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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4争相受伤的席莲和栢沨 ...

  •   坐进出租车的那刻,他靠在后座上阖眼,他当然记得方才自己说了什么。

      后悔吗?他不清楚。
      唯一清楚的是,他执意要离开那里并非觉得现在席莲才是他在意的人,而是,他害怕再呆在那个人身边后,迟早会陷落进他若即若离的温柔里。

      病床上的席莲身上满身是血。
      医生告诉姜夜寻,那都是外物击打造成的伤痕,还好没波及内脏,须得躺上几日才行。现在席莲正在睡觉,姜夜寻无法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在偷袭他,但大概和周益明的人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很快又见到了另一个熟人,沈苗。
      “哥,是一个叫徐什么知的人袭击了他,要他还一份高利贷欠债,应该是他前男友的。但我觉得那些债务应该是杜撰的,周益明的人经常搞这些假债。”

      姜夜寻没料到席莲和沈苗也有交集。
      随后,沈苗告诉他,说自己认识席莲仅仅是因为曾撞见过席莲和他一起,知道对方是他的朋友。昨晚她躲避周益明派来的几个追债的小混混时,刚好撞见倒在巷子里发烧的席莲,那群人便开始与他斗殴。

      “你现在留下来,是因为你也没地方住,对吧?”
      沈苗弱弱对了对手指:“……对。而且,医院比较安全。对了,哥,你今天嗓子怎么这么奇怪,是感冒了吗?”

      席莲的身体底子不错,醒得很快,但他面色苍白,似乎是有些营养不良。
      姜夜寻暗暗有点后悔,沈苗提到昨夜席莲发高烧,当时他曾替对方擦拭过药水,竟完全没注意到这点。

      “又是你。”席莲一看见他便强撑着从病床上起来了,“我没事。一点体外伤而已,我不想在医院呆了,我得马上出去。”
      “你疯了吗?你什么时候能好好爱惜身体?南荷不在,你就一直要这样糟蹋自己吗?”

      “我为什么要爱惜?有什么好爱惜的?”席莲冷眼看着他,忽然笑了下,“又跟你的柏先生做了一整晚吗?你我不一样,你还有爱的人,但我什么都没了。”

      “什么什么,什么叫‘做了一整晚’,做了什么?”沈苗好奇地插过来,两眼瞬间放光,“哪个柏先生啊?不会是那个超级有钱的万夏太子爷吧?”

      姜夜寻一把推开她,冷冷道:“你先出去,你和刘既冰合伙弄走我方案的帐我还没和你算。上次将我骗去那里差点差点被侵犯,那笔帐我也没和你算。沈苗,你听清楚,我不是你哥,我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的事也和我没关系,将来你要被谁追债,要死在哪里,也跟我没有一丁点关系。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一点东西。”
      随后,他将一个装有一万块红包的信塞给她。

      沈苗委屈地看着他:“……哥。”
      “别叫我哥!与其天天东奔西跑还不如去自首,没事就换个地方踏实生活,有事就去蹲大牢,好好反省,天天和这帮混子躲迷藏算是什么事儿?!”

      将沈苗轰走后他又回到了席莲身边,很轻地说:“我来的时候和他吵架了。他特意空了一天时间想和我约会,但我来了这里。然而你根本不欢迎我。”

      席莲从放空中回过神来:“那就回去陪他。”
      “开工没有回头路,我已经伤了他的心了。”姜夜寻摊手。

      席莲的目光落到坐在床头替他削水果的姜夜寻身上,忽然笑了:“你这样的说法好像你想和我谈恋爱一样。”
      “不可以吗?”姜夜寻掀了掀眼皮。

      原本没什么精神的席莲忽然乐不可支起来,偶尔还想锤床:“你猜你的柏先生会如何想我?我怀疑他想杀了我。”

      姜夜寻很清楚,他不爱席莲,席莲也不爱他,他们都对这点心知肚明。
      但他们的对话和相处氛围显然要比他和栢沨更轻松。他们只是更能共情彼此,在短暂的时间内相拥取暖了。

      “要不要我来当一个工具人?一个促使你们能快速和好,或者促使你们下定决心离开彼此的工具人?影视剧中不是一直有这样的第三者催化剂吗?”

      “至于结果,要么你和柏先生从此每天恩恩爱爱,发现谁都不能缺了谁。要么你们意识到你们根本不合适,最终拒绝分开了。”
      姜夜寻没理他的胡言乱语,将水果塞到他手中:“你现在住哪儿?”

      “住哪儿?”席莲耸耸肩,“我四海为家。”
      “我说具体地址,上次不是让你租房了吗?我送你回去。”姜夜寻不满地敲了下他的肩。

      “你是我男朋友吗?这么殷勤。”状态稍好些的席莲难得油嘴滑舌起来,简直不亚于少年时的栢沨。

      “再说一遍,地址?”姜夜寻拿出他二十五岁的“长者”姿态,几乎以命令的口气对这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说。

      “只租了几天,已经退房了。”席莲说。
      姜夜寻噎了下:“那你行李呢?”
      “都在车站。今天原本是我离开鹤城的日子,前几天就计划好了。”

      姜夜寻怔了下,忙问他为何那么快要走。
      “因为在这呆够了。反正对我来说,天下哪儿都一样,呆久了就想换个地方——忘了告诉你,我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超过半年。”

      姜夜寻有点沉默。他和席莲来往的次数其实比薛濒少,但不知不觉间他竟把这个神秘的男孩当成了他最好的朋友。如果席莲离去,他一定会感到孤独。
      片刻后,他主动开口了:“如果你实在要走,可以先到我家住一段时间。我那边有次卧,你可以免费住。”

      不久前,栢沨半夜在他的住宿处留宿,二人同床共枕期间床吱呀响了一夜,隔壁的大学生不仅敲墙提醒还投诉了他们。
      加上他注意到当时似乎有人跟踪他到了家门口,后来证实是沈全安……他便赶紧换了个租房,现在大了不少,还有次卧,刚刚搬家完。

      席莲目光缓缓转向他:“……不怕我骚扰你?”
      姜夜寻耸耸肩:“你是我的偶像,是我在骚扰你吧?别忘了,我也是gay。”

      席莲哦了声,瞬间撇头:“别提什么偶像不偶像了,都是些破歌。”姜夜寻已经习惯席莲一被夸奖歌曲便脸红,遂不再多言。
      但席莲忽然说:“如果我是柏先生,我一定会疯。”

      “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替你报了那么多仇,结果你却开始远离他,还把其他男人带回家。我们要不要赌一把,他会疯到什么地步?”

      半个小时后。他扶着坚决不肯住院的席莲打车到了他住的新小区门口。
      开门进去的时候,小花立即扑过来,他忙手忙脚乱地喝止它:“别乱动,有客人在,听话!”还好,小花当着客人面挺给他面子,没有糊他一脸口水。

      席莲一进门环顾片刻后吹了个口哨:“又干净又宽敞,真不错,还有香气,好像女孩子的房间。”
      “再说我像女孩子我可要赶你出去。”姜夜寻假装不悦。

      “咦?你不喜欢吗?我夸一个男生长得像女孩儿,意思是夸他长得漂亮,我以为这是我对男生的最高表扬呢。”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姜夜寻没好气地说。席莲嘴角往上提了提,乖乖闭嘴。

      他让席莲坐在沙发上,半跪在他面前,帮他清洗肩上和手臂上的伤口,又按照医生说的,帮他消毒、上药。
      席莲难得听话的一动不动。

      “疼吗?”看见对方肩上狰狞的伤口时,他几乎倒抽了一口凉气。
      “……还好,能温柔点就行。”
      准备给席莲胸口上药时,姜夜寻还没说话,席莲抢先道:“我自己来吧。”

      姜夜寻哦了声。席莲穿着无袖黑背心,身材很好,胸肌的发达程度不亚于栢沨……除了栢沨外,他从未这么近地看过其他男人赤裸的上半身,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席莲准备脱背心,忽然,姜夜寻的手机响了,是栢沨的。他犹豫了下没接,不知道那男人现在该是如何铁青着脸,他有点怕。
      但躲避也终究不是办法,接通后,那头的声音却有点陌生,但他还是听出来了,那是栢沨的男助理。

      “姜先生,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今天刚好在外地。你之前应该是和柏先生一起的吧?他好像受伤了,现在在医院,你有时间吗?能不能过去看看他?”

      姜夜寻:“??”
      怎么也在医院!

      就算再不情愿,但栢沨毕竟帮他惩治了董秀夫和沈全安两个恶人。而且,栢沨平日身体很好,他若是去医院那大概受伤不轻。

      方才他简短问了下,助理说似乎是打拳击打了太长时间了,被什么器材砸到了,伤得不轻。这下,他更不想去了,毕竟他不想被对方当沙包打。

      得知此事的席莲建议他马上去医院,并好好给栢沨赔罪:“男人在脆弱的时候都是很需要安慰的。你方才丢下他来了我这里,这回去好好和他说清楚吧。”

      “那你呢?我的钥匙在这里,你随时可以住我的次卧。我建议你还是在我家休息,
      冰箱里有蔬菜有水果,到时候你可以弄着吃,实在不喜欢也可以去楼下的超市买。”

      “对了,如果你实在想离开鹤城,走的那天一定要告诉我。”
      ……

      半个小时后,他到了栢沨助理所说的医院,是个一看就很昂贵的私人医院。
      他本以为会破天荒地看到躺在病床上疼得龇牙咧嘴的栢沨,没想到,到了地点,却发现那人正没事人似的半靠在一张很高科技的椅子上戴耳机看球赛。

      他戴着墨镜,没穿病号服,是一套看起来很时尚的休闲服,乍一看就像哪个欧美男模来海滨渡假了,远处的茶几上还有咖啡。

      姜夜寻朝天翻了个白眼。他一瞬间很想逃走,但栢沨已经看见他了。他面无表情地过去,对看不清表情的栢沨说:“听说你受伤了。”

      栢沨似乎没听见,目光还落在笔记本屏幕上,姜夜寻清咳了声,对方还是如此。他干脆探身,截下对方塞在耳朵上的耳机,冷冷看着他:“听说你受伤了?”

      栢沨这才将墨镜推到额上,目光落到他脸上,神色淡淡的:“嗯,所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好熟悉的话术……姜夜寻原本想说,这确实和我没关系,但他分明看见方才栢沨直起身体时眉弓不易觉察地蹙了下。

      就像一根针扎在心脏上,他放低了声音:“你真受伤了?”
      栢沨掀眸,下颌角的线条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犀利冷硬,他无波无澜地说:“你不是在席莲那边吗,过来做什么?”

      “你要是受伤了,我就祝愿你早点好起来。你要是没受伤,我就走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他站在栢沨面前,仔细观察着他的身体,“既然你没受伤,那我走?”

      “随便你。”栢沨冷笑了声,换了个姿势坐着,他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吃疼反应,但向来细心的姜夜寻很快便注意到他背部看起来确实受伤了。

      姜夜寻低头看着这个垂眸看着屏幕的男人,他忽然发现,他在这一刻竟不害怕栢沨。
      这委实很奇怪。

      尽管有过不少相拥缠绵的时候,他一度觉得这个人仍是陌生的,他们似乎随时能回到重逢初期的交锋状态——本以为是这样的,但最近,除了先前强行离开他家的时候,他们几乎没起过任何冲突,哪怕有摩擦,栢沨也依稀在让着他,有时看起来还有一点醋劲,这是他过去从未注意到的地方。

      譬如现在的栢沨,当他说到“你不是在席莲那边”时,那股冷淡的感觉便像在吃醋。
      一念至此,他眨了眨眼睛,温声问:“你背上好像受伤了,医生给你检查过了吗?”

      栢沨的瞳孔虚了下:“……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我没受伤。”随后,他快速说。

      姜夜寻哦了声,不打算和这大少爷磨洋工了,便朝他告辞离去。
      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一声脆响,他回头,是栢沨伸手去够茶几上的一本书时,不小心将咖啡杯撞到了地上——那一刻,他探身时唇角疼得明显抽搐了下。

      一看到对方回头,栢沨瞬间收敛了表情,若无其事道:“没你的事。”
      姜夜寻瞬间笑了,他望着栢沨绷着的脸:“栢少爷,让你承认你自己是个人,不是神,是要你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