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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琴弓拉响,诉说许久欢喜 ...


  •   一月的东京还带着冬日的冷意,杉菜的书桌前早已堆起了高高的复习资料。进入高三后,她渐渐适应了每天刷题到深夜的节奏。冬去春来,三月的东京先是连着几天飘起毛毛雨,湿冷的风渐渐软下来,气温慢慢从10℃左右往上爬;到了四月中下旬,才总算彻底告别寒意,白天最高温稳定在18-22℃,只是偶尔会有闷热的南风,吹得人身上黏糊糊的——这样的天气最磨人,既没到开空调的程度,旧风扇转起来又全是热风,待在房间里久了,后背总黏着一层薄汗。

      这时候,道明寺家的客厅里,气氛却冷得像寒冬。道明寺捏着手机,屏幕上是上周西门偶然拍到的、杉菜在路口发传单的背影,她穿着校服外套,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手里还紧紧攥着没发完的传单。他喉结动了动,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母亲:“妈,你到底对杉菜爸爸的公司做了什么?” 道明枫放下咖啡杯,语气带着惯有的强势:“我只是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你是道明家的继承人,和杉菜那种普通人就该断干净。”她瞥了眼儿子紧绷的下颌,又补了句,“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建议’他们公司调整下薪资结构,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和我们道明家扯上关系。” “调整薪资结构?”道明寺猛地站起来,手机“啪”地摔在茶几上,“我上周去问过杉菜爸爸,他这三个月的奖金全被扣了!你知不知道杉菜现在每天要打两份工?她马上要高考了!”他一想到杉菜可能因为自己,连复习的时间都要挤,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纽约的误会还没解开,他没脸去找她,可母亲的做法,却在把杉菜往更辛苦的地方推。

      道明枫脸色沉了下来:“阿司,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要是早点忘了杉菜,专心准备接手公司,这些事根本不会发生。” “为了我?”道明寺自嘲地笑了笑,“妈,你从来都只是为了道明家的面子。”他捡起手机,转身往门口走,“我不管你怎么想,这件事必须停下。要是杉菜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认你这个妈。” 可道明寺母亲没把儿子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眼里,杉菜不过是个能随手拿捏的普通人,只要再施压一阵,杉菜肯定会主动远离阿司。她不知道,这份固执的“掌控”,正在一点点拖垮杉菜。

      杉菜家的情况越来越糟——父亲的薪资被克扣后,家里连买新风扇的钱都没了。杉菜每晚复习时,只能对着吱呀作响的旧风扇,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笔记本的纸页,字迹晕开一片,她却只能咬着牙,用纸巾擦干净手,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为了补贴家用,杉菜悄悄找了两份兼职。每天清晨五点,天还没亮,她就顶着熹微的晨光去路口贴传单,等太阳升起、气温爬上来时,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晚上十点下晚自习后,她又要去便利店值夜班,直到凌晨一点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白天在课堂上强撑着精神记笔记,眼皮重得像挂了铅,晚上兼职时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核对账目,她的身体渐渐扛不住了,脸色越来越差,眼下的黑眼圈也越来越重,连上课时握笔的手都偶尔会发抖。

      终于,五月上旬的一个傍晚,东京突然迎来一场反常的热浪,白天最高温冲到了27℃,傍晚的风都带着灼意。杉菜发完最后一张传单,刚想抬手擦去脸上的汗水,眼前突然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幸好路过的邻居阿姨认出了她,急忙把她扶起来,拦了辆出租车送往医院。医生诊断为“中度中暑伴低血糖”,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的杉菜,邻居阿姨忍不住叹了口气,帮忙联系了杉菜的家人。

      此时的花泽类,正在东大的琴房里练琴。琴弓在琴弦上滑动,流出《卡农》的旋律,可他的心思却有些不宁——他始终记得和杉菜的约定,每周日下午三点通电话,可这周末,他连续两天打过去,电话都没人接。忽然,“嘣”的一声响,琴弦断了,花泽类看着被阳光照射下的断弦,内心隐隐不安

      周日下午的课一结束,花泽类就拎着包往杉菜家赶。车上,他反复看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下了车,他快步走向杉菜家的方向,远远就看到门口的旧邮箱上,还放着他上周送过来的复习资料,纸张被风吹得微微卷起,显然没被取走。他心里一紧,立刻敲了敲邻居家的门。“阿姨,请问你知道杉菜去哪里了吗?我联系不上她。”邻居阿姨打开门,看到是他,连忙说:“杉菜前两天中暑晕倒了,现在还在医院呢,你快去看看她吧——唉,这孩子也是命苦,她爸爸工资被克扣,她只能没日没夜地打工……” “工资被克扣?”花泽类愣了一下,瞬间想起之前道明寺电话里偶尔提过的、他母亲对杉菜家的不满。他没多问,只匆匆说了声“谢谢”就往医院跑。推开病房门时,夕阳正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杉菜苍白的脸上。她躺在床上,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睡梦中也在担忧复习。

      杉菜的父母见是花泽类,先是一惊:“您怎么有空过来?杉菜她就是有点中暑……”花泽类看着她父母眼角的疲意,以及比上次见面又多了的白发,说道:“叔叔阿姨,我来照顾她吧,你们回去休息一下吧。”杉菜妈妈先是一愣,随后像知道了什么般,向花泽类道谢,然后和丈夫一起离开。

      花泽类轻轻走过去,坐在床边,帮她擦去额头的冷汗,又拿起被汗水浸湿的复习笔记,小心翼翼地一页页抚平,生怕弄坏了上面的字迹。他拿出手机,找到道明寺的号码—-因为道明寺家里的事,他和美作他们变得很少联系他。可现在,他知道只有道明寺能阻止这一切。电话接通后,花泽类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道明寺,杉菜住院了,中度中暑加低血糖。你母亲对她爸爸做的事,我想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还把杉菜当朋友,现在就去让你母亲停手,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电话那头的道明寺刚结束一场会议,听到“杉菜住院”四个字,心脏猛地一缩。他没多说一个字,只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家赶。

      这一次,他没再和母亲争辩——他直接把杉菜住院的诊断书拍在母亲面前,声音冷得像冰:“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扣的薪资还回去,并且保证以后不再找杉菜家的麻烦。如果你不做,我就把道明家打压普通员工的事捅到媒体那里,你自己选。” 道明寺母亲看着诊断书上“中度中暑”“过度劳累”的字样,又看看儿子眼底的狠劲,终于慌了——她可以不在乎杉菜的死活,却不能赌上道明家的名声。沉默了几秒,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公司的电话。

      病房里,花泽类没告诉杉菜这些插曲,他握了握杉菜的手,轻声说:“我会保护你。”他没叫醒她,只是从包里拿出错题本,一边看着杉菜的笔记,一边帮她标注易错的知识点,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她的休息。直到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杉菜才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到趴在病床边睡着的花泽类,他的头靠在床边,发丝垂下来遮住了额头,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这样她一醒他就能知道,手边还放着没整理完的数学错题本,眼眶瞬间红了。

      花泽类被动静惊醒,看到她醒来,立刻直起身,从保温桶里倒出温热的蔬菜粥:“先喝点粥,医生说你得补充体力,我早上熬好带过来的,还热着。” 杉菜接过粥,勺子在碗里轻轻搅动,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都怪我,马上要考试了还添麻烦……” 花泽类摸了摸她的头,动作轻轻的,像是怕碰碎了她。他把带来的小提琴放在床边,指尖拂去她鬓边的碎发:“别这么说,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的复习笔记我已经帮你补了前两章,等你好点,我们每天下午在病房复习1小时,不会耽误考试的。”

      说着,花泽类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绒布盒,打开时露出枚浅棕色的木质音符——边缘被磨得光滑圆润,侧面还刻着极小的“杉”字,和他琴谱上的字迹一模一样。他把挂坠轻轻放在杉菜手心,指尖蹭过她还带着薄汗的掌心:“很久前就想给你了,找木工店的师傅借了工具,磨了快一个月。”杉菜捏着挂坠,木质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她忽然想起去年给花泽类绣平安符时,也是这样一针一线攒着心意。“这是……”她抬头看他,眼眶有点发潮。“平安符是你护我高考,这个就护你考完东大。”花泽类帮她把挂坠系在活页本的脊上,“以后翻笔记时看到它,就知道我在帮你盯着错题呢。”

      接下来的一周,花泽类每天都会从东大赶过来。上午帮杉菜整理复习重点,把难记的历史时间线和数学公式编成口诀,念给她听;下午陪她做题,遇到杉菜不懂的地方,就耐心地在草稿纸上一步步演算,直到她明白为止;傍晚时分,他会拿出小提琴,拉一首轻快的《卡农》片段,琴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流淌,伴着窗外的蝉鸣,驱散了备考的焦虑。杉菜靠在床头,看着他拉琴的侧脸,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温柔的金边,她忽然觉得,再难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过了两天,杉菜准备出院的时候,接到了爸爸的电话:“杉菜!我和你妈妈的工作恢复正常了!”杉菜听到后,激动得抱住了花泽类:“类!你听到了吗!”花泽类稳稳的虚环着少女的腰,轻轻的嗯了一声。杉菜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的松开手,有些脸红,抓起旁边的背包就走,边走还边说:“类,快走啦……”花泽类看着她有些炸毛的背影,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

      五月下旬的考试日如期而至。那天清晨,东京的气温刚刚好,微风带着草木的清香,花泽类陪着杉菜走到考场门口,递给她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别紧张,你平时复习得很好,正常发挥就好。我在外面等你。”杉菜接过水,用力点头,转身走进了考场。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夕阳正缓缓落下,风带着过往的事飘去了远方。杉菜走出考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花泽类。杉菜先和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打了声招呼--弟弟昨天也刚考完中考呢!杉菜示意站在一旁的花泽类,妈妈立马会意,忙拉着丈夫和弟弟的手,说今晚的菜没买,要去买菜,边走还边回头给杉菜使眼色。杉菜笑着朝妈妈挥了挥手,朝花泽类走去。

      他手里拿着一瓶冰镇果汁,看到她出来,立刻笑着迎上去:“辛苦了。”杉菜接过果汁,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看着花泽类温柔的眼睛,突然觉得,所有的努力都值得了。

      六月初的一个上午,杉菜收到了东京大学法学系的录取通知书。她几乎是跑着去了东大的琴房,推开门时,花泽类正在练琴,琴音停下的瞬间,他看到杉菜举着通知书,脸上满是笑容,眼睛里闪着光。花泽类放下小提琴,走过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说过,我们会在东大见的。” 杉菜用力点头,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杉菜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她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类,为什么你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花泽类听后,弯下腰,看着杉菜大而明亮的眼眸:“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你。”话音刚落,窗外忽然吹进一阵风,带着夏日草木的清香,掠过琴房的木地板。风裹着暖意擦过杉菜的肩,挂在她书包侧面的木质音符轻轻晃了起来——浅棕色的木面在阳光下泛着软光,晃动时发出极轻的“嗒嗒”声,像在替她应和着这份心意。杉菜低头看着那枚颤动的音符,眼眶一热,抬头时正好撞进花泽类的目光里。她没说话,只是攥着通知书的手松了些,嘴角悄悄弯起来,而那阵风吹得更柔了,把她没说出口的“我也是”,连同音符的轻响,一起裹进了琴房里,成了只有他们俩懂的、温软的答案。

      人们总说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盛过颓芜,留住佳景,滚烫着人间所有的热忱。那海深邃而蔚蓝,藏着星辰未说的秘密。她只看了一眼,就像游进了温暖的港湾,再也不想挣脱。

      后来,她主动联系了道明寺,电话里平静地说起纽约的误会,也提到了父亲薪资恢复的事。道明寺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说:“之前的事,对不起。祝你和花泽类幸福。”挂了电话,杉菜抬头看向窗外,东大的樱花树随风摇曳,阳光正好——属于她和花泽类的新篇章,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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