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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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宸之进门发现地垫上有一双高跟鞋，他将书包放在玄关，走向书房。书房门没关，左晴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宸之是竞赛生，再说我又不是现在就走，我只是决定现在开始申请。”
左晴卿的语气平静，吐出的都是说一不二的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左晴卿立刻反驳，“我自私？柳川，这些年你因为工作顾不上家我都没有说过什么吧，平心而论，创业之前我确实认为你在家里缺位了，创业后我反而能理解你，家庭和工作很难兼顾，我们两个近两年来扑在工作上，最对不起的是宸之。”
左晴卿停顿几秒，
“但是，这并不能让我妥协。柳川，你还记得当年和我求婚时的场景吗？在海拔四千米的哈巴雪山，幕天席地，满天繁星，你向我许诺，要和我共度一生。当时的你，意气风发，看向我的眼睛纯净热烈。谁想过你二十年后，也变成一个对生活丧失热情的人。你上一次登山是什么时候，是忙着社交还是追逐更高的山峰？当然我也一样。”
“我七月和同事去了大学毕业时住过的酒店，拿到了一封二十年前写的信，信上我对于未来的期许好像是大部分都实现了，老公是你，家庭和睦，事业尚可。但我看完信后的第一反应是害怕，人生几十余载，我们已经走过一半，我的人生就和模板一样，二十年前就已经可以预见，这不是我想要的。”
柳宸之倚在墙上，半阖着眼，瞧着地面瓷砖的纹路，好像只有几秒一次的眨眼能证明他的神思仍在这里。
扫地机器人慢慢靠近，绕着他转了半圈，他想起回家之前和司机说等他半小时，之后去机场。
他直起身，似是犹豫一阵，转身往房间走，行动间放轻了动作。
没走几步，身后一声惊呼，“宸之？”
左晴卿挂断与柳川的通话，拉他往书房走。方才的一点惊讶已烟消云散，两人相对而坐，左晴卿穿着西装，回家也没脱下外套，可见并未打算久留，手边放置着一沓文件，一支钢笔压在上面，没盖笔帽。
左晴卿道：“我刚还想刘叔去接你，时间也快到了。”
柳宸之回：“刚到。”
“顺其自然，不要有太多压力。”
“嗯。”
“东西要我帮忙收拾吗？”
“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好，我一会和你一起下去。”
“嗯。”
柳宸之站起来，“那我先回房间拿行李。”
左晴卿的手指在桌上扬起，落下，“宸之，我刚才和你爸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我准备申请黎姿大学的传媒硕士，你不要多想，我会和你爸协商好。”
柳宸之站直身体，用目光重新描摹了自己的母亲，“妈，我支持你去留学，你和爸不需要为我的问题吵架，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们也不必因为工作对我分身乏术而有什么自责，你们已经给了我足够的陪伴。之后的竞赛，还有大学，决定因素在我自己，我也希望妈你可以追逐想要的人生。”
左晴卿的表情保持着生意场上的得体，挺直的脊背弯下来，平整的衬衫拉出几道褶皱，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张开又合上，最终，欣慰道：“我们宸之真的长大了。”
然后匆匆闪开柳宸之的视线。
两个人的关系不熟是点头之交，普通朋友说话需注意分寸，太熟的话那就是百无禁忌，谢旻与楚熙就是第三种。与柳宸之说开那天，谢旻也直接和楚熙开诚布公了这件事，他不想遮遮掩掩，最后反而影响他和楚熙的友情。
楚熙看起来已经从告白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直言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你和他正常来往，别受我影响！”
回国后，她想着给谢旻一个惊喜，没打招呼就拉着赵瑾去了谢旻家，去的路上赵瑾在手机上问了安夏，他们一家都在家。一进门，楚熙和安夏谢振打完招呼，就提着给谢旻带的礼物上楼了。
谢旻正在楼上逗十七，和柳宸之开了视频通话，他把手机固定在支架上，抬起十七的前爪，露出肚皮给柳宸之看，“他现在饭量好大，我爸说估计是因为流浪过，熟悉环境后，给它放多少粮它就能吃多少，最近开始控制它吃饭了。最近也能把他抱出外面遛了，不过仅限于我爸抱他，外面碰见其他狗就立马躲我爸后面。”
谢旻语气中带着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柔和。
柳宸之说了什么楚熙没听清，谢旻立马道：“那肯定，我爸就差抱着十七睡觉了，它现在的家庭地位和我一样。”
柳宸之说刚到，还在收拾东西。谢旻道：“那你收拾完赶紧休息吧，先不聊了。”
那边说完拜拜，谢旻摁下结束通话。
楚熙松开连自己都不知道何时皱起的眉，抓着袋子的手紧了紧，走进去。十七先注意到走进来的陌生人，立刻缩到窗帘下面，谢旻起身招呼她坐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熙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明明谢旻和柳宸之只是简单的聊天，脑子里却生出一个她自己都不敢细想的念头。
谢旻见她进门之后就呆呆的，也不说话，在她眼前挥了挥，“在想什么？我去给你拿零食。”
楚熙提起手里的纸袋，“给你带的礼物，东西送到，我先回去了。”
看出楚熙状态不对，谢旻拦住她，“你都亲自跑一趟送礼物了，我送你回去？”
楚熙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背对谢旻偷偷抿下嘴，将袋子套在谢旻胳膊上，扬起声音道：“你赶紧拆开看吧！我和我妈来的，不用你送。”
说完就跑着下楼了，谢旻将礼物放在桌上，和隔着窗帘偷偷观察外面动静的十七看了个对眼，彼此的眼睛里都是疑惑。
柳宸之挂断与谢旻的电话，将行李箱里要换的衣服拿出来，他们一行九人，八个人两两一间，柳宸之被分配到混宿，收拾东西间，门被一脚踢开。
一个戴着头戴式耳机，穿着篮球背心，脖子上还挂着U型枕的男生走进来，他左右手各提着一只行李箱，注意到屋里有人，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没空余的手。”耳机不摘，也不等对方回应，推着行李箱哼着歌进了卫生间。
柳宸之见状，将拿出来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塞回行李箱，把箱子靠在自己床边，拿卡下楼去找老师换房。
老师委婉道：“房间都住满了，换房需要别的同学愿意和你换。”柳宸之点头，也没说什么，给柳川打了通电话，直接在手机上订了机构附近的一家酒店。
高二的开学忙中有序，学校先是组织了一次开学考，又按上学期期末排名重新分了一二班，二班组织了班委换届，谢旻卸任学委。在新生入学期间他又和闻书哲一起组织了社团招新，有了暑期高阅读量推文的助力，这次招新收到不少申请。
这天下午，二班的男生被叫去搬新到的一批资料，谢旻在搬书回来的路上碰到楚熙，她正和刘佳隔着窗户聊天。
谢旻本想经过她们班时顺便和她打个招呼，她们不知说到什么，刘佳笑得人仰马翻，收整表情时正好看见谢旻，她对着楚熙说了几句话，楚熙听完也没其他反应，关了窗户，走回教室。
谢旻站定，盯了几秒紧闭的窗户，自从那天从他家回去，楚熙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聊天还是会聊，经常隔一两个小时才会回，这次直接回避他了。
谢旻回想当天的细节，还没找到苗头，搬书的人都停在门口不动了。
他往门口一瞧，一个男生正搬着桌子往二班进，李斌和年级主任跟在他身后。前面一个男生问旁边的人，“班不是前天就分完了吗？怎么现在还有转班生。”
另一个男生道：“你看不到老班和年级主任在后面跟着呢，估计是非常规渠道进来的呗。”
谢旻进门时瞥了那个男生的背影一眼，并未将这段插曲放在心上，刚回到座位，去办公室接受完语文老师一对一教育的贺森跑进来，“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贺森道。
“怎么了？”谢旻还未问清楚情况，上课铃就响了。
贺森留给他一个复杂的目光，“你做好心理准备，下了课和我走。”
谢旻心里一咯噔，窗外一阵风忽然冲进来，扬起窗帘，将谢旻桌子上的东西都推下桌，他关住窗，俯下身去捡东西，接过王沁柔递给他的卷子，后排的人嘀咕：“天气还热着呢，咋这么大的风。”
谢旻在没开空调的教室里迟滞地感受到了那股风的凉意，李斌走上讲台，注意到了教室一角的混乱，清了清嗓子，“安静！开学考的卷子已经批完了，成绩单现在在我手上。”
谢旻抬头去看李斌，李斌也正在看他，“这次考试有些同学的成绩不是很理想，看来在暑期都松懈了，高二了，马虎不得，希望你们都端正态度，把心都收到学习上！这次名次，我挨个念，给你们做个提醒。”
“陈辰，班级一，年级一。”
“贺森，班级二，年级四。”
“赵柯，班级三，年级六。”
“......”
教室内一片安静，直到班级前十都念完，没有谢旻。谢旻转了下笔，始终抬着头，平常和他交流比较多的几个同学转头看了他，都被谢旻捕捉到了，他没什么反应，李斌还在念着排名。
班级前二十，没有谢旻。
谢旻手间的笔又转了一圈，排名最终在了29。
“谢旻，班级29，年级97。”
谢旻低头在之上写了29、97，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李斌把成绩单贴到了班内的公告栏，下课老师一走，学生们蜂拥而上，谢旻也站起来。王沁柔道：“你不用去，我能看见，上课的时候把成绩都抄下来了。”说着递给他一张小纸条。
“谢谢，”谢旻接过纸条展开，其他科目的成绩都很正常，只有语文分数是47。知道谢旻的困惑，王沁柔道：“我看了几次，确定没看错，你不放心可以再去看看。”
贺森走过来，“我刚才在办公室，一群语文老师围着你的卷子看呢。你的成绩肯定有问题，说是答题卡扫描故障，我和你去申诉。”
第三节就是语文课，谢旻道：“等拿到答题卡再看。”
贺森点头，“你看着来，别过于在意这个分数了。”
如贺森所说，语文课一开始，老师程声就特意说了谢旻卷子的问题，“我和教研室的老师重新判了谢旻的卷子，完全可以在目前分数的基础上再多八十分，晚间教研组会开会商量改分的事情，其他人尚未发现类似的问题。”
说是如此，下课后谢旻还是被程声叫到办公室，她在办公室坐下，隔壁桌的老师同她搭话，“这是谢旻吧。”
“是他，”说着抽过谢旻手里的答题卡展开，“哦豁，一节课写了挺多笔记。”她将卷子铺在办公桌上，“虽然这次是扫描出了问题，这也算给你提了个醒，你的字没问题，写题的时候注意间距，不要有连笔，还有你的作文，引入用的例子最好换一个......”
程声是去年刚招进来的语文老师，态度端正严谨，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对着谢旻的卷子进行了事无巨细的复盘，从书写习惯到答题疏漏，一个大课间过去才差不多讲完。
结尾时，谢旻拿起自己的卷子，程声打开保温杯抿了一口水，“今天给你讲的这些是希望你精益求精，你是班里的尖子生，我对你们的要求自然更高，也不要因为我挑了你这么多问题就灰心丧气，你语文底子很好，但可以更好。”
“嗯，谢谢老师。”
程声点头，道：“回去吧。”
谢旻回到教室，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纸，走进看是新学期的化学实验小组分组，他是六组的小组长，上学期小组是按座位分的，这学期他扫一眼名单，剩下三个组员：王沁柔、冯语亭、赵奕琨。从名次到座位都没有关联三个人，他问王沁柔，“你知道赵奕琨是哪个吗？”
王沁柔摇头，坐前桌的赵柯听到插了一句，“今天搬进来的那个男生，好像是他。不知道贾宇坤怎么分的组，乱七八糟！”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