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随机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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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返校的上午七点□□川高中里，同学们拥挤在教室与走廊间，如自由的小精灵般欢声笑语，与往常死气沉沉的早读氛围截然不同。
很快时间就来到八点多，同学们的声音渐渐被一股诡异的气氛压低。
“怎么回事，老师们怎么都不见了？”
“我们班也没老师。”
“我们班张说教师办公室都找过了，没有。”
“这也太奇怪了吧，都这么久了，今天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吗？”
“哈哈，我只知道今天肯定不是教师节。”
......
尽管疑点重重，但出于课代表的本职工作，凛奈正抱着练习册往教室走，为可能到来的下一节课做准备。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放下书本到讲台，伴随着同学们的哄笑声，屏幕亮起，一条短信映入眼帘，发件人显示为未知号码，短信内容像冰锥一样扎进眼里。
【本校已进入独立时空，欢迎各位同学来到校园孤岛！
规则如下：
规则1：通过相互攻击使本校学生存活人数降至100人，届时游戏结束，可逃离校园。
规则2：收到此通知起，1小时后若无人死亡将随机死亡2人作为警告。
规则3：之后每两个整点间无人死亡，将继续随机死亡2人直到人数符合要求。
提示：校内所有物品皆可用于躲藏、攻击、防御。
那么，为了活命，各位赶紧行动起来吧！】
这是谁的恶作剧？凛奈的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启明，看到她的手机也亮着同样的界面，凛奈变得有些生气，谁会这么无聊！?
“凛奈，这是什么？恶作剧吗？”启明抛来疑惑的小眼神。
“你们也收到了？”星见的语气比平时冷了三度，“赶快去校门口看看吧。”
尽管对于平日在校园内时常交往的二人，星见实在是说不上热情，但在这种似乎紧要的关头，星见的行为也变得积极了许多。
此时的校门口混杂这咒骂声、争论声以及不同金属间的混响。
“开什么玩笑！让我出去！”是佐藤健，他用脚狠狠地踹着校门，但他那健硕的体格在坚硬的学校大门前显得依然十分渺小。
保安室的屏幕闪烁着雪花。有人打破了保安室的窗户，却在试图翻越时发现了只存在于虚拟世界里的空气墙！
很快，校园各角落传来噩耗，校群被带有“空气墙”的信息刷屏。
如果说短信可以被理解为黑客入侵，那么老师集体消失呢？眼下的空气墙呢？
“是是是计算机社，搞，搞的鬼吗？还是，还是还是电视台的整蛊节目？”一名女生跪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望着校门口，看来她被一大早连串的诡异现象击垮了神经。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强大的的心理素质。
“怎……怎么办？”启明的声音里带着点弱弱的哭腔，攥着凛奈的袖口，“大家会互相攻击吗？我们可是同学啊……”
咽了一口干涩的唾沫，凛奈也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压制着内心的不安，尝试安慰一旁的启明。
......
害怕，质疑，嘲笑，宕机...
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渡过了这荒诞的半小时。
......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八点半，教学楼二楼的连廊被滞涩的空气填满。阳光穿过东侧的窗户，在走廊地面投下几道歪斜的光斑。
现在距离那个“警告性死亡”还有三十分钟。教室的挂钟听不到响声，在这诡异的氛围里，像在为谁默默倒数着生命。
三百人不到的学生中，他们大多呆在教室里或是教室周围，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却又不敢飘远——这里是多数人收到短信时的位置，离操场、体育馆、宿舍楼、食堂都隔着不远的路，没人敢轻易迈出第一步。
应该庆幸，没人用奔跑带出慌乱，或许是一双无形的手缠住了他们的双脚。
高二（3）班的教室后面，凛奈靠着墙，手机屏幕暗着，指尖却在裤缝上反复摩挲。规则里的每个字都像烧红的针，扎在记忆里：“随机死亡”“互相攻击”“存活至100人内”。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启明，女孩正攥着自己的校服袖口，指腹把布料捏出深深的褶，视线黏在教室前面的时钟上。
“会不会是假的？”启明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纸，轻轻一碰就皱。
她的目光扫过右方刚刚破门失败的强壮体育生——佐藤健，他正靠在墙上，和两个队友比着手势说笑，大概是在聊昨晚的球赛，只是笑声没往常那么亮，尾音总带着点发飘的虚。
凛奈没回答，视线越过启明，透过玻璃，落在走廊上的星见身上。
已有一年的转校生站在窗边，背对着人群，校服的领口被风掀起一角。她没看手机，也没和任何人说话，只是望向远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走廊的扶手。
这一年在学校，凛奈很少见到她和除了启明以及自己之外的人搭话，此刻这份疏离倒成了某种屏障，隔开了周围漫溢的不安。
“她好像……一点都不怕。”启明小声说。
“不是不怕。”凛奈轻声纠正，“是在想该怎么办。”
或许是作为学生会副会长的缘故吧，她对同年段大部分同学都有一定的了解。但唯独凛奈对星见的了解不一般。星见身上散发的理性魅力让偏于感性的凛奈很是痴迷。
时间缓慢流失，走廊里的交谈声像被掐住的烟，断断续续。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都是同班或邻班的熟面孔。
高三的几个男生挤在楼梯口，头凑得很近，嘴唇动得飞快，却听不清具体说什么；几个女生蹲在地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大概在翻通讯录，只是没人拨号——从八点起，所有电话都打不出去了。
没人在群里说话。班级群和校群都静悄悄的，早上七点多还在刷“老师没来”的消息，现在只剩一片空白。偶尔有人点亮手机，屏幕的光在脸上晃一下，又迅速按灭，像是怕被什么盯上。
8:41
一阵风卷着枯叶撞在玻璃窗上，吓得几个女生瑟缩了一下。佐藤健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摸出手机按亮，屏幕光映出他皱起的眉，又很快揣回兜里，冲同学摆了摆手，像是在说“别瞎想”。
“随机死亡，如果它是假的，只是想逼我们自相残杀？如果……只要没人动手，那个随机死亡就不会来。”凛奈皱着眉头，窃窃私语，用思维碰撞着规则的牢笼。
启明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可……教职工都不见了，校门也锁死了，还有‘不可逾越的屏障’……这些也是假的吗？”
凛奈沉默了。她知道启明说的是对的。那些被忽略的异常——早上起就空无一人的教师办公室，黑屏的监控，包围校园的空气墙——都在给规则做注脚，只是她还抱着最后一点侥幸，想在这道铁律上找条缝。
星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停在两人身边半步远的地方。
“对面二楼的化学实验室，门是老式插销锁，这种锁暴力撬动时需要克服金属的硬度和结构强度，抵抗力更好。”
她忽然开口，还透露出一股好似专家的气息，目光却没看她们，依旧望着窗外。
“（3）班教室的后门，锁芯早就坏了，一直没修。”
凛奈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在清点能锁上的地方。
“星见，你，你这么快就接受这个设定了啊？”
星见转过头什么也没说，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给冷寂的眼神增加了一份朦胧与神秘。她看看凛奈又望向了时钟。
等九点。等那个“随机死亡”的验证。这四个字像块石头，沉在每个人心里。
八点五十分。
最吵的那几个男生也闭了嘴，有人开始无意识地啃指甲、抓头发、挠痒，有人盯着时钟的指针，手指跟着秒针的节奏轻点膝盖。
是站累了，也可能是抑制不住躁动的心，佐藤健来回踱步，经过启明旁边时，脚步顿了顿，冲启明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
“没事的，肯定是哪个人的恶作剧，过分了点而已。”这恐怕是他对自己投喂的镇定剂。
启明没敢抬头，只是更加攥紧了凛奈的袖子。
八点五十五分。
万籁寂静，唯有心脏的轰鸣。
玻璃窗上映出走廊里密密麻麻的人影，大多低着头，手机屏幕的冷光在脸上明明灭灭。
凛奈数着墙上时钟的秒针，每跳一下，心脏就往嗓子眼撞一下。她忽然想，“随机”会不会看人数？她们现在周围拢共不到二十人，而楼梯口那边挤了近三十个——会不会人多的地方更安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如果规则真是超自然力量定的，怎么会按这种无聊的逻辑出牌。
八点五十九分三十秒
凛奈闭上眼睛，听见启明的呼吸变得急促。星见站得笔直，指尖不再敲窗沿，而是轻轻抵着墙面。
八点五十九分五十秒
走廊里彻底静了，只剩下时钟的“嗒、嗒”声。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九点
几乎所有手机同时震动起来，短促、尖锐，像一声哨子。
凛奈猛地睁开眼，指尖发抖地按亮屏幕。依旧是未知号码的短信。
【警告：首次随机死亡已执行。死者：高二（2）班佐藤健，高一（3）班铃木现存人数：294】
…………
走廊里死寂了三秒。
恐惧。
一声短促的吸气，来自（2）班门口佐藤的队友。那男生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摔裂了，那条短信还亮着，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很快蹲下去，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痛苦。
启明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哭出声。她刚才还看见佐藤健，那个说“没事的”的男生，现在名字却出现在死亡通知里。
凛奈的指尖冰凉。佐藤健是高二（2）班的，铃木……她有点印象，是高一一个总抱着画板的女生。
星见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递给那个崩溃的男生。她的动作很稳，声音却比平时低了些：“是真的。”
这句话像往滚油里泼了瓢水。走廊里瞬间炸开细碎的抽气和呜咽，有人捂住嘴，有人靠墙滑坐在地上，有人下意识地往人少的地方缩。
高一（3）班那边传来女生的哭声：“铃木！……她早上还和我一起上学啊！……”
凛奈的侥幸彻底碎了。
规则不是谎言，它真的会杀人，用这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方式。
她转头看向启明，女孩哭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不发出声音，怕引来注意。
“别怕。”凛奈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要稳，“有我在。”
星见的目光快速扫过走廊里惊慌的人群，最后转向凛奈和启明：“快去化学实验室！”
她没解释为什么，但凛奈在一瞬之间达成了默契，牵着启明的手穿越停滞的人群。
三人往西侧冲刺，经过楼梯口时，凛奈看见刚才挤在那里的人正四散开来，有人往教室钻，有人往楼下跑，奔跑中带着被惊醒的恐惧。没人再笑，也没人再说“恶作剧”。
化学实验室的门果然是老式插销锁。星见推开门，凛奈扶着启明走进去，反手把插销插上，“咔”的一声轻响，在这恐慌蔓延的走廊里，竟生出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不对！星见刚想起还有后门没锁，那扇门便被用力推开。
雪子在前头，拓真拎着书包紧随其后，随即便锁上了门——两人是从对面教学楼的高二（1）班跑过来的，比她们晚了几步。
“吓死我了……”雪子的声音还在发颤，她从拓真那拿走其中一个书包，“刚好在后面看到凛奈你，就赶紧往你们这边跑。”
星见看了看凛奈，凛奈点了点头。
“对了，我是...”
“情况紧急，自我介绍就免了。”拓真的话被这位铁血将军一般的角色打断，虽说有点不爽，但他没有追究下去。
凛奈则是双手合十，尴尬地朝拓真的凛奈挤出一个笑脸。
“大家都开始行动了。”
凛奈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启明的手。她知道星见在想什么，但她也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她不会主动攻击任何人，至少现在不会。
“为什么选这里？”不安使启明最先开了口。她注意到星见正站在试剂柜前，指尖划过贴着“浓硫酸”标签的棕色玻璃瓶，动作轻得像在触碰什么精密仪器。
凛奈解释到：“男生的优势是力气，我们的优势是这里。”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身后的试剂架。
“浓硫酸泼在皮肤上会灼伤，浓盐酸挥发的气体能呛退人，高锰酸钾混着酒精能……”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酒精灯上，“能引发燃烧甚至爆炸。”
启明的呼吸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往远离试剂架的方向缩了缩：“可、可是用这些……”
“不是用来攻击。”星见打断她，语气平淡。
“是用来让别人不敢靠近。规则说‘可动用所有物品防御’，这些就是最好的防御。”
她走到水龙头前，拧开开关，清水哗哗流出，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而且这里有水。”
凛奈看着流动的水，忽然明白了。
宿舍楼或许能锁，但那里没有现成的“威慑物”，一旦被人破门，只能硬碰硬；教室空旷，桌椅做的屏障挡不住真的想动手的人。而这里，哪怕只是把浓硫酸瓶子摆在门口的玻璃小窗下，就能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尤其在现在，没人想先当那个“被化学品伤到”的牺牲品。
“还有这个。”正在翻箱倒柜的雪子从角落的储物柜里翻出四个铁盒，每个里面是分袋装的蔗糖和氯化钠，标签上写着“实验用纯品”，“上周化学课做溶液实验剩下的，能吃。”
启明惊讶地睁大了眼：“这些……可以吗？”
“总比饿肚子强。”雪子说道。
实验室外的走廊仍未安静，这期间凛奈、星见、拓真几人在赶走偶尔试图进入实验室的外人，而启明和雪子则专注于搜索实验室的角角落落。
他们做不到那么无私，保全自己，保护好身边的几人已然是对生命的最大尊重。但那些惊恐的眼神，哀求的神情也让屋内的几人感到情绪低落。
前略，凛奈是个善良的孩子，她做不到一边看着门外的人跪下来求情一边拒绝她，但她也明白在这种危机之下，对他人的仁慈是有代价的。
间隙，凛奈赶到窗边，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往外看——楼下的操场上，有人正往体育馆的方向跑，记得那里有标枪、铅球。
教学楼的阴影里，几个男生聚在一起，不知道在低声说些什么，手里拎着拖把杆，顶端的布条被扯掉了，露出光秃秃的木杆。
“他们已经在找武器了。”凛奈在星见跟前说道。
凛奈看着星见，看着这位在如此情况下仍旧保持冷静的少女，内心不由得生出敬意...当然，说成是爱慕也可以喽。
启明忽然指着窗外：“看！是高三的学长们！”
只见几个高三男生正从保安室往外走，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有人扛着消防斧，有人握着防爆盾，领头的那个甚至举着个灭火器，手指扣在压把上。他们走得很快，队列松散却带着股压迫感，像一群正在巡视领地的野兽。
“保安室有消防斧和灭火器”凛奈立刻说到，“他们还拿了防爆盾和叉子，那些像是体育生，力量比我们强太多了。”
星见点点头，放下窗帘，把玻璃窗也锁死了。实验室里瞬间暗了下来，只有试剂瓶标签上的荧光字在微弱地发光。墙上的挂钟指向9:20，距离下一次可能的随机死亡还有四十分钟。
思考如何利用好每分每秒成了星见与凛奈的主要任务。即使有了像化学实验室这样的优势位置，若是仅仅持续赶走靠近这里的人，只会是坐以待毙。若是刚刚在窗外看到的那帮人强行闯入，屋内的五个人未必能有完全胜算。此外，虽说水源无忧，但实验室内的食物存量绝对说不上乐观。
“大家快看！”雪子将一张纸高高举起，上面标着“危险化学品”的字样和一个骷髅头图案，“这或许会有用。”
“干得好雪子！”凛奈朝雪子比一个赞“但我们好像没有胶水或胶带什么的。”
“胶带！”拓真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卷透明胶带，“我妈让我带的，说贴错题用——呃——现在正好。”
“刺啦”他撕开一截胶带，往告示边缘一粘，“贴在玻璃上，外面一眼就能看见——比光摆瓶子更显眼。”
接着，雪子继续用手上的马克笔和纸绘制诸如此类的标识，用于沾满楼道一侧的玻璃。许久没出声的启明忽然小声说：“要不，我也来帮忙吧？”
雪子欣然地点头并微笑，如同废墟中的天使般给予了启明鼓励。只有做些什么才能减少闲暇时胡思乱想产生的不安感，但愿这不只是单纯的逃避。
凛奈看着启明低头动手的样子，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才落下，字迹有点抖，却异常用力——这或许是她对抗恐惧的方式，一种笨拙的、看得见的“防御”。
9:42
玻璃上的告示终于贴好。骷髅头对着走廊，下面是启明写的字，黑得像墨。拓真往后退了两步，摸着下巴点头，“有点威慑力了，但愿吧。”
“只是暂时的。”星见走到试剂架前，重新清点瓶子。
“等别人发现我们手里只有这些，威慑力就会失效。”她拿起一瓶高锰酸钾，标签边缘卷了角。
“体育馆有标枪、铅球，那些比化学品更直接。”
不知为何拓真从进门起便对这位不苟言笑的少女感到一丝反感，或许是自己作为一个男生过于要强，见到如此行事理性机智的女生产生了自卑与不服。但他也在时刻告诫自己大家必须团结，就算是为了她，那个和启明坐在一起的，自己喜欢的女孩。
凛奈想起刚才在窗外看到的场景，忽然问：“你觉得体育馆现在是什么样子？”
“混沌。”星见沉默了一会，指尖在瓶身上敲了敲，“那里空间大，器材多，适合一群人占着——但也容易因为分地盘抢武器翻脸。”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随机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