离那两骑五尺来远处,口中用胡语嘟嘟哝哝。

      “唐国公训练的骑手果然厉害。”过了一刻宇文拓发出声赞叹。李建成逊笑一下,面有得色,却说:“可惜愚兄武艺不济,拉不开硬弓,冲不得战阵。这一点上,委实令家大人伤心。”
      “有事还要请兄长恕罪。我听人说唐国公夫人是北周襄阳长公主之女,曾摆孔雀屏招婿,唐国公前往求亲,连发连中屏上孔雀之目。这是真事?”
      李建成笑笑,点头承认:“确实如此。我在孩提时也听乳母说过。呵,好了,那两个闯祸的儿郎总算心满意足地回来了,看样子还要你我替他们判定胜负如何呢。”他兜转话题,指着过来的罗成和李世民二人说。
      两个孩童都满面不悦,他们起先还斩杀斩伤了几名盗匪,待到两方骑兵冲来,就将他们和那些盗匪隔开,是以他们战绩再无增长。李建成以为他们会再争执胜负,两人过来却盯着他和宇文拓,气呼呼质问:“说好了赌赛。你们怎可以从中作梗!”
      “作梗……作梗!”李建成狠狠咬牙,森然念了那词两遍,抬起马鞭指住李世民面孔:“你给我等着!今日回去,不到成人,休想出府半步!”李世民被他这么厉声威胁,才收敛了一些把佩刀还鞘。罗成看着李家兄弟,有些心惊地去瞄宇文拓,宇文拓正也在看他,见他自己看来,扣一扣手中刀鞘道:“甚事都有过犹不及一说。就看你是要逍遥自在,还是返回马邑甚至涿郡缚手缚脚。”
      “当然是逍遥自在。”罗成不得已开口作答。他正待说什么,远方一骑疾驰而来,在李建成兄弟二人面前停下,骑手滚鞍下马,单膝点地拱手禀道:“大郎君二郎君,有圣谕到了府中,国公唤两位回去,整顿人马,侍圣人西巡河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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