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午夜剧院 ...
-
午夜时分的游轮剧院，空旷得有些诡异。
巨大的舞台幕布低垂，观众席隐匿在深沉的黑暗里，只有几盏幽暗的地脚灯勾勒出座椅的轮廓。
空气里残留着脂粉和消毒水的味道。
原行和迟旅按照信息指示，坐在了最后一排正中央的位置。
这里视野极佳，能将整个剧院尽收眼底，也便于观察任何靠近的人。
几分钟后，一个纤细的身影如同幽灵般，从侧面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滑入，坐在了他们旁边隔着一个座位的位置。
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能看出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纸条是你们留的？”原行开门见山，声音在空旷的剧院里带着回音。
黑衣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男女：
“你们见到船长了？他是不是向你们描绘了‘宁静深渊’的宏伟蓝图，然后邀请你们共享‘永恒’？”
对方对船长室的对话了如指掌。
要么有窃听手段，要么就是曾经经历过同样招揽的人。
“看来你很有经验。”原行不动声色。
“经验？”黑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嘲讽的冷笑，
“我只是上一个被他承诺‘永恒’，却差点变成‘燃料’的傻瓜。”
他/她微微抬起头，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原行和迟旅：
“船长的那套系统契约是个陷阱。
契约的确以核心权限起誓，保证签约者的‘地位’，但里面有一个隐藏条款——当‘宁静深渊’的能量需求超过某个阈值时，核心有权单方面解除所有契约，优先保障自身能量供给。”
迟旅心中一寒。
这意味着，即使签了约，在最后关头也可能被抛弃，成为最后的“燃料”。
“你怎么知道？”原行追问。
“因为我‘死’过一次。”黑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上一个循环，我签了契约，成为了他所谓的‘核心’。
但在接近漩涡，能量需求急剧增大时，契约被强行解除，我被投入了熔炉……
不知为何，我保留了一丝意识，在这个循环开始时‘醒来’了。”
循环？！这艘船不止一次驶向漩涡？！
这个信息如同重磅炸弹。
如果船长的航程是不断循环的，那么所谓的“永恒”根本不存在，只是一个不断重复的收割过程。
“循环……”原行眼神锐利，“每次循环的触发条件是什么？船抵达漩涡之后？”
“不完全是。”黑衣人摇头，
“是当船上参与者的‘总体能量’低于某个维持航向的临界值，或者有外部力量强行干扰核心时，循环会重置，一切回到航程开始的节点，所有人的记忆被清洗，除了像我这样的‘bug’。”
他/她看向原行和迟旅：
“你们是这次循环最大的变数。
你们积累点数的速度，以及探查核心秘密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核心的注意，也快触及重置的临界点了。
船长招揽你们，一方面是想利用你们的能力，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将你们这个‘不稳定因素’纳入控制。”
“契约的漏洞是什么？”原行抓住关键。
“漏洞在于，‘核心权限’本身并非铁板一块。”黑衣人压低声音，
“导航室的那个能量核心，是维持所有规则和契约的根基。
但它内部存在两种相互制衡的权限——‘航行权限’和‘契约权限’。
船长拥有的是‘航行权限’，可以控制航向和能量分配。
而‘契约权限’的最终解释权，理论上属于核心本身，但有一个隐藏的后门指令，可以在特定条件下被触发，强制核心重新评估并优先执行最初的‘安全协议’。”
“安全协议？”
“据我残破的记忆碎片，这个‘海妖之歌’系统最初被设计时，有一条最高优先级的指令是‘保障基础乘员生存权’。
但这条指令后来被船长的‘航行权限’覆盖和扭曲了。如果能触发那个后门，让核心重新执行‘安全协议’，或许能强制改变航向，甚至终止循环！”
“后门指令是什么？如何触发？”
“我不知道具体指令。”黑衣人坦言，
“触发条件极其苛刻，似乎需要至少三个‘高权限标识’在核心处同时进行‘否定性共鸣’。
我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高权限标识’可能指的是像你们这样，拥有特殊能力或被核心标记为‘高价值目标’的参与者。
而‘否定性共鸣’或许意味着需要同时、强烈地否定当前的航向和规则。”
三个高权限标识，同时进行否定性共鸣……这条件听起来就难以实现。
“你为什么找我们合作？”原行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因为你们是这次循环中最有可能满足条件的人。而且……”黑衣人顿了顿，
“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被背叛和湮灭的循环了。要么一起打破它，要么一起毁灭。”
说完，他/她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入阴影，消失在剧院深处，只留下最后一句低语：
“小心点，船长已经注意到你们了。下一次‘规则任务’，可能就是针对你们的陷阱。”
剧院重新恢复了死寂。
原行和迟旅坐在黑暗中，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循环、核心权限、安全协议、否定性共鸣……生路的轮廓似乎清晰了一些，但前路的危险也呈指数级增长。
“三个高权限标识……”原行沉吟，
“我们算两个，还差一个。会是谁？那个黑衣人自己？还是……”
就在这时，两人的通讯器同时响起，第三天的新规则任务发布了：
【规则任务（第三天）】
【任务名称：信任投票】
【任务内容：在今日24点前，于指定投票站，对所有其他参与者进行“信任”或“不信任”投票。最终得票率低于50%者，将扣除2000生存点数。】
【任务奖励：无。】
【失败惩罚：无。】
【备注：投票结果实时匿名公布。】
信任投票。没有奖励，只有对得票率低者的重罚。
这分明是一个鼓励猜忌、分化参与者，甚至可能直接淘汰“不受欢迎者”的任务。
联想到黑衣人的警告，这个任务，极有可能就是船长用来对付他们，或者找出那个“第三个高权限标识”的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