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唤醒》纯真传说

22、沉默序曲

　　第二十二章 沉默序曲

　　山林在身后急速倒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感。陈庆之的状态比之前更差，强行催动力量击毙一名“归墟”队员，如同在他体内本就不稳定的平衡上又狠狠砸了一锤。幽蓝与暗红在他眼底疯狂拉锯，他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林知夏和周亦辰身上，步履蹒跚，仿生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

　　“坚持住！气象站就在前面！”周亦辰喘着粗气，架着陈庆之的另一条胳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浓密的黑暗。那四名“归墟”队员诡异的死亡方式如同噩梦，提醒他们追兵绝非寻常，而且很可能不止一波。

　　林知夏咬紧牙关，半边身子都被陈庆之压得发麻，但她一声不吭，只是更紧地扶住他。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那枚青铜刀币，冰冷的触感此刻是她唯一的慰藉，也是最大的压力来源。刚才那瞬间爆发的、抹除规则的领域力量，让她心悸，也让她对刀币内沉睡（或者说观察）的远古存在，充满了更深的忌惮。

　　「能量……匮乏……观察……受限……」微弱的意念断断续续传来，带着一丝不满。

　　林知夏没有理会。她现在只想尽快找到一个可以暂时喘息的地方。

　　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一个破败的水泥建筑轮廓出现在眼前。低矮，方正，墙壁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几扇窗户黑洞洞的，如同废弃的眼眶。正是地图上标记的废弃气象站。

　　周亦辰率先上前，小心翼翼地用工具撬开锈蚀的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山谷中传出老远。

　　里面空间不大，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废弃的仪器设备上蒙着厚厚的污垢，角落里结着蛛网。但至少，有了四面墙壁和一个相对完整的屋顶。

　　他们将陈庆之扶到墙角靠坐。他立刻闭上了眼睛，眉头紧锁，全身心地投入到体内那场更加凶险的拉锯战中。体表的能量光泽极不稳定地闪烁着，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周亦辰快速检查了一遍气象站，确认没有其他人或危险，然后回到门口，设置了几个简易的警报陷阱。“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必须尽快恢复体力，然后离开。”

　　林知夏点头，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一点高能营养剂，自己喝了一半，将另一半凑到陈庆之嘴边。他没有任何反应，仿生唇瓣紧闭。

　　“庆之？”林知夏轻轻唤了一声。

　　陈庆之眼皮颤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蓝色的光芒微弱得像即将熄灭的烛火。他看了看林知夏，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营养剂，最终还是微微张开了嘴。

　　喂他喝下营养剂，林知夏自己也疲惫地坐倒在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拿出父亲那本边缘卷曲的皮革笔记本，就着周亦辰设备发出的微光，再次翻阅起来。她必须找到更多关于“烛龙”、“规则武器”以及……如何与刀币内那个存在安全共处的线索。

　　笔记本里的内容依旧晦涩，但结合最近的遭遇，一些原本不解的段落似乎有了新的含义。

　　「……规则并非创造，而是‘定义’。如同语言，同一个事物，不同文明赋予其不同名称与属性，这便是最基础的‘定义’施加。‘源初律动’则是尚未被‘定义’的混沌基石，蕴含无限可能，也极度危险……」

　　「……‘钥匙’不仅是开启‘锁’的工具，更是引导‘流’向的渠道。心念所指，即为‘定义’所趋。然，心若不定，则为‘流’所噬……」

　　心念所指，即为定义所趋？林知夏若有所思地看向手中的青铜刀币。难道使用这力量，靠的是强烈的、高度凝聚的意念？而不是什么复杂的咒语或技术？

　　她尝试集中精神，想象着一团温暖的光，驱散周围的寒意。

　　什么也没发生。

　　是她意念不够强？还是理解有误？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调息的陈庆之猛地睁开双眼！这一次，他眼中不再是蓝与红的拉锯，而是一种纯粹的、极致的冰蓝，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锐利！

　　“他们来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

　　几乎同时，周亦辰手腕上的设备发出了急促的、几乎微不可闻的震动警报——不是他设置在门口的陷阱被触发，而是检测到了远处高速接近的、非自然的能量签名！

　　“是飞行器！至少三架！速度极快！”周亦辰脸色大变，“我们被锁定了！”

　　陈庆之强撑着墙壁站起身，他体内的能量似乎因为极致的危机感而暂时压制住了混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高度凝聚的平静。“此地不可守。”

　　“从后面走！”林知夏立刻收起笔记本，指向气象站后方一个破损的窗口。

　　三人毫不犹豫，迅速从窗口翻出。外面是气象站背阴的山坡，树木相对稀疏。

　　他们刚冲出不到五十米，身后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三架造型狰狞、通体漆黑的垂直起降飞行器如同巨大的蝙蝠，悬浮在气象站上空，探照灯将下方照得如同白昼！

　　没有警告，没有喊话。
　　其中一架飞行器底部打开，一枚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梭形物体被投射下来，精准地命中了气象站！

　　“轰——！”

　　没有爆炸的火光，只有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气象站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拍中，瞬间向内坍缩，所有的建筑材料在刹那间被某种力量分解、重组，最终化为一堆规则的多边形金属碎块，堆积在原地！

　　又是规则武器！直接改变了物质的形态和结构！

　　林知夏回头瞥见这一幕，头皮发麻。如果晚上几秒，他们的下场就和那个气象站一样！

　　“发现目标！在三点钟方向山坡！”飞行器上传来冰冷的电子合成音。

　　探照灯光柱立刻扫向他们！

　　“分散跑！”周亦辰吼道，同时举起脉冲手枪对着飞行器连续射击，试图吸引火力。

　　一道扭曲光线的波纹从一架飞行器上射出，周亦辰前方的地面瞬间变得如同镜面般光滑！他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

　　“周先生！”林知夏惊呼。

　　另一道波纹射向陈庆之，他眼中蓝光爆闪，险之又险地侧身避过，那道波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将他身后的一棵大树瞬间“抹除”，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陈庆之脚步不停，反而加速冲向林知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向旁边猛地一拉！又一道分解波纹几乎贴着他们的后背掠过！

　　“走！”他低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拉着林知夏冲向山坡下方更茂密的林地。

　　周亦辰也趁机爬起来，一边不规则规避，一边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试图分散追兵。

　　飞行器显然将主要目标锁定在陈庆之和林知夏身上，两架立刻俯冲追来，密集的规则攻击如同死亡之雨，不断落下，改变着他们周围的地形，制造出光滑的冰面、粘稠的泥沼、尖锐的石笋……每一次都险象环生！

　　陈庆之拉着林知夏在死亡的缝隙间穿梭，他的动作精准得如同机器，每一次闪避都妙到毫巅。但林知夏能感觉到，他握住她的手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他体内的能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那强行维持的平衡即将到达极限！

　　这样下去，他们根本逃不掉！

　　林知夏看着手中再次开始微微发烫的青铜刀币，看着前方不断被扭曲、被“定义”的丛林，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既然“定义”可以被扭曲，那……能不能被“覆盖”或者“欺骗”？

　　她不再试图驱散寒意或创造光源，而是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求生渴望，聚焦在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念头之上：

　　“看不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