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武后》琉璃锁

6、童年阴影

　　透析治疗暂时稳定了陈大山的病情，但巨额的医疗费用像一座大山压在这个本就贫困的家庭之上。为了省钱，大山常常减少透析次数，把更多的资源留给小雪的学业和生活。

　　小雪六岁了，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开学前一天，大山拖着病体带她去买了新书包和文具。看着女儿兴奋的笑脸，他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然而，校园并非净土。开学没多久，小雪就感受到了与其他孩子的不同。

　　"陈雪，你妈妈怎么从来不来接你？"一天放学时，同班的小胖好奇地问。 "我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小雪低声回答，这是父亲教她的说辞。 "她是不是不要你了？"另一个女孩插嘴道，"我妈妈说你是没妈的孩子！"

　　小雪的脸瞬间涨红："不是的！我妈妈很爱我！" "那她为什么从来不来看你？你就是野种！"小胖得意地喊道。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刺进小雪心里。她猛地扑向小胖，两人扭打在一起。等老师闻讯赶来时，小胖脸上已经多了几道抓痕，小雪的衣服也被扯破了。

　　"是他先骂我的！"小雪哭着对老师说，眼睛红肿。老师叹了口气："打架是不对的，陈雪。明天叫你爸爸来学校一趟。"

　　那天晚上，小雪忐忑地告诉父亲白天发生的事。出乎意料的是，大山没有责备她，只是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小雪，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你知道自己是谁，爸爸爱你，这就够了。"

　　但校园里的流言蜚语并没有停止。孩子们从父母那里听来只言片语，拼凑出"陈雪是野孩子""她爸爸不是亲生的"这样的故事。小雪渐渐被孤立，课间休息时总是独自一人。

　　更让她难过的是，有次放学路上，几个高年级男生围住她： "没妈要的野种！把你零花钱交出来！" "我才不是野种！"小雪倔强地反驳，紧紧护住书包——里面有父亲省吃俭用给她买的彩色铅笔。

　　一个男生猛地推了她一把，小雪踉跄着摔倒，书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几个男生抢走彩色铅笔，嬉笑着离去。

　　小雪默默收拾残局，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强忍着不掉下来。她想起病中的父亲，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他。

　　从那天起，小雪开始绕远路回家，避开那些欺负她的学生。她常常在学校后的小巷里徘徊到天黑，等那些孩子都离开了才敢走大路。

　　一天，她在巷子里发现一只受伤的小猫，腿似乎断了，奄奄一息。小雪小心地抱起它，想起父亲常说的"所有生命都值得尊重"，她决定救这只小猫。

　　她用省下的早餐钱买了绷带和药水，每天放学后偷偷来给小猫换药。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小猫奇迹般地康复了。

　　"你就叫'小雪球'吧，"她抱着恢复活力的小猫轻声说，"和我一样，都是幸存者。"

　　与小雪球的相遇给了她些许安慰，但校园欺凌仍在继续。她的作业本经常"意外"被水浸湿，体育课上没人愿意和她一组，甚至有人在她的课桌上刻"野种"两个字。

　　每次受委屈，小雪都会想起病中的父亲，然后默默擦干眼泪。她开始努力学习，成绩一直保持在班级前列——这是她证明自己的方式。

　　"爸爸，我今天又考了满分。"她总是这样向父亲汇报好消息，却绝口不提学校的遭遇。

　　大山为女儿的优异成绩感到骄傲，却也没忽略她日渐沉默的性格和偶尔身上的淤青。他心疼却无力改变，只能更加努力地工作，希望能给女儿更好的生活。

　　夜深人静时，小雪常常抱着小雪球，望着窗外星空喃喃自语："妈妈，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不要我了？"

　　这个问题，注定要伴随她很多年。而答案，将在她成年后掀起更大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