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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她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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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闻律修,看着助理周彦给他的资料,他把资料往桌子上狠狠一丢,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温妤,她怎么敢的!”
"砰。"
厚重的实木办公桌被他一拳砸得震颤,周彦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陆彧弯腰拾起散落的资料,纸张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随着视线下移,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他妈......"陆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资料上的日期是闻律修让周彦查了查温妤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以及温妤每次出现不一样的时候,这一查,那些时间居然都和陆沉霄有关系,难怪闻律修这么生气,合着是拿他当替代品了。
闻律修站在落地窗前,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玻璃映出他阴鸷的面容,他想起温妤总爱在画室里放的那些玫瑰,现在才明白那是陆沉霄喜欢的玫瑰。
他忽然冷笑出声,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我闻律修居然做了别人的替身?"
周彦顶着低气压开口:“玛德琳,拿出Aria的新作品《秋雾》,想必Aria已经不和陆沉霄....。”
话未说完,闻律修突然抬手打断,"你说作品叫什么?"闻律修的声音很轻,却让陆彧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秋雾》。"周彦迅速调出平板,"照片在这里。"
闻律修接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变换着颜色,闻律修看了照片,深邃的眼神里染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原来如此。”
"老闻?"陆彧忍不住凑近,"怎么回事?"
闻律修将平板反扣在桌上:"温妤的资料,你看了吗?"
"我..."陆彧喉结滚动了一下,"查到她跟国内没关系,就没细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闻律修脸上的笑意正在扩大。
"怪不得闻昊说我..."闻律修摇了摇头,忽然低笑出声,"一点都不了解她。"他修长的手指将平板推向陆彧,"温妤就是Aria。"
"什么?"陆彧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茶几发出闷响。他抓起平板,画作上朦胧的秋雾中,但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这幅画,我看着她完成的,圣艾尔伯学院的优等生..难怪连拿餐刀的姿势都像在握画笔。"
陆彧盯着画,突然觉得手中的平板重若千钧,落地窗映出他僵硬的表情,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周彦,那温妤到底和陆沉霄是什么关系?收养关系?”
周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根据调查,温小姐十一岁时被陆沉霄带走,原因是因为那家人虐待温妤,原本是起诉了那家人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陆沉霄那边又撤诉了,但后来,温妤就一直跟着陆沉霄长大的,如果安时间来看,温妤真的有可能就是Aria。但..."他偷瞄了一眼闻律修阴沉的脸色,"没有任何法律上的收养手续,
陆彧倒吸一口冷气:"那岂不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道:"怪不得能撤诉,没有法定监护权。"
闻律修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想起温妤手腕上那些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旧伤痕。
"按时间推算,"周彦硬着头皮继续道,"温小姐在圣艾尔伯求学期间,正好是Aria作品开始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时候。"
陆彧一拍大腿,脱口而出:"怪不得她给分手费那么痛快,她有钱着呢!"话音刚落就后悔了,闻律修的眼神像脆脆冰,扎得他遍体生寒。
“真没想到温妤能是Aria,老闻找不找?”
"找?"闻律修突然冷笑,“找什么找?人不是回家了?"
陆彧望着好友紧绷的肩线,忽然醍醐灌顶,若非情根深种,何至于大动干戈查得水落石出?若非爱之切,又怎会恨之深?陆彧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什么叫作茧自缚。他这位叱咤商场的挚友,此刻竟像个一败涂地的赌徒哇,连筹码都被人悉数卷走。
爱欲是比情啊欲啊的更深的刑罚。
情啊欲啊的可以宣泄,可以消解,可以像潮水一样退去,留下短暂的空白。但爱欲是幽灵,是附骨之疽,是深夜惊醒时指尖残留的触感,明明她不在,可皮肤上仍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闻律修站在露台,城市的灯火在他眼底燃烧,却照不亮他胸腔里那片荒芜。他想吻她,不是欲啊望啊的驱使的掠夺,而是想用唇齿确认她的存在,想在她呼吸的间隙里找到自己活着的证据。他想抱她,不是出于占有,而是想确认她的骨骼仍在他的臂弯里契合,像命运最初安排的那样。
可是现在,他连触碰她的资格都没有。
爱欲是最残忍的凌迟,它不会一刀毙命,而是日夜不停地折磨,她的香水味还留在他的衬衫上,她的笑声偶尔会在他耳边幻觉般响起,甚至梦里,她的指尖仍会轻轻划过他的喉结,像过去一样。可醒来时,只有冰冷的床单和无处安放的渴望。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像是咽下一口灼烧的烈酒。
明明已经失去,身体却还记得她的一切。
陆彧冷眼看着闻律修最近的沉默。
他抽烟的次数多了,话却越发少了,开会、签合同,脸上不带任何情绪,像是所有感知都被抽离,只剩一副精准运转的躯壳。
在会所里,他破天荒地喝了很多酒,揽着身边的女孩接吻,掌心贴着她的腰臀,暧昧地摩挲。后来,他直接带着人上了楼上的房间。
可这样的闻律修,不仅没让陆彧觉得他放下了温妤,反而更让他确信,温妤对他而言,是不同的。
毕竟,从前不管是谁离开,闻律修何至于此?
陆彧猜得没错。
闻律修带着那女孩进了房间,门一关,两人就在玄关处吻得难舍难分。他脱下西装,抱起人往里走,将她放到床上,俯身压下去,唇齿纠缠间,呼吸渐重。
女孩的手解开他的衬衣纽扣,指尖沿着他的腰线游移,带着挑逗的暗示。可就在她即将更进一步时,闻律修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动作戛然而止。
他撑起身,垂眸看着身下情动的女孩,那张和温妤有几分相似的脸此刻潮红一片,眼里盛着迷蒙的渴望。
可他却在这一刻清醒得要死。
他松开她,一颗一颗扣回衬衣纽扣,起身走到门口,弯腰捡起地上的西装,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他靠在走廊的墙上,闭了闭眼,喉结滚动。
与母亲周末的晚餐,今天 克劳迪娅的小男友艾瑞克不在, 克劳迪娅难得和儿子单独用餐,管家詹姆斯一如既往的站在一旁为两人服务。
克劳迪娅轻轻放下酒杯,目光落在闻律修身上。她的儿子,眉眼间尽是闻既溟的冷峻,可那双眼睛深处,却藏着她熟悉的、来自她的倔强与柔软。
“你有心事。”她开口,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闻律修抬眸,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母亲,您多虑了,我一切都好。”
“我是你的母亲,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了解?你的心事,和感情有关。”
闻律修沉默片刻:“不是什么大事。”
克劳迪娅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惜:“律修,我和你父亲……没有给你很好的榜样,以致于你到如今,也没有一个正式承认的女朋友。”
闻律修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我和你父亲失败的,是婚姻,而不是爱情,爱情总是美好的,我们也从不会对爱情失望,让我们失望的,总是人。你不该因为我和你的父亲,就不在相信爱,我的儿子。”
闻律修低笑一声,嗓音低沉而凉薄:“可最后的结果,不都一样吗?”
克劳迪娅轻轻叹息,唇角却扬起一抹优雅的弧度:“哦,我亲爱的儿子……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不幸,就否认自己,结果如何,我们谁都无法预料,可过程……很重要。”
闻律修沉默。
"律修,你以为用理性就能杀死感情吗?你无法用自由意志扼杀对她的爱,因为爱恰是意志自愿的沦陷,你可以选择推开她,却选择不了停止想她。这才是爱情最残忍的真相。"
"我们总以为自己是感情的主宰,到最后才发现...原来心甘情愿做了囚徒。"
克劳迪娅不再多言,只是轻轻举杯,朝他示意。
烛光摇曳,映照出母子二人相似的轮廓,一个优雅从容,一个冷峻深沉,却都在这一刻,被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缠绕。
有些伤口,只能自己愈合,有些执念,只能自己放下。
夜已深沉,闻律修站在温妤的公寓门前,按下指纹锁的瞬间,指尖竟有些发颤。
推开门,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惯用的那款香水味,淡得几乎捕捉不到,他站在玄关,目光扫过客厅,一切都如她离开时的模样,连茶几上那杯喝了一半的水都还在,只是早已蒸发殆尽,只剩杯底一圈浅浅的痕迹。
她的画架立在落地窗前,画布上是一扇半开的门,漆黑的底色里,那道缝隙透出微弱的光,不知是要推开,还是已经关上。闻律修伸手触碰画布,像是触到了她未完成的执念。
他走向卧室,床单还是她喜欢的淡绿色,他躺到她常睡的那一侧,枕间似乎还萦绕着她发丝的淡香。他闭上眼,克劳迪娅的话在耳边回响。
“我们不能因为知道结果,就不计算过程,是好是坏,总要亲自试一试,不能因为怕受伤,连勇于尝试的的勇气都没有,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可此刻,他只想睡一个完整的觉,一个没有她在梦里出现的觉。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记得她曾在这里放过安眠药,指尖触到冰凉的药瓶,他拿出来,借着月光看清标签上的字,眉头骤然拧紧。
安眠药,剂量不小。
他翻找抽屉,又摸出另一瓶药,标签上的名称让他瞳孔一缩。
抗抑郁药。
闻律修的手指蓦地收紧。
“温妤?”他低喃出声,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你居然……病得这么严重?”
他想起她最后看他的那一眼,平静得近乎麻木,原来那不是冷漠,而是疲惫,是连痛苦都感受不到的绝望。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床头柜上,那里还放着一本翻开的书,书页间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她清秀的字迹:
“如果连药都救不了失眠,那大概是因为……心已经先一步死掉了。”
闻律修猛地合上书,胸口剧烈起伏。
原来,他以为的“离开”,于她而言,竟是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