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复仇》云岱

10、狂奔

　　欢呼的尾音里，是□□激烈的撞击声。
　　小曦觉得所有人都在喘着粗气，空气里都可以问道汗水和血腥混合起来的气味，随着擂台上两人挥出的拳头，激发出一浪又一浪凌虐的快意。
　　男人赤裸着上身，正伸手向另一人的颈窝砍去，蜜色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骇人的光亮。打得真难看，但是比动作片刺激多了。小曦想。台上发出一声痛呼，拳王的对手趔趄地倒在地上，不知是战栗还是痉挛。观众中立刻发出一阵激动的呼声：“杀了他！杀了他！”
　　小曦看向身边的艾瑞克，发现他虽然没开口，但是脸上露出了她在教室内从未见过的嗜血表情，显然也是希望拳王结束那个失败者的生命。
　　她皱了皱眉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走了？”
　　艾瑞克仿佛刚从梦中醒来一般，不满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可不是陪你来看拳赛的。”小曦的声音冷了下去。
　　“好吧。”他明显不情愿，不过还是走向了一个站在暗处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后，向她使了个眼色。
　　小曦离开人群，向艾瑞克走去。男人们还在起哄，失败者在地上用最后一丝力气求饶：“求求你……别……”
　　那个被称为拳王的男人一步一步向自己的战利品走去，好像好在犹豫到底应该怎么处置他。小曦的脚步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此时的擂台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可就在这个瞬间，大厅里灯光全灭，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小曦心中一惊，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啪的断开，让她不可抑制地感到惶恐。
　　人群在黑暗降临的后一秒开始全面混乱。到处都是骂骂咧咧和推搡的声音。小曦想要移动，可是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更可怕的是，她猛然发现有一个红色的光点在身旁晃悠，她抬起头，可以隐约看到二楼那个缓缓移动的身影。那个控制光点的人任它逡巡，直至找到她的头颅，然后扣动扳机。
　　恐惧从来没有此刻这样清晰。怎么办？对方很可能冲她而来，且是有备而来。她刚刚离开人群，可是又在中途停下来，正好为狙击手定好坐标。
　　我不想死。她对自己说。她试着蹲下来，用手护住头。就在她做好一系列保护动作后，枪声响起。
　　子弹进入□□的声音，在耳边清晰无比。人群里传来怒吼和尖叫，还有更多人慌乱地想要逃离。她拼命挤入人群，用那些六神无主的身体掩护自己。有人踢到她，很疼，可是她不敢站起来。
　　就在小曦四处躲藏的时候，上面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四处扫射的红外线消失了，二楼似乎又来一队人马，和那个狙击手交上了手。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我们是FBI！”二楼传来痛呼和高喊。
　　小曦听到危机暂时解除了，立刻就站起来大声呼喊：“艾瑞克！艾瑞克！你在哪儿？”边喊边推开人群向外走去。
　　“别找了，我在这儿呢。”小曦试图转过身，可她感到有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她的头上，那温度如此接近死亡，简直可以让她额头上的汗结冰。
　　“为什么？”她问。她这次来美国的事非常隐秘，几乎没有人知道。如果这一切都是艾瑞克设好的陷阱，那么她的身份已经完全的暴露了，回国说不定比在这里还死的难看。
　　“这个问题恐怕应该由我来问吧!”艾瑞克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意和杀意。“你把FBI招来了，然后一走了之，留我在美国被这赌场的老板给做掉？”
　　“什么？”小曦很迷惑：“FBI？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狙击手不是你找来的吗？”
　　“该死的！我们先出去！”他更用力地用枪抵住她，逼她向前走。
　　小曦的大脑飞快地运转。不是艾瑞克？如果是，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就安全转移出去了。那会是谁？FBI又是怎么卷进来的？
　　他们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离开人群。艾瑞克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不一会儿他们就进入了一条有着照明的长廊。小曦在他的胁迫下不停地向前走，可还是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
　　“闭嘴！”艾瑞克有些粗鲁地说。令小曦欣慰的是，那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杀气。
　　这条走廊不可思议的长，与刚刚擂台那边喧闹的环境对比，这里静得可怕。“这是哪儿？出口不在这边！”小曦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让你闭嘴！”小曦闻言大吃一惊，因为她听到了慌张。“你迷路了？”她试探性地问。
　　没有回答。但她感到抵在她背上的那支枪猛地颤了一下。
　　老天。她在心中感叹。可还没等她开始想应该怎么办，她就听到了脚步声。
　　绝对不止一个人。他们走走停停，仿佛在探察周围的环境。他们手中绝对拿着枪。她绝望地想。
　　老天，我还不想死！她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咬紧了牙关。
　　我要想办法出去。她看看四周，飞快地思考着逃出去的途径。
　　身后艾瑞克早已停下了脚步，在巨大的恐慌中不能动弹。
　　对不住了。她看了艾瑞克一眼，突然劈手夺过他手里的枪，接着一脚踹开了最近的一扇门就冲了进去，然后一路飞奔。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地下管道里奔跑，因为这又是一条长得可怖的走廊。她看见一个转角，于是加快了速度。
　　是楼梯。她拼命地向上爬，听着自己的心脏激烈地抗议，血液不断地敲击着耳膜；听着身体里一个声音倔强地重复：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不知道爬了多久，她又遇到了一扇门。她走了进去，然后在房间的窗边看到了窗外的风景——五六个人，站着，五六把枪；一个人跪着，被人用枪抵着问话。
　　艾瑞克。小曦看到了他的侧面，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和你一起来的人到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放过我吧！她跑了，从旁边一扇门跑掉了！”
　　“她？”问话的那个人仿佛在反复咀嚼着“she”这个字眼。“看来又多了一条新消息。”他看向自己的同伴，声音里带着冷酷的笑意。
　　“说说吧，你还知道些什么？如果能提供有用的信息，我们考虑饶过你的小命。”
　　小曦握紧了手里的枪。
　　“我说，我说！她原来是我的学生……”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小曦心中涌起一阵阵的绝望——艾瑞克这样说，等于杀了她。冷汗布满了额头，小曦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要求他为自己保密，但是此刻愤怒还是不可抑制地迸发而出。杀了他？还是杀了那一群人？小曦没有开过枪，更不知道这把枪里有几颗子弹。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艾瑞克已经把她的底细都交代完了：“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今晚的事我绝不会说去的！”
　　“你的确没有机会说出去。”小曦听到那个拿着枪的男人说。
　　他将枪口对准了艾瑞克，扣动了扳机。
　　她看着艾瑞克倒在了地上，心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杀意所控制。
　　你们都听见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在那扇窗子后面举起了枪。她没开过枪，但是今天她要赌一赌。
　　窗外有一个人应声而倒，后坐力逼得她不得不倒退。被发现了！惊惶一闪而过，可转瞬间就被一股恶毒的快意所吞没。
　　她侧身躲过了一颗子弹，用墙面作掩护，想要再次瞄准。可是突然有人从背后环住了她，捉住了她的手，替她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四声枪响，仿佛死神降临。
　　世界沉入了一片死寂。她颤抖着转过身，看见一双亮的刺眼的眸子。那把夺命的手枪现在正抵在她的小腹上，那人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搞错，我们还有一颗子弹，但足以要你的命。现在，告诉我，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