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塔苏玛利》或许是共生关系

11、滨菊

　　奥尔莫对这边很熟，他每天都待在码头上，上下什么货物他一清二楚，第二天维奇刚刚起床就看见他站在女海神像面前祈祷，而正对面的码头上，跟着他过来的工人正在上下货物。
　　“及时吧维奇。”
　　他笑着走过来，拍了拍维奇的肩膀，顺手将他翻起的衣领抚平。
　　“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伙计，所以我还是决定给你们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他指了指那批货，“开了个小玩笑，但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对吗伙计。”
　　维奇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拍了下去，“那么再见了奥尔莫。”
　　“呵呵。”
　　男人跟在他身后，等维奇轻点完单子上的东西进行申报的时候凑上来道：“我可以先出去帮你探路，但是，你真的想走吗维奇？”
　　他认真的看过来，眼中是和以往形象不符的专注。
　　维奇皱眉没有说话，奥尔莫盯了他一会儿，扭头看向远处的女海神，“我也不确定该不该离开，还会再见吗维奇？”
　　“我不知道。”
　　奥尔莫笑了笑没再说话，安静的等待着申报通过海关放行。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站在装卸货物的运输口上冲着船上的人挥手，当船驶离码头的时候，他张了张嘴想要喊什么，但看着青年的背影只是安静的做了做了告别。
　　海神面前跃动着永不停息的水流，但下一次登陆的码头上或许看不见她的身影。
　　金发青年趴在桥头，手下不停的扣动着上面的花纹，卢卡路过两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契尔温，我那里有很多染色的石头，或者，你需要工具吗？”
　　金发青年停下手上的动作，幽幽的叹了口气，盯着下面的码头没有说话。
　　“哦。我听说昨天维奇就出去了，他还没有回来吗？”
　　“嗯。”
　　契尔温昨天傍晚在红房子等了很久，他以为维奇每天晚上都会在下午五点回家。
　　“唉。”
　　中午的时候海上还是没有船只的影子，契尔温刚走到红房子门口，就看见篱笆墙边上奥罗拉蹲在一从圣布里奇旁边，被艳红的花朵遮的严严实实，只溜出一点裙摆和吸鼻子的声音。
　　“奥罗拉？”
　　小姑娘抬起头，整张脸通红，“契尔温哥哥。”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等你和哥哥。”
　　契尔温也在小姑娘面前蹲下，“维奇昨天乘船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阿嚏！”
　　奥罗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星期五邀请我一起去摘山梅，但我的感冒还没有好，很抱歉我没来。”
　　“啊...”契尔温闻言有些尴尬，脚尖用力的碾了碾，“我们也没有去，维奇昨天临时有事出去了，很抱歉我忘了告诉你。”
　　“那你们，今天还要去吗？”小姑娘吸溜了一下鼻子，“我的感冒已经好了。”眼中全是对梅子的渴望。
　　契尔温看着她通红的鼻子，“你可以吗？
　　奥罗拉点了点头。
　　“那...下午吧，维奇还没有回家，如果他下午还没来...那我们一起去，给他带最甜的梅子好吗？”
　　小姑娘点点头，“那哥哥下午见。”
　　中午时分码头传来汽笛的声音，一分钟后才停下来，这个时候契尔温已经顺着石阶开始往山下走。
　　“中午好维奇。”
　　宽大的衬衫被吹的鼓起，青年正在装卸货物，兰多靠站在拖车旁边，皱眉专注的看着手中的本子。
　　契尔温在维奇三步远的距离站定，“维奇。”
　　“嗯。”
　　青年装车的间隙短促的回应了一声，契尔温没再说话，安静的等在一边。等兰多清理完所有的货物之后维奇把做好的清单交给安东尼登记，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他了。
　　俩人一前一后沿着楼梯上去，契尔温看着前面的维奇，想要询问为什么今天才回来，但是又不知道他去做了些什么事情，从何问起。
　　于是最后他只是询问，“维奇，一起吃午餐吗？”
　　青年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契尔温，等他踏上了自己所在的阶梯，才继续往上走。
　　“嗯。”
　　契尔温扬起笑，“上午奥罗拉来了，她想找我们一起去摘山梅，有时间吗维奇。”
　　“好。”
　　下午三人一起拎着篮子上山，奥罗拉看到哥哥很高兴，一路上都和契尔温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维奇。”契尔温蹲在地上，等维奇走近后挪开了一些，让出来被自己挡住的那团小花。淡淡的紫色小花藏在高大的草丛里，契尔温用手拨开，发现它的花叶都是圆的。
　　“真可爱。”奥罗拉也凑了过来。
　　“我想把它带回院子里去。”
　　契尔温指了指它中心的黄色斑纹，“这是紫罗兰，很像圣布里奇吧维奇。”
　　维奇仔细的看了看，这小花和圣布里奇一样开的艳丽。
　　“罗西太太很喜欢这样的艳色小花。”
　　他难得这样说道。
　　奥罗拉很想移植一些回家，她闻了闻，还有一些薄荷的香味。
　　“虽然山上到处都是，但我想要它开在我的院子里，罗西太太也想要吗？哥哥，我可不可以挖两株回去？”
　　契尔温：“院子里的土地肥沃，不适合它生长。”
　　“那好吧。”奥罗拉明显有些可惜，但她想到墙上开的淡粉色花朵又开心起来。
　　“哥哥，我们种的蔷薇开花了。淡淡的粉色，有一些是白色的。”
　　契尔温闻言想起了塔上的小白花，他和奥罗拉形容了一下，小姑娘听的双眼发光，“或许，我们可以去看一看。”
　　“我铲了。”维奇道。
　　“哦...”
　　“那我们快点去摘梅子吧。”
　　奥罗拉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山梅上，结果这个活动也叫她失望了，山上的梅子都被动物们吃光了。
　　“看来我们来晚了。”
　　维奇闻言有些抱歉，小姑娘打了个喷嚏，很快又振作了起来，“没关系的，哥哥如果愿意下午陪我玩，我会很开心的。”
　　契尔温闻言发出细微的哼笑，他凑到维奇的耳边才叫他听见，“也陪我吧哥哥。”
　　维奇没有理会契尔温，看着奥罗拉想了想，“你想去看看约翰吗？”
　　“真的！”她兴奋的不得了，“约翰会不会不记得我了？”
　　“我不知道。”
　　他们到的时候温德太太正在整理花园，她修建了一处新的花圃，木质镶边做的很高，约翰蹲在她的脚下摇尾巴，契尔温看了一眼，肯定道：“约翰一定爬不上那个花圃。”
　　奥罗拉没有听清哥哥们在说什么，她看着约翰激动又疑惑，“变白了。”
　　“约翰！”
　　小姑娘一边跑一边喊，但是约翰专注的看着温德太太手上的动作。
　　温德太太注意到她，扭头看了过来，“奥罗拉，你来看约翰吗？”
　　“嗯。”
　　小姑娘没有靠近，不停的叫着约翰希望它能朝自己走过来，约翰好半天才发现她，它明显没有忘记奥罗拉，发现她的那一刻立马在原地蹦跶了两下，扑到小姑娘的怀里时疯狂摇动的尾巴打在她的手上“啪啪”响。
　　“约翰，约翰，我很爱你，但你打的我太痛了。”
　　奥罗拉有些受不了它的热情，一边跑一边退，躲到了朝着这边走来的维奇身后。
　　约翰立马追了过来，直起身子趴在维奇身上，想要舔到后面的奥罗拉，结果被旁边的契尔温抱了起来。
　　“长胖了不少约翰。”
　　温德太太板着脸过来，拍了拍约翰不安分的狗头，“这孩子的听力有些问题，只能听见近处的声音，我准备过些时间带它去检查一下。”
　　“山下有兽医吗？”
　　“他只能进行简单的治疗，我准备去一趟巴斯利。”
　　契尔温闻言很感兴趣，“那是这座岛上唯一的城市吗？我还没有去过。”
　　“是的，塔苏玛利实际上也属于巴斯利。”
　　奥罗拉见契尔温对巴斯利很感兴趣，便和他们聊了几句巴斯利的事，脚下的约翰围着大家团团转，不明白为什么没人搭理自己。
　　它用爪子刨了刨维奇的裤脚，维奇低头看过去，它伸出一只前爪在空中做了一个刨土的动作，维奇没看明白，干脆蹲下身子将它抱了起来。
　　脑袋上湿润的触感一闪而过，奥罗拉手舞足蹈的讲着巴斯利没有发现，对面的契尔温冲维奇露牙笑了笑，维奇面无表情的抱着约翰走开了一些。而目睹着一切的温德太太...她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我可以陪着约翰一起去吗温德奶奶。”
　　“当然可以，只要那是一个周末。”
　　“好的。”
　　温德注意到契尔温手上的空篮子，询问道：“你们准备去摘山梅吗？”
　　“是的夫人，但是很可惜我们去的太晚了，山梅已经没有了。”
　　“这山上有很多小家伙，前天晚上有一只小鹿吃掉了我种的草莓。”她脸上难得露出短暂的温情，漆黑的眼睛看起来不那么冷漠。
　　奥罗拉在温德太太的院子里疯玩了一下午，她告诉了温德太太自己发现的带有薄荷香气的花，温德太太一下子就说出了它的名字。
　　“罗西也很喜欢紫罗兰。”
　　“我没有在您的院子里找到它，我以为您几乎种了所有的花。”
　　温德太太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花在我的院子里看不到了。”
　　“我看到墓地旁边有一个小池塘，如果种上睡莲就好了。”
　　维奇闻言看了过去，想要询问温德太太需不需要睡莲，但或许温德夫人一直不种是不喜欢呢？
　　他没有开口。
　　他观察着温德太太的反应，她看着奥罗拉没有说话。
　　三人离开的时候温德太太主动叫住了奥罗拉，她站在一树繁盛的紫藤树下，脚边开着的仙客来被紫藤映得更黑。
　　“奥罗拉，摘点鲜花回去吧。”
　　“天呐这是真的吗谢谢您。”
　　维奇和契尔温跟在身后聊着天，小姑娘捧着满怀的鲜花跑得飞快，每遇到一个转角她的身影就飞速的消失。
　　“奥罗拉慢点。”
　　维奇在上坡的时候喊道，旁边的契尔温立马惊讶的看向他，成功把维奇搞的满脸莫名。
　　“哥哥，你们不用送我，我要快些把这些花送给妈妈。”
　　契尔温闻言停了下来，“还要跟着吗？”
　　维奇点了点头，坚持将奥罗拉送到了家。
　　他看着小姑娘扑进妈妈的怀抱，玛蒂娜看着那些鲜花很惊喜，轻柔的吻了吻她的头发。
　　在维奇和契尔温转身离开的时候，奥罗拉冲着哥哥挥了挥手，“下个周再见哥哥。”
　　慢慢往回走的时候契尔温没有说话，他悄悄的看了维奇好几眼，还以为维奇不知道，但其实青年全都捕捉到了。
　　“你怎么了？”
　　青年疑惑的看过去，契尔温摇了摇头，他看着维奇的表情，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我在想，剩下的时间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维奇闻言站定，刚刚走到一处农田旁边，他的身后是逐渐下落的夕阳。
　　“我要回家了。”
　　契尔温微微瞪眼，“我们一起回家。”
　　“不。”维奇重复一遍，“我想要回家待着。”
　　契尔温愣了一下，以为他心情低落，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维奇，明明平时那些漂亮话他张口就来的，但唯独是维奇，他也感到难过，所以什么话都觉得不合适。
　　“那好吧。”
　　接下来的一路他活跃着气氛，维奇没有发现他的心事，认真的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很快便将契尔温这两天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了解的清清楚楚。
　　分别的时候契尔温对他说明天见，这是维奇第一次主动拉住了契尔温的手进行挽留。
　　“我发现，总是你在说话，但我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和你分享。”他鼓起了勇气说出来，维奇认真的看着契尔温，看到他露出笑容时，眼中才有暖意弥漫上来。
　　“我知道维奇，所以我想要和你分享。”
　　维奇怔愣在原地，他看着契尔温，脑子里一团浆糊。
　　“什么？”他的声音轻轻的吐出。
　　而契尔温坚定的回答了他，“一开始我只是以为你想听维奇，但后来，只是我想说，我知道你没有时间去爬山，没有时间看奔腾的河谷，但我可以告诉你那里有漆黑的巨石，不停歇的河流，和聚成海的白色滨菊。”
　　风不小心落入低矮的山谷，它不愿意轻易离开，所以拨弄了每一朵滨菊的花瓣，等它离开时，所有的声音也远去了，维奇还在睁着眼睛，但看到的只剩下契尔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