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代》崃碎

3、寄宿学校

　　希楠听见父亲的笑音从街角隐约传来，她坐在玄关的藤椅上等父亲。
　　父亲出现的时候，身边还跟着希楠最不想遇见的人。她以为叶舟还在睡觉，原想着等父亲回来报备一声就去找集星。
　　这意味着叶舟跟父亲聊得很开心
　　叶舟的脸上也带着些似有似无的笑意，那张脸跟她们曾在寄宿学校时变了一些，脸颊变得消瘦，那种可爱稚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郁和尖锐。希楠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大概是她惊慌、不安、不愿面对的声音。
　　叶舟停好自行车后转过身时笑容已经消散，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与父亲送给她的别无二致。
　　“你今天也醒得挺早啊，平时都要大中午去了。”父亲笑着走进屋里。
　　“我今天要去找朋友玩。”希楠小声说。
　　“啊，那叶舟一起吧，跟镇上的姑娘小子们多接触接触。”成虎看向叶舟。
　　“我……”
　　“哎呀一起吧一起吧，”成虎打断了女儿，“让叶舟把在总署学到的看到的都给你们这些野孩子讲讲。”
　　“哎呀，我知道了！”希楠不耐烦地朝父亲吼道。
　　“脾气还挺大的。”成虎无奈地看向希楠。
　　希楠穿上外套就往镇上走，叶舟这次跟在她身后的距离更远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希楠的背影。
　　【五年前-防疫措施控制学校】
　　身体素质课是叶舟最不喜欢的一门。寄宿学校是九年制，每三年凭学业检测升一个阶段，如果某一门必修课分数太低会被遣退。
　　十五岁那年叶舟通过学业检测，并且因为枪械常识考了满分被破格提升到了A班。A班学生资质都很不错，叶舟因为身体素质一般在格斗课经常被点名。
　　A班的三十六个学生都认识她。
　　那时候A班成绩最好的是希楠，其次是文辉剑，第三是桑果。
　　叶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怒桑果的，她只记得那时候自己平平无奇，桑果却总是在格斗课为难她。
　　格斗课老师喜欢采取一对一的比赛方式验收学习成果并且进一步互相学习。桑果在挑选对手的时候选到了叶舟头上，老师原本想换，但是出于让叶舟学习的目的还是默许了。
　　桑果把叶舟打得鼻血直流，连老师都拉不开她。
　　叶舟也并非没有反抗，她把桑果的皮肉咬破了，血流了一地。她们两个受了处罚，上课站了一整周。
　　父亲每天晚上给叶舟换药的时候都要问心里的怒火还在不在。
　　其实叶舟早就不生气了。她就是这么懦弱的一个人。她甚至想主动找桑果道歉。
　　叶舟和桑果站在丧尸标本博物馆内，她正准备低头道歉，桑果又提起她的衣领，朝她脸上打了一拳。
　　这一下叶舟是真的生气了。她用头去撞桑果，对方倒地后直接跳起来抄起标本室的铁制丧尸心脏朝叶舟的头砸去。
　　叶舟只觉得一阵难忍的刺痛，她倒在地上，迟迟站不起来。
　　桑果怒骂道：“滚回B班去！”她正准备一脚踩下来，却被人阻止了。
　　叶舟看见了一双熟悉的运动鞋，记忆中，它属于希楠。
　　叶舟被送到医务室，头上裹纱布，鼻子也贴上纱布。向来不熟悉的普通同学希楠却一直耐心地陪伴她。
　　叶舟休学了一周，这期间，父亲每天都很早回家。
　　有一个深夜，叶舟撞见父亲在门廊抽烟，手里翻看着母亲的照片，泪流不止。
　　叶舟很想去安慰父亲，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是温柔和善的父亲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叶舟瞬间认为自己所遭遇的事情也不那么难以面对。
　　所以在那个周末之后，叶舟重新回到学校，桑果却被退学了。
　　她回到自己的宿舍，看见了意料之外的面孔。
　　希楠明亮的大眼睛看向她，明媚又柔和的面容上透出些许知性的美感。那是叶舟第一次朦胧地触碰到自己不成熟的性取向。
　　“我是你的新室友，你的伤……”希楠打量了叶舟半晌，“看上去好了不少。”
　　“谢谢你。”叶舟生涩地回答。
　　“不用谢，”希楠笑了，“我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吧，我都会帮。”叶舟紧张的模样逗笑了希楠。
　　“你别这么正经，”希楠落落大方地从床沿处起身，“你知道怎么绕过检查系统吗？”
　　叶舟不解地看着希楠。
　　“我听荷小檬说，你以前从学校溜出去过，”希楠走到叶舟面前，“我想出去买酒喝。”
　　“你吗？”叶舟有些惊讶。
　　“不可以吗？”希楠反问。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被发现了会被罚，我不能保证不被发现。”叶舟诚实地回答。
　　希楠却丝毫不在意，“没关系，只要达到目的，被罚也心甘情愿。”
　　于是那天晚上，叶舟就带着希楠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越狱”。她们两个跑得像风一样快，绕过宿舍门口的监视器后，她们又爬上仓库的铁梯子，从仓库顶楼跳上墙壁边缘，她们小心翼翼地走到靠近树林的墙头，跳出了学校。
　　“你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希楠略有点气喘，好奇地问。
　　“我比较闲。”叶舟回答过后，抬起了头。
　　希楠随她一起抬头，看见了满天星星。
　　“走吧，我们离最近的小镇有一段距离。”叶舟提醒希楠。
　　“好。”希楠跟上叶舟之后，忍不住问道：“桑果已经打了你一次，你为什么还去找她？那天要不是我帮岩老师拿东西，你可能都被打死了。”
　　“我想找她道歉，”叶舟看向希楠，“我觉得我一定是哪里让她觉得不高兴。”
　　“你真是太傻了，桑果应该只是单纯觉得你的成绩不该在A班吧。”
　　被希楠的目光注视着，叶舟有些难为情，她移开目光。
　　她们路过公园，在秋千上玩了一会儿。希楠很开心，听叶舟讲的过时笑话，她不停地笑着，那些蹩脚的脑筋急转弯被叶舟说出来有些冷冷的幽默感。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希楠笑吟吟地问。
　　“我爸淘了很多前时代的杂志和漫画。”叶舟喜欢被希楠问问题，她享受回答问题的过程。
　　“你挺可爱的，”希楠突然说道，“桑果欠你一个道歉。”
　　叶舟骤然脸颊发热。
　　“我看到镇子了！酒铺！”希楠朝镇子跑去，叶舟追了上去。
　　叶舟被希楠撺掇着喝了好多酒，喝得头都发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