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人的掌中月》小甘鱼

4、小心思

　　阿薇这几日在书房待得愈发自在了。白日里帮着整理散乱的卷宗，或是给那盆兰草松松土，倒也渐渐摸透了云思嫦的习惯——这位权倾朝野的大人，在府中时总穿一身素色常服，领口袖口连点绣纹都没有，素净得像幅水墨画。

　　这日午后，云思嫦刚处理完一批急件，脱了外面的官袍，只着件月白内衬在案前翻找旧档。她头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少了平日的凌厉，倒添了几分柔和。阿薇正蹲在地上擦博古架的底座，抬头撞见这景象，手里的抹布差点滑落在地。

　　“云大人，你平常在家就这么打扮吗？” 她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新奇。

　　云思嫦从卷宗里抬头，挑眉看她：“我又不是千金小姐，打扮好看做什么？” 指尖还夹着枚泛黄的纸页，语气里满是不在意。

　　阿薇拖着长音应了声：“哦～” 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云思嫦被她看得不自在，刚要开口问，就听少女认认真真地说：“不知怎的，阿薇觉得云大人好好看呀。”

　　这下轮到云思嫦愣住了，她放下卷宗，指尖在桌案上顿了顿：“嗯？真的？”

　　“嗯嗯！” 阿薇用力点头，脸颊泛着红晕，“云大人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了。” 比起府里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丫鬟，云思嫦这素净模样，反倒像山涧里的清月，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云思嫦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又很快压下去，故意板起脸：“你倒会阿谀奉承了。”

　　阿薇却像没听出她的调侃，往前凑了两步，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云大人，看在你这么美的份上，可以许我出去转转吗？” 她听刘婆子说，府外的集市上有卖糖画的，还有捏面人的，心里早就痒得不行。

　　云思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行。你现在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出去我不放心。” 当年姜家的仇家还在暗处，她怎敢让阿薇暴露在人前？

　　阿薇早有准备，立刻接话：“我可以让单锦姐姐陪我的！” 那位姐姐又英气又厉害，上次见她单手就制服了冲撞门庭的醉汉，“她那么厉害，肯定会保护好我的。”

　　“你当你是什么大人物吗？还要让单锦陪你。” 云思嫦拿起桌上的镇纸，轻轻敲了敲桌面，“去把你的活干完，哪都不许去。” 单锦正追查当年抄家的漏网之人，哪有功夫陪她闲逛？

　　阿薇的脸垮了下来，小声嘟囔：“可是，大人……”

　　“出去！” 云思嫦打断她，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

　　阿薇被她吼得一哆嗦，眼圈瞬间红了。她咬着唇，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书房时，肩膀都耷拉着，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兽。

　　云思嫦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捏着镇纸的手指慢慢松开。窗外的兰草被风吹得晃了晃，倒像是在替那少女委屈。她深吸口气，重新拿起卷宗，目光却在纸上飘移了许久，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傍晚时分，阿薇正坐在听竹院的台阶上发呆，手里揪着片落叶撕得粉碎。忽然听见脚步声，抬头就见云思嫦站在院门口，换了身便于行走的青布衫，手里还拿着件披风。

　　“愣着做什么？” 云思嫦把披风丢给她，“不是想出去转吗？再磨蹭，糖画摊子该收了。”

　　阿薇猛地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云大人，你……”

　　“少废话，” 云思嫦转身往外走，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只准逛半个时辰，丢了我可不找。”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阿薇抱着披风追上去，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她偷偷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云思嫦，见对方耳根悄悄泛了红，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原来这位冷冰冰的权臣，心是暖的。

　　街市上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糖画师傅的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画出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阿薇盯着看了半天，云思嫦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那只兔子糖画，递了过来。

　　“给你的。” 她别过脸，语气淡淡的。

　　阿薇接过来，舔了口，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漫到心里。她举着糖画，跟在云思嫦身边，忽然觉得，就算想不起过去，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