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后我又当上了黑暗料理厨子》Pramoxine

2、第 2 章

　　林烨的脑子像被扔进洗衣桶，搅得天翻地覆，最后“嗡”的一声停了下来，只剩一片空白。他眼球僵硬地转动，视线在地上那颗表情永恒定格在惊恐绝望的“货币”和面前涕泪横流、急切等待的丧尸顾客之间来回切换。

　　腥臭的风卷着废墟的尘埃吹过，带来一丝烤派的诡异焦香和浓得化不开的腐肉味。

　　【叮！检测到可兑换货币：‘执念深重的珍藏人头’x1。是否立即兑换为系统积分？】

　　光屏上的字冰冷而清晰，像一把锤子砸碎了林烨最后一点侥幸。

　　“兑…兑换…”他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嘶吼。

　　【兑换成功。获得积分：50点。】

　　那颗人头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积分可用于升级厨具、解锁新菜谱、扩充系统空间、延长营业保护时间等。请宿主努力经营，再创辉煌！】

　　与此同时，那只少了半边下巴的丧尸见林烨收了“钱”却没动静，愈发焦躁，腐烂的喉咙里发出更急促的“嗬嗬”声，伸出的爪子颤抖着，几乎要碰到那无形的屏障。它另一只爪子又下意识地往自己胸腔里掏摸，似乎想再找点“零钱”。

　　“别！别掏了！这就做！这就做！”林烨一个激灵，魂飞魄散地大喊。

　　他手忙脚乱地转身，冲回那套简陋的厨具前。系统的光屏立刻弹出提示：【检测到顾客追加订单，请宿主尽快制作第二份仰望星空派。】

　　材料和步骤自动浮现。

　　林烨感觉自己像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身体机械地动作起来。和面，擀皮，处理那些死不瞑目的鱼头……他的大脑依然处于宕机状态，全靠肌肉记忆和系统指引。

　　烤制的时候，他背对着门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十几道（或许更多）贪婪又渴望的目光钉在他的背上，灼热得几乎要把他点燃。那是一种混合了最原始饥饿和最诡异食欲的注视，让他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

　　“叮！”

　　第二份邪神派出炉。

　　林烨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端起滚烫的烤盘，再次走向门口。

　　这一次，没等他开口，丧尸群就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骚动。它们疯狂地向前拥挤，嘶吼声震耳欲聋，腐烂的手臂如同丛林般伸向他手中的派。那只“老顾客”更是激动，半个身子都挤在了屏障上，黑色的涎水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排队！都他妈给我排队！”林烨被这阵仗吓得心脏骤停，下意识地吼了一嗓子，“不排队不给吃！”

　　奇迹发生了。

　　丧尸群的动作猛地一滞。它们浑浊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一丝困惑，然后，在一阵混乱的推搡和低吼中，竟然……真的开始歪歪扭扭地排起了一条长队！虽然依旧推挤，依旧嘶吼，但至少有了个队伍的雏形！

　　林烨：“……”他已经麻木了。

　　他将第二份派递给那只翘首以盼的丧尸。对方几乎是抢过去的，再次上演了“掏颅进食-剧烈颤抖-涕泪横流”的标准流程。

　　吃完后，它发出满足的、类似于打嗝的呜咽声，却没有再掏“钱”，只是用那双泪汪汪的腐烂眼睛看着林烨，似乎在回味，又似乎在期待什么。

　　【叮！顾客满意度极高，产生轻度忠诚度。请宿主维持品质。】

　　后面排队的丧尸不耐烦地推了它一把，它才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挪开了位置。

　　第二位顾客是只少了条胳膊的丧尸，它递过来一块锈迹斑斑、沾着黑红色污渍的手表。

　　【检测到可兑换货币：‘充满回忆的机械表’x1。兑换积分：10点。】

　　第三位顾客贡献了一截指骨上还套着个钻石戒指的手指。

　　【检测到可兑换货币：‘恒久远的定情信物’x1。兑换积分：30点。】

　　第四位……

　　林烨彻底化身无情的做派机器。揉面，塞鱼头，烤制，收“钱”，交货。动作越来越熟练，心态也从最初的惊恐崩溃，逐渐变得一片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给丧尸卖仰望星空派，它们付给我它们生前最珍视的东西？

　　这末世到底怎么了？这系统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就在他机械地烤制第五份派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恭喜宿主累计积分达到100点，满足升级条件。是否解锁新菜谱：‘血肠旺旺碎肉冰沙’？】

　　光屏上弹出一道新的菜品投影——晶莹的碎冰上，铺着暗红色的、类似血肠和脑花混合的碎末，还在微微蠕动，顶端插着一片焦黑的、疑似指甲的东西作为装饰。

　　“呕……”林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刚才偷空塞进嘴里的半块压缩饼干吐出来。

　　“不解锁！死也不解锁！就这仰望星空派我能做到地老天荒！”他绝望地抗议。

　　【建议宿主丰富菜品，满足不同客户需求，以获取更高利润和积分。】系统冷冰冰地建议，但并未强制。

　　林烨松了口气，继续和他的鱼头死磕。

　　小小的便利店门口，俨然成了这条死亡街道上最热闹的地方。十几只丧尸规规矩矩（相对而言）地排着队，焦躁地等待着那份能让他们痛哭流涕的诡异美食。空气中弥漫着烤派的香气和腐烂的恶臭，混合成一种足以让任何清醒者疯掉的味道。

　　忽然，排在队伍末尾的一只丧尸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发出一声格外响亮的嘶吼，猛地推开前面的同伴，试图插队。

　　队伍瞬间混乱起来！

　　推搡、低吼、甚至开始互相撕咬！

　　林烨头皮一麻，正要反应。

　　就在这时，那只第一个吃派、少了半边下巴的“老顾客”猛地转过身，发出一声威严（？）的咆哮，一爪子将那个插队的家伙扇飞了出去！

　　它站在队伍旁边，浑浊的眼睛恶狠狠地扫视着其他丧尸，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仿佛在维护秩序。

　　混乱立刻平息了。丧尸们重新（勉强）排好队，甚至不敢再看林烨手里的派，乖得像一群被班主任盯住的小学生。

　　林烨：“……”

　　【叮！顾客‘半下巴’忠诚度提升，自动晋升为‘治安员’。营业环境安全性小幅提升。】

　　还有这种操作？！

　　林烨看着那只努力挺起腐烂胸膛的“治安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遍。

　　他麻木地将新烤好的派递出去，接过一只丧尸递来的、镶嵌着模糊照片的怀表。

　　【检测到可兑换货币：‘凝固时光的怀旧怀表’x1。兑换积分：25点。】

　　就在他兑换积分，看着光屏上积分缓慢增长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远处街角的阴影里，似乎有几个人影一闪而过！

　　是幸存者！

　　林烨的心猛地一跳。

　　那几个人影躲在残垣断壁后，正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这边。他们的脸上充满了震惊、恐惧、以及一种看到世界上最荒诞景象的扭曲表情。

　　一个人正拿着望远镜，手抖得厉害。

　　另一个似乎在干呕。

　　林烨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做什么——他在给一群丧尸喂食！还用它们同伴的遗体（？）收钱！

　　“完了…”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这要是被传出去，他在幸存者圈子里就不用做人了！不，是直接不用做人了！绝对会被当成比丧尸还可怕的疯子或者异类！

　　他手一抖，差点把烤盘扣在自己脚上。

　　那几个幸存者似乎也被吓破了胆，互相对视一眼，如同见了鬼一样，连滚爬爬地消失在了废墟之后。

　　林烨站在原地，手里端着热腾腾的仰望星空派，面前是排着队、流着口水等待投喂的丧尸顾客。

　　风吹过，卷起一阵沙尘。

　　他看了看幸存者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眼前这群“乖巧”的丧尸。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和荒诞感如同冰水般浇头而下，让他浑身发冷。

　　这末世美食大亨的路子……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请宿主继续努力营业。当前积分：135点。距离解锁‘血肠旺旺碎肉冰沙’还需165点。】系统适时地发出鼓励（？）。

　　林烨看着光屏上那道蠕动的新菜，又看了看脚下刚刚兑换积分后留下的一小撮灰烬（系统收走货币的痕迹）。

　　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下一只等待的丧尸，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职业假笑。

　　“您好，仰望星空派一份，承惠……随便什么您觉得值钱的玩意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