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书店老板不简单》AE楠奕

11、都发现了吗？

　　裴凌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终端上显示着那家生物科技公司枯燥的违规处理报告。
　　墨殷随提供的“线索”像断了线的风筝，查下去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与旧工业区的诡异事件和“止离”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墙。
　　他揉着眉心，那股违和感不仅没消散，反而像藤蔓一样越缠越紧。
　　太干净了。
　　无论是旧工业区的“意外”，还是这条新线索的无力，都透着一股被精心擦拭过的痕迹。
　　他想起墨殷随那双总是平静过头的眼睛，想起他谈论“巧合”时那近乎冷酷的理性。
　　一个荒谬却越发清晰的念头浮现：
　　如果殷随不是无意间听到闲谈，而是……精准地投喂了这条信息给他呢？
　　他调出内部数据库，权限之内，他能看到的关于墨殷随的记录少得可怜，只有最基本的身份信息和那被标注为“非战斗辅助类”的“绝对记忆”异能。
　　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但这本身就不正常，在这个时代，一个拥有如此特殊异能的人，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他需要换个角度。
　　……
　　林若峰站在家族情报网络的中心，巨大的光屏上数据流奔腾。
　　他对墨殷随的兴趣已被彻底点燃。
　　那家书店老板不仅仅是记忆力好，他是一座行走的、活化的禁忌档案馆。
　　“静水基地”、“激发剂样本”、“弟弟的意外”……这些被深埋的碎片被他轻描淡写地提起，精准地打在他的痛点上。
　　这不是简单的威胁，这是一种宣告：
　　我知晓你的根基，也知晓你的裂痕。
　　“继续监视‘廿修书店’，”他下达指令，声音冰冷，“所有进出人员，所有信息流动，放大镜看。不要接触，不要干扰。我要知道他信息的来源，哪怕只是一个字节的指向。”
　　他顿了顿，“另外，查一下‘渊者’这个代号的所有关联。范围……从元老院档案库的废弃索引开始。”
　　他感觉自己在拆一个无比精密的多层套盒，而第一个盒子里，就藏着一枚足以炸伤手的针。
　　……
　　墨殷随给“止离”残党下达了新的指令：深度静默，学习。
　　他甚至“传授”了一段关于早期未离者反抗运动的、被篡改过的历史分析——其中巧妙地混入了当前城市能源节点的薄弱环节数据。
　　他们需要时间消化，也需要一点遥远的希望来维持忠诚。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一块软布，慢慢擦拭柜台。动作轻缓，没有一丝急躁。
　　妹妹墨芸发来了信息，兴奋地讨论着研讨会展示的细节，感谢哥哥那本“偶然”得到的古籍带来的启发。
　　墨殷随回复了一句简短的“加油”，附和一个系统自带的笑脸符号。
　　情感模拟，恰到好处。
　　……
　　裴凌玄关掉了生物公司的报告，深吸一口气，常规调查走进了死胡同。
　　他决定冒险。
　　他利用职务权限，绕开了几条常规监管协议，直接调取了旧工业区事件前后，以“廿修书店”为圆心，特定波段的所有加密通讯残留痕迹分析。
　　工作量巨大，且违规。
　　数据像瀑布一样刷下。大部分是噪音。
　　但他敏锐地捕捉到几缕极微弱的、几乎被环境能量淹没的异常信号流，它们出现和消失的时间点，巧妙地和事件的关键节点吻合。
　　信号源被重重加密，跳板遍布无法追踪的灰色地带，但其核心编码模式，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非人的精准和一致性。
　　他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殷随……
　　……
　　“先生，‘渊者’的线索在元老院第七档案库的‘烬区’（被标记为彻底销毁或极度危险的档案区域）有微弱提及，但……”
　　“访问权限需要三位元老同时批准。强行突破会立刻触发最高警报。”
　　林若峰眼神微凝。“烬区”……事情比他想的更有趣。
　　“关于墨殷随的父母，墨随和方殷婉。记录显示为低阶未离者，于一次‘实验室意外’中丧生。”
　　“但当时的能量读数报告有微小的、不合理的波动，像是……被后期处理过。
　　“处理日志的加密方式，与我们现在监控到的、从书店流出的部分信息包的次级加密有百分之九十一的相似性。”
　　一个复仇的故事？还是更复杂的谋划？
　　林若峰挥手让主管退下。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城市。
　　墨殷随。书店老板。绝对记忆。“渊者”。父母的“意外”。烬区的幽灵…
　　碎片开始拼接，显露出一个庞大阴影的轮廓。这不是权力斗争，这更像是一种……冷静的、持续多年的、针对整个体系根基的侵蚀。
　　他轻轻敲击窗棂。
　　棋手找到了，但棋局的真正目的，依旧隐藏在迷雾中。而他，已被迫入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