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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我们开始谈恋爱了。

      我买了个手机,存了她的电话号码,每天老想和她打电话和她见面,什么都分享。
      早上出门见到两只猫在打架,学校里的横幅被风吹破了,像个狂野的侠士,老师让表演片段大家演得很好笑,什么都分享。

      我和她逛她们学校,也带她来我们学校,她来看到我们学校的同学一个比一个好看,眼睛都看直了,一声接一声的“哇”,这个鼻梁好挺,那个皮肤好白,那个头发好浓密,那个身材挺拔,那个腿长腰细……看到好看的猛猛拍我。

      我说,完了,不能再带你来我们学校了,你见这么多人都喜欢,我心里有点难过。

      她说,那不会的,你是我的独家典藏款。

      咖啡馆里,陈圆脸上全是温柔的笑,微微偏头,“她也是我的独家典藏款。”

      后来她被抄袭的论文发上了期刊,她投诉到那个刊物,并提供了她的纸质证据,还指出她在论文中的错漏之处。

      剽窃她论文的那个同学没有拷贝到最新版本,有一处插图数据是错误的,而小雨电脑虽然被毁了,但她自己做的实验,实验过程证据是有的,而且比那个同学提交的更完善。
      那个同学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小雨对待不公是很强硬的。

      大四,要毕业了。

      那时候就业问题还没有现在这么严峻,在事业选择上,我和小雨是截然不同的。
      她什么都会,我以为她是很有目标有理想的,但事实上她跟我说她其实没有目标,没有一定要在某一条道路一直走下去的坚定信念。由于做什么都没有难度,你说让她学物理,她可以学得非常厉害,让她去钻研化学,她也觉得ok啊,我自认为,她是非常适合走学术道路的,挑战学术高峰,但她不感兴趣。
      她说现在的学术体制,用发了多少文章来衡量一个人,大家像流水线生产paper,掌握一个套路,比如说学科交叉融合,就可以一直复制生产文章,但事实上这对学术发展根本没什么用。我不太清楚学术领域是怎样的生态,她说的东西我也不太听得懂,只是大致按我的理解表达出来。
      她不喜欢这条路,但其他的路又太多了,她也没有很想走哪一条,想干点有挑战性的事,像爬野山一样。

      我跟她说,没有想做的事就去为人民服务吧,和人打交道,这蛮有挑战性的,你要干得好,小到一个村,大到一个城市,把它发展起来,这可以装个大的。

      我本来是随口一说,她就真的准备准备就去参加选调考试了。

      考试这种是难不倒她,那些年考公务员也还没有现在这么热门,她毕业就考到工作了,我们老家隔壁省份K省某部门。

      而我直到毕业都没有接到一个戏约,很多项目是在京市立项的,我毕业后在北京待了两年,往各个剧组酒店跑。
      人家说要有经验的演员,可我没有经验,我正是需要一份经验,但我得不到这份经验。
      那两年,大大小小的剧组加起来可能跑了三四百个,得到角色的不超过二十个,并且这二十个里,很多连台词都没有一句,在哪里播了也不知道。
      也混到了一两个大组,有一两个镜头,家里人问我在拍什么戏,我很高兴的跟他们说,我在某个大剧组里找到角色了,等到这个剧播的时候,我家里人就守在电视机前面找我,但剧都播完了,也没找到我在哪里。
      被剪掉了。
      而我的大学同学们,在一部部剧里大放光彩。

      这让我很挫败。
      那时候我很怕和小雨联系,怕和家里联系,他们问我在京市怎么样,我说挺好的,最近找到了一个剧组。但其实我在京市都快待不下去了。

      小雨和我说,来和我下基层吧,食宿我包。
      我其实很不想去,我混成这个鬼样子,肯定让她很失望。

      她给我订了票,让我去K省找她,给我打了几千块钱,还发了一条短信。

      “行囊羞涩都无恨,难得夫妻是少年。”
      镜头面前的陈圆说起这句话,忍不住哽咽,记者递给他一张纸巾,他笑着接过,但也没有用,叠进手里,深吸了一口气,舒缓情绪,继续说这个故事。

      我看着短信,一个人在出租屋里痛哭。我生活中其实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因为她,哭过很多次,在她面前也哭过很多次,我想这大概是一种委屈被看到得到安全抚慰的情不由己吧。

      我退了房,房东不退我押金,我就堵上他家门口去,房东说“怕了你了,退你行了”,他一边退,一边骂骂咧咧,说话很难听,有一段话大意是说,“二十好几的年轻人,有手有脚活成这衰样,真没出息,也不知你爹妈怎么养的……”

      我随他讲了,背着背包上了高铁。

      那是深秋,那天K省k市下雨,天气挺冷的,小雨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臂弯里挂着件男士大衣,双手插兜在高铁站接我。

      她一见到我,就偏头笑了一下,上来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放地上,把大衣递给我,“外面冷,把衣服穿上。跟我走,把你卖去深山老林给人家当姑爷。”

      衣服是新买的,吊牌在她大衣口袋里,我后来发现的。

      天太晚了,又刮风下雨,我们在高铁站附近找了个酒店开了间双床房。

      她去弄了两份麻辣烫回来,一回来放下麻辣烫就把手往我脖子里伸。
      冰了我一个激灵,她哈哈大笑,“吃,吃完睡觉,明天和我去修路。”

      那天晚上窗外面狂风暴雨,房间里面却很静谧。
      她吃完去洗了个澡,回来倒头就睡,她太累了。

      第二天她从停车场把车开出来,接上我,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镇,叫新田镇,她在省里待了一年,第二年挂职到新田镇当副镇长,分管经济发展。

      她租房子就住在镇上,楼下是家粉馆,住在楼上。
      一室一厅,布置得很简单,脏衣服堆了一堆,也没时间洗,厨房就没开过火。

      她带我到周围转了转,买了些生活用品,刚回到家,就接到电话。
      她问电话那边“怎么会垮塌呢?”“联系应急管理中心没有?”“好好好我马上来……”
      她挂了电话,把钥匙塞给我,说,“昨天晚上雨太大,小坎村有段路被冲了,我要去看看,你自己在家等我,饿了在楼下买点吃的。”

      黄时予亲了陈圆一下,转身就走了。

      那天晚上她十二点过才回来,一身沾满泥水,回来在楼梯间和人打电话骂骂咧咧,还说了几句粗话,说,“这个死人,吃得没够,当时说得好好的,字都签了手印都按了,路修一半给老子搞这招,明天开会商量一下,我就还不信收拾不了这些人……”

      原来新田镇是k市最落后的一个镇,下面大大小小的村寨就有18个,就数这小坎村最穷,而这个小坎村又被分给了小雨包保。
      俗话说要致富先修路,他们重新划定村级行政区域,将十八个村合并为十个村,规划好修路的图纸,从小坎村开始做工作,对征用土地农户给予补偿。
      但K省本身财政并不富裕,所给的补偿也有限,他们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挨家挨户做工作,终于处理好了,结果一个农户听他外省的亲戚说外省的补偿款更高,农户就不答应了,联合其他几个农户一起,要求一定要按外省的价格来赔偿,要求无果,就挖了山上一条沟,大雨一来就把山体冲垮,堵断了路。

      她挂了电话去充了个澡出来,将身扑在我身上,一脸疲惫地闭着眼睛说:“给我弄点吃的,我从下午到现在滴水未进。”

      等我煮面端出来,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把她抱回床上睡,她眉宇间锁的都是烦心事,在睡梦里也化不开。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餐,小雨说要带我去上班,把我带到她办公室,然后去开了半个多小时的会。
      我从她办公室出来去了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遇到她办公楼的其他同事,她们问我是她的谁,我说是她表哥。
      我不好意思说是她男朋友,他们要是知道黄副镇长的男朋友是个无业游民,多给她丢脸。
      结果被小雨听到了,她笑着向她们介绍我,“这是我男朋友,最近休息来看我。”

      一转头,对着我脸立即就黑了,对我说,“走,上车。”
      我赶紧跟上。

      一出办公大楼上了车,她就发脾气了,问我,“你是谁表哥?你是我表哥吗?你是我哪门子的表哥?我是你女朋友拿不出手吗?”

      我一句话都不敢说,我是怕她觉得我拿不出手。
      她发动车子,一脚油门上大路,她大学玩赛车也完得很好,车技很厉害,但开车毕竟不是赛车,我知道她发脾气了,赶紧道歉,说我错了,让她不要飙车。
      她把车速降下来,开进坑坑洼洼的泥巴路,车熄火了好几次,气得她又发脾气。
      她二十来岁的时候年轻气盛,遇到烦心的琐事就会发脾气,遇到大事反倒很淡定很能扛,恰好那段时间都是些围绕修路发生的鸡零狗碎的事,修路的大事都敲定了,繁杂的小事却很磨人。

      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个叫龙井村的地方,到了村委会她又是很淡定的样子,很有副镇长派头,问了些村里的情况,等到另外几个同事来,一起下村去调查。

      中午在村里一人吃了桶泡面,下午水泥沙石施工队都来了,还召集了村民一起动工。

      在小雨的描述中,龙井村的民风比小坎村好很多,听说要修路了,大家都很积极主动,省了很多心。

      原本小坎村的地理条件比较好,计划先修小坎村的,但有些村民反反复复很难搞,甚至为了多讨补偿金挖断山上沟渠阻碍施工。

      小雨开会商量后,撤走了施工队,把挖开的沟渠补上,把冲刷下来堵断路的泥运走,路也不修了。已经修了的路占用村民的地会照原来的价格补偿,再多的政府拿不出来,没有修的就这样了,再有人挖断沟渠祸害环境毁坏人民财产,那就依法处理。

      龙井村就挨着小坎村,修路修得轰轰烈烈,小坎村也看得到。

      我被她带去扛水泥,累了一天回去,什么也没精力去想了。

      她问我,“怎么样,累爽了吧?你这个人就是有点受虐倾向,好好的要想七想八。”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累到没有心思和她吵架了。

      “然后呢?”记者追问。

      然后……

      陈圆脸色忽然通红。

      ——
      往事历历在目,然后的某些内容并不适合告诉任何人,比如:

      那天陈圆累了一天,连和黄时予吵的精力都没有了,冲掉汗渍倒头睡了半个小时起来,稍微恢复一点精力,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眼睛被布条蒙住了,手和脚都被栓住了。

      陈圆慌张地喊:“小雨,你干什么?”

      “你说呢?我黄时予这么好,你都没把我当女朋友,还说你是我表哥,表哥,我有点不甘心啊。”

      一根羽毛轻轻地划过他的喉结,白衬衫的扣子一粒一粒被解开,紧实的胸膛起伏,轻而柔的羽毛一直向下腹探去。

      陈圆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浑身酥酥麻麻的,羽毛扫过的地方很痒,又从腹肌缓缓向上爬,如同一条水蛇在他身上爬过,从脖颈到脸颊,最后落在鼻尖。

      陈圆浑身燥热,这轻而痒的感觉伴随着她身上的香气,让人浮想联翩。

      羽毛扫过下腹的山脉,隔着薄薄的布料,起伏毕现。

      “你很激动啊。”黄时予在他耳边轻嘲,热气从耳畔轻抚过面颊,瞬间点燃浑身的血液,绯红遍布全身,热气和血气即将喷涌而出。

      他咽了咽干燥的嗓子,小声地哀求她:“小雨,不要这样……”

      “你不想吗?”

      红唇扫过唇角,在下巴上轻轻咬了一下,尾音轻轻上扬,“嗯?”

      从下巴吻到脖颈,比起羽毛拂过的轻柔更多了分温热,像火苗点到哪里哪里便燃烧起来,从胸口到腹部,陈圆呼吸急促浑身战栗,四肢控制不住的颤抖。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慵懒的音乐挤满整个房间,他眉头紧锁,四肢渐渐绷直,下巴不自觉微微上扬,喘息从胸口顺着优美的颈线呼出。

      “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

      她吻上他,如游蛇一样吻住他的唇。
      他被迫承受着亲吻,喘息的间隙问:“你真的要这样吗?”

      “绳子没绑紧。”

      挣脱束缚,攻守易型,晚上还是下了一场雨,慵懒的音乐声循环了好几遍。

      天明后,黄时予靠在陈圆怀里,睁开眼看到陈圆正看着她,想起昨夜,面色绯红,抿着唇温柔地对她笑。

      黄时予不敢看他,直往怀里钻,遮住脸。

      陈圆笑她:“现在知道害羞了?”

      黄时予从被子里钻出来,咬着唇嗔怪,“你还有点厉害的,还带节奏呢,无师自通啊。还可以,以后结婚这方面没障碍。”

      轮到陈圆不好意思了,一巴掌按在自己脸上,求她不要说了。

      他们达成了灵魂上的相互嵌套,身体上的生命和谐。

      “我就算以后官越做越大,也不会不要你的,你不用觉觉得自己拿不出手。”黄时予靠在他身上轻轻的说,“天底下像我这样幸运,年纪轻轻志就得意满的人也是少数,大部分人的成功都要经过艰苦奋斗,而且很多人的成功是各方面影响的,出身、背景、性格、运气、方方面面,你不用觉得自己不如人,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黄时予严选,差不了。调整好心态,养精蓄锐,待时而发,我相信你一定是支潜力股。”

      “小雨……”

      她亲了他一下,阻止他再继续往下说。“我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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