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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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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岁低头,仔细一看,发现沈迟叙在试卷的边缘加上了两行端正清晰的字迹——“出题人”和“答题人”。而在“答题人”的背后,沈迟叙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安岁莞尔一笑,也提起笔在“出题人”那一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将卷子还给了沈迟叙,“又不会有第三个人看这张试卷,为什么要在这上面留下我们俩的名字啊?”
沈迟叙将试卷高高举起,在阳光的投射下,那两个名字像似被镀上了一层金光,他端详了好几秒,满意地说道:“就是因为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所以才要留下名字呀。”
“你瞧。”沈迟叙修长白皙的指腹点了点他俩名字的那一处,“这样写上去多有意义呀,以后拿出来看的时候也会怀念这一段一起拼搏的时光吧。”
安岁听沈迟叙说着这样一番话,不由得开始憧憬着他们的未来,他拧了拧眉,像似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着沈迟叙说道:“不知道我们的以后会怎么样?”
沈迟叙看着安岁懵懂又未知的眼神,转了转眼珠,发自内心地由衷说道:“不要多想,只要积极向上,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两人相处这么久,这是他最想对安岁说的心里话,不仅仅是为了避免上一世的悲剧,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希望安岁可以一直保持着简单快乐的心情。
安岁听着沈迟叙笃定的语气,放下双手,转过身,盯着沈迟叙的脸庞,忽然喊了他一句:“沈迟叙。”
沈迟叙勾了勾嘴角,对上安岁的视线,问道:“说吧,什么事儿?”
“你有想过自己以后的家会是什么样子的啊?”
“家?”难得听到这样一番疑问,还是安岁主动问他的,沈迟叙将头悄悄地靠了过去,“你是说成家立业之后的那个家吗?”
安岁没说话,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沈迟叙想到他们两上一世的纠葛,抿了抿唇,理所当然地看着安岁说道:“那我肯定是和自己很喜欢的人在一起了,然后和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家,要是那时候我爸不同意,那我跟他就搬出去住,我们俩可以靠自己打拼出一个家来。”
上一世确实如此,那时的沈迟叙为了和安岁绑定在一起被父亲逐出了家门,他带安岁离开老宅,一个人在外创业,其中经历的波折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比起过去的那些辛苦,安岁的离开才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很显然,此刻的安岁和沈迟叙现在所想到的家并不一样。在安岁的思维里面,沈迟叙最终都是要和女的结婚,而他的喜欢注定要被掩埋在年少的岁月里。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没在多说,安岁也没再多给沈迟叙出那么多卷子,而是在他新买的习题册里圈题给他做。
刚过四月末,转眼间就来到了五月,沈迟叙像个工具人一般,不舍昼夜地拼命刷题,安岁整夜与他同床共枕,有时候睡眠较浅,还能从听到沈迟叙在背诵知识点的梦话。
这是他认识沈迟叙那么长时间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状况。谁也不会想到一向纨绔肆意的天之骄子,为了学习竟然能够这么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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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学校的五四晚会还剩最后一天,安岁作为年级第一的学霸,自然少不了登堂演讲,他拿着演讲稿在家里反反复复地练习着,沈迟叙成了他唯一的听众。
“你稿子其实已经很熟了,就是声音再大点儿,其他没什么的。”沈迟叙坐在地板上,背靠茶几,看着客厅正中央刚念完一遍稿子还有些局促的安岁。
安岁清了清嗓音,声音大了些,随意念了一段演讲稿的内容,然后问:“这样怎么样?”
“可以可以。”沈迟叙点头,打了个响指,冲安岁笑了笑:“这样声音洪亮了不少。”
“你呢?”安岁将稿子塞回书包,又问了一句:“你的小提琴准备得怎么样了啊?”
“我还用准备?”沈迟叙勾了下唇角,冲安岁笑了笑:“就直接上台第一次弹啊。”
安岁本来还想再劝一劝,希望他台下可以勤快点儿,至少练习一下,但看着沈迟叙一副胸有成竹的气势,想必他的小提琴水平定然是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
两人下完晚自习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沈迟叙说自己这些天有点儿累,要赶紧睡觉。
他进浴室洗澡都只用了三分钟,安岁听到沈迟叙进了浴室,等他拿好自己的换洗衣服的时候,沈迟叙已经从浴室出来了。
“你就洗完了?”安岁手里攥着自己的睡衣,看着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短裤的少年,有些吃惊地问道。
“嗯。”沈迟叙那毛巾不停地揉着自己头顶的湿发,看了一眼震惊的安岁,说道:“我还把头给洗了。”
“你三分钟不到,就把头和澡都给洗了?”
沈迟叙的声音有些懒懒的,他往床上一扑,身子背对着安岁,回应了一声:“嗯。”
安岁正打算去洗澡,但见沈迟叙还是那个姿势趴在床上,担心他的湿发打湿枕头,于是耐心地走路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喂,沈迟叙,你头发吹干了再睡呀,不然一会儿枕头都湿了。”
沈迟叙没动静。
安岁弯下身子,凑了过去,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安岁站在床边看着沈迟叙的身子好一会儿,将薄被拉过去盖在了他身上,他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顿时发现自己担心的不是那个浸湿的枕头,而是沈迟叙就这样湿着头发睡觉似乎会对身体不好。
他扶额,起身去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将线拉到床边,对着沈迟叙的头发一顿吹。
好不容易将他正前方的碎发吹干了,他又捞过沈迟叙的腰肢,将他翻了个身,吹着他的后脑勺。
这一整套流程走下来,沈迟叙还是睡得很香,依旧没有被吹风机的噪音打扰到一丝一毫。
深夜,安岁将吹风机放回柜子,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回到床上的时候,一边听着沈迟叙的均匀的呼吸声,一边想起两人过往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知不觉,两人似乎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安岁想不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留宿在沈迟叙的卧室,好像是从沈迟叙发烧生病的那一晚开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自己阴暗潮湿的那个小房间了。
安岁看了一眼沈迟叙的睡颜,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忍不住戳了下他的脸颊,他对着空气轻笑了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说:“晚安。”
一夜无梦,沈迟叙这天起了个大早,他还是第一次比安岁醒的早,以往都是安岁洗漱完了之后再过来叫醒他。
沈迟叙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快上午六点半了。
安岁斜趴在自己枕边的一旁,睡得正熟,身上薄薄的睡衣微微卷起,露出大片的后背和精瘦的腰腹。
沈迟叙多瞥了一眼,脑海里不经意浮现出上一世的某些画面,顿感喉头有点儿发紧,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下抬头的冲动,轻舒了口气,强装镇定地走到卫生间洗漱。
他站在洗脸池面前,闭上眼睛,仿佛他和安岁过往的那些亲密和触碰还在昨天。沈迟叙心道这些以后都不能再想了,他捧着手将冷水泼在脸上,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那些强制爱的画面都从大脑里面清理出去,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吧,这一世重来,他绝对不能再做伤害安岁的事情。
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安岁已经起床了,正坐在床头脸颊有些微微泛红,整个人低着头,像似在发愣。
“醒了?”沈迟叙趿着拖鞋,走过去跟他打招呼:“早安呀。”
以往安岁都会习惯性抬头,用微哑着嗓子回一声“早安啊”,但没想到此刻的他就像是丢了魂似的,在听到沈迟叙那一声“早安”后猛地颤了一下,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动作慌乱地从一旁将被子扯了过来,盖在了自己的大腿根处。
沈迟叙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立刻反应过来安岁这是晨勃了,他顿时感到有些意外,但这放在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就像他自己有时候醒来身体也会有些反应,但去卫生间心无杂念地刷个牙,过后就能压下去。
沈迟叙上一世也不是没有见证过安岁晨起的反应,他大多数时候就只是害羞到身子泛红,而后钻进被窝做只小鸵鸟,但从不会像今天这样,反应如此的大……
沈迟叙心里暗自开心,但表面上没揭穿他,只俯下身将自己的被单掀起,站在床边简单地将被子叠了一下,都收拾好了之后安岁仍旧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尴尬的伫在原地,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沈迟叙坐在一旁看着他,说道:“干嘛呢?还不去洗漱?”
“我等会儿再洗……”安岁侧着头,半张脸埋在胸前,看上去有点儿别扭,语气也显得不太自在:“你要不先下去吃早饭吧。”
“没事儿,我等你一起下去吃啊。”沈迟叙勾着唇,痞笑一声。
“那你之前怎么没等我一起下去吃啊。”
为什么今天就偏偏要等我呢?安岁忍不住心想。
“这不是时间还早嘛?”沈迟叙瞅了一眼闹钟,才六点四十,确实还有足够的时间,但他忽然觉得安岁这话说得有点儿不对味,细品一下,似乎还带着一丝粘人精专有的醋味,于是忍不住逗他一句:“哦,原来你这是在怪我没有每天都等你呀?”
“?”安岁红着脸抬头,窗外的光影透过空气折射在少年的脸庞,衬得他肤白胜雪,但他满脸都写着疑惑。
沈迟叙等着接下来和安岁斗智斗勇,但没想到安岁竟然无言以对,只皱着眉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然后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垂着眼眸,傻傻看他。
沈迟叙忍不住哼笑了一声,又开口道:“不就是那啥嘛?都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啊啊啊!”安岁打断了他,随后一头栽进被子里,将脸埋了进去:“原来你都知道了!”
沈迟叙喉结滑动,安慰说:“你不是也知道,上次我也有过吗?”
“别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沈迟叙笑了笑,继续说着:“那现在还起吗?”
“起啊。”安岁说完,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可是床单怎么办?”
“啊?”沈迟叙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随后才反应过来:“是那个弄到床上了?”
这话语令安岁尴尬地愣了愣,而后一脸郁闷地低着头,“嗯”了一声。
沈迟叙忽然有些想笑,难怪他一大早上就如此反常,原来是梦怡了,可青少年出现这种状况不是很正常的嘛,沈迟叙忍着笑,佯装淡定地问了一句:“这么激动,难道是第一次?”
“你闭嘴吧。”安岁垂着头,自闭地说道。
没反驳那就是默认了。
沈迟叙弯了弯唇角,看着面前慢慢长大又成熟的少年,连第一次梦怡的反应都能如此可爱,他绷着嘴角,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安岁,你有时候还蛮……”可爱的。
安岁抬头,瞥见他眉目中盛满了笑意,整个人第一次像只炸毛的小猫:“你还笑!”
这么一说,沈迟叙更加停不下来,但笑了一会儿过后,又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刚刚那个问题:“没事儿,床单弄脏了,一会儿我们悄悄拿下楼,扔洗衣机里面就行了,没人会知道的。”
安岁转过一旁的侧脸,没说话,只一味地瞪着他,但没瞪一会儿面色便缓和了下来,随后苦着脸下床洗漱去了。
六点五十五分,他从卫生间出来,见沈迟叙不在,自己的床单也不翼而飞了,正打算迈着步子往外走,沈迟叙到了回来,嘴角依旧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居然还笑!”安岁拧着眉,单手握拳,轻轻地砸了一下沈迟叙的肩膀,“有那么好笑吗?”
“没。”沈迟叙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才总算止住了笑,而后语气有些吊儿郎当地说道:“就是觉得有些可喜可贺。”
他话说到这儿,掩着的虚拳遮挡了微微勾起的唇角,但话语里还是掺杂了一些不太明显的笑意,又说了一句:“恭喜呀,我们安岁小朋友终于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