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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我会爱你 ...

  •   在医院住了不到一周,傅故渊就表现出极大的抗拒和烦躁。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像一种令人不悦的暗示,时刻提醒着他的脆弱和与世隔绝。冰冷的仪器接触皮肤,定时来检查的医生护士带着职业性的关切,都让他感到一种隐约的不安和难以言喻的束缚。他头上的纱布拆了,伤口愈合得不错,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新疤,藏在浓密的黑发下,但记忆依旧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无论他如何努力回想,都只能抓住一些模糊的光影和无法连接的声音碎片。
      他变得异常沉默,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或者躺在床上,眼神空茫地望着窗外一方被窗框切割的天空,对外界的反应迟钝得让人心焦。他像是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的、隔音的罩子里,能看到外面世界的流动,却无法真正融入,也无法被触及。
      唯一能让他眼神有细微波动、表现出明确倾向和情绪的,只有林池余。只有林池余靠近时,他那空茫的视线才会缓缓聚焦,才会流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依赖和安心。
      这天下午,傅远杰处理完公司紧急事务后来看他,刚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削了个苹果递过去,傅故渊却看也没看,只是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用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清晰的语调说:“爸……我不想在这里。”
      傅远杰递苹果的手顿在了半空,愣了一下,试图安抚:“故渊,再观察几天,等医生说你情况再稳定一些,咱们就……”
      “回家。”傅故渊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虽然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低哑,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我要回家。现在。”
      傅远杰看着儿子苍白瘦削的脸颊和那双虽然被失忆蒙上迷雾却写满坚持的眼睛,心里一软,涌上阵阵酸楚。他放下苹果,叹了口气,放缓声音:“好,回家。爸爸这就去安排家庭医生和护士,把家里最好的客房收拾出来……”
      “不要别人。”傅故渊再次打断,他的目光越过傅远杰,精准地、几乎是本能地落在一直安静坐在角落沙发里、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林池余身上。然后,他用一种近乎依赖和命令混杂的口吻,异常清晰地说:“要他。林池余……照顾我。”
      病房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傅远杰彻底怔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儿子,又猛地转向角落里因为这句话而骤然抬起头、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无血的林池余。方程和谢灼之前那些语焉不详、眼神古怪、欲言又止的吐槽瞬间清晰地涌上心头。
      林池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带来一阵尖锐又酸麻的痛楚。他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傅远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疑和种种猜测,试图用理性沟通:“故渊,别任性。池余他还是个学生,高三关键时期,还要上学,怎么照顾你?爸爸会请最好的医疗团队和护理……”
      “就要他。”傅故渊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种孩子般的固执和明显的烦躁,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带着受伤后的脆弱和一种不容拒绝的倔强,“别人……不行。吵。烦。”他似乎表达得有些困难,词汇匮乏,但意思却无比明确——他拒绝所有人的靠近,除了林池余。其他人的存在和声音都让他感到不适。
      傅远杰看着儿子这副全然依赖、甚至有些蛮横的模样,心疼终究压过了一切疑虑和探究。他知道失忆后的儿子性格有些变化,变得更为直接,更依赖本能和直觉。他再次叹了口气,终于妥协,转向林池余,语气带着深深的歉意和不容拒绝的恳求:“池余,你看这……叔叔知道这很为难你,也非常不好意思。但故渊他现在……只认你,只肯让你靠近。学业方面你放心,叔叔会亲自跟你们校长和班主任打好招呼,办理暂时休学或特殊看护手续,所有课程请最好的老师来家里补,绝对不会影响你的前途。就当……帮叔叔一个忙,好吗?暂时搬过去照顾他一段时间,直到他情况好些为止?家里有佣人、厨师、司机,你只需要陪着他,不用你做太多具体的事,就是……陪着他,让他安心。”
      林池余看着傅远杰眼中真切的、甚至带了一丝卑微的请求,又看向病床上那个正执拗地、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仿佛在等待一个关乎世界的答案的傅故渊,那颗冰冷了太久、包裹着层层坚硬外壳的心,像是骤然被泡进了温热的柠檬水里,酸涩得发疼,却又柔软得一塌糊涂。他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甚至……求之不得。能光明正大地守在他身边,哪怕是以这种“特殊看护”的身份。
      他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掩去眼底翻涌的、几乎要失控的情绪,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好。我……我会照顾好他。”
      于是,傅故渊如愿回了家。不是他平时自己住的那间现代化高级公寓,而是傅家位于半山、戒备森严、占地广阔的老宅。那里更大,设施更完善,佣人更多,医疗设备也更齐全,显然更适合他目前的状况休养。
      回到熟悉又处处透着陌生的环境,傅故渊似乎安定了一些,但大多数时候,他依旧是“傻”的。很呆,不爱说话,反应慢半拍。他会长时间地坐在阳光房的躺椅上,看着外面精心打理却毫无新意的花园景色,眼神空茫,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就只是安静地、像影子一样跟在林池余身后,从客厅跟到书房,再从书房跟到餐厅,像一只失去方向、只能紧紧跟着唯一认识的领路人的大型犬,沉默而依赖。
      林池余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耐心地喂他吃饭,帮他擦洗因为行动迟缓而偶尔弄脏的手脸,陪他在铺满落叶的花园小径上缓慢散步,在他因为记忆混乱、脑中闪过无法理解的碎片而露出困惑痛苦表情时,放下手里的一切,走过去握住他微凉的手,一遍遍地、用极其耐心的声音告诉他“没事,我在,别怕”。
      但看着这样陌生、脆弱、失去所有锐利锋芒和惊人智慧的傅故渊,林池余心里的酸楚和痛苦就像不断上涨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窒息。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失去了那个会毒舌怼他、又会极致温柔霸道地爱他、宠他、给他一切安全感和悸动的傅故渊。现在的傅故渊,只是一个空有他深刻轮廓和完美皮囊的、需要他小心翼翼呵护的、脆弱而茫然的灵魂。这种失去,比从未得到更令人绝望。
      这天下午,傅故渊吃了药后,药效上来,很快就靠在沙发里睡着了。呼吸均匀,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林池余轻轻给他盖好毛毯,凝视了他安静的睡颜片刻,才悄无声息地退出起居室,独自一人走上了二楼,推开了傅故渊书房的门。
      这是傅故渊以前常待的地方,处理公务,看书,或者只是独自沉思。空气里还隐约残留着他常用的那款冷冽木质香水的味道,书桌上还摊着几本他出事前看过的金融杂志,钢笔随意地放在一旁,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林池余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渐渐沉落的夕阳,金色的余晖慷慨地洒满整个花园,秋日的树木染上暖色,景色美得如同油画,却无法温暖他冰冷彻骨的心。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这充满傅故渊气息的、安静的空间里,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单薄的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无声的眼泪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他昂贵的羊绒裤脚。他哭得压抑而绝望,像一只在暴风雪中受伤后终于找到角落、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发出极其细微的、被死死闷住的、破碎的呜咽。为傅故渊遭遇的无妄之灾,为他们刚刚开始不久却戛然中断、前途未卜的幸福,也为他自已那份无法言说、只能深深隐藏的精神压力和恐惧。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不知道就这样蜷缩着哭了多久,直到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有些迟疑地、带着试探的意味,轻轻地放在了他柔软的发顶上,动作生涩而温柔。
      林池余猛地一僵,所有的哭泣声瞬间噎在喉咙里。他泪眼朦胧地、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只见傅故渊不知何时醒了,站在他面前,穿着柔软的浅灰色睡衣,头发有些凌乱,几根呆毛翘着,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和一丝清晰的、无法作伪的担忧。他微微歪着头,低头看着哭得眼睛鼻子通红、满脸湿漉漉泪痕、狼狈不堪的林池余,眉头困惑地蹙起,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努力组织着语言问:“为……什么……哭?”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失忆后的迟钝,每个字都像是从迷雾中艰难打捞上来的,却奇异地、精准地抚平了林池余心中最尖锐的那一部分痛楚。
      林池余看着他纯净的、不带任何杂质和记忆阴影的担忧眼神,看着这张他爱到骨子里、刻进灵魂深处的脸,所有的委屈、害怕、痛苦、绝望仿佛都找到了唯一可以宣泄的出口。他没有回答,也无法用言语回答,他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傅故渊的腰,把再次汹涌溢出眼泪的脸埋进了他温暖柔软的小腹处,贪婪地、用力地呼吸着那令人安心的、带着淡淡药味和独属于傅故渊的体温的气息。
      傅故渊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显得有些无措,但很快放松下来。他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凭着某种模糊的本能,抬起手,笨拙地、一下下地、极其轻柔地拍着林池余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后背,像模仿着记忆中某种深藏的、用于安抚的动作。
      安静的黄昏里,金色的夕阳透过落地窗,将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窗外传来归鸟的阵阵鸣叫,更衬得室内一种近乎神圣的宁静,只剩下那细微的、压抑后的啜泣声和轻柔的拍抚声。
      过了好一会儿,林池余汹涌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只剩下细微的抽噎。他抬起头,用还泛着红血丝、湿漉漉的、却漂亮得惊人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傅故渊茫然的、映着自己倒影的双眼。
      他忽然下定了决心。他不能一直这样等待,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奇迹。他要告诉他,无论他记不记得。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捧住傅故渊的脸颊,指尖感受到他皮肤温热的触感。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如同在进行一个郑重的、跨越时空的仪式:
      “傅故渊,你好。”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哭后的浓重鼻音和沙哑,却无比认真,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重新认识一下。”
      “我是你的爱人,我叫林池余。”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夕阳的光线似乎也停止了流动。
      傅故渊呆呆地看着他,那双空茫的、像是蒙着晨雾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像是漆黑深夜里骤然划过的微弱流星,又像是投入万古深潭的石子,终于激起了一圈微不可见却真实存在的涟漪。他似乎在努力地、艰难地理解这句话背后沉重而炙热的含义,眉头微微蹙起,露出思索的神情。
      然后,在林池余屏住呼吸、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注视下,傅故渊缓缓地低下头,温热的、略显干燥的嘴唇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懵懂的、纯粹的怜惜,亲了亲林池余还湿润着的、泛着可怜红晕的眼角。仿佛是在本能地、想要吻去那令他感到心脏莫名发紧的泪水。
      紧接着,一行清晰的、温热的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傅故渊自己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滚下,精准地滴在了林池余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烫得惊人。
      他哭了。
      他自己似乎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流泪,只是茫然地、无措地看着林池余,任由那眼泪无声地、接连不断地流淌。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最深处、超越记忆、无法用失忆抹去的本能反应和共鸣。
      林池余的心像是被这滴滚烫的眼泪彻底烫化了,又酸又涨,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剧烈悸动和铺天盖地的悲伤。他伸出手,用指腹无比温柔地、小心翼翼地擦去傅故渊脸上的泪痕,然后再次伸出手,紧紧地、用力地抱住了他,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晚上,傅故渊出乎意料地乖顺。或许是下午那个耗尽所有情绪的拥抱和那句石破天惊的告白起了作用,他安静地坐在餐桌前,吃完了林池余耐心喂给他的所有饭菜,甚至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炖得烂熟的鸡肉粥。
      吃完药后,他看起来有些困倦,眼神都有些涣散。林池余像往常一样,帮他进行简单的洗漱,用热毛巾擦干净脸和手,换上干净的丝质睡衣,将他安顿进柔软宽大的床铺里,仔细地掖好被角。
      “睡吧。”林池余坐在床边,轻声说着,像哄孩子一样摸了摸他微凉的额头,“我就在隔壁客房,门不锁,有事就按床头铃,或者大声叫我,我听得见。”
      傅故渊睁着有些困倦却依旧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乖乖地点了点头,甚至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林池余还未离开的手心,像一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
      林池余心脏一软,几乎又要落下泪来。他强迫自己站起身,关上卧室的主灯,只留下一盏光线昏暗柔和的睡眠灯,然后轻轻带上门,走向走廊另一头的客房。
      他也很累了,身心俱疲,像是打了一场耗尽所有力气的硬仗。简单洗漱后,他几乎是把自己摔进了客房的床上,沉重的眼皮立刻阖上,几乎瞬间就被黑暗而疲惫的睡意捕获。
      不知睡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房门被极其轻微地推开了,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林池余瞬间惊醒,警惕地睁开眼,心脏因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而怦怦直跳。借着窗外流泻进来的朦胧月光,他看到傅故渊穿着单薄的睡衣,怀里抱着一个枕头,赤着脚,像个在迷宫里迷路的孩子一样,无声地站在他的床前,眼神在黑暗中显得尤其无辜、依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林池余立刻坐起身,紧张地低声询问,下意识地就去摸床头灯开关。
      傅故渊却摇了摇头,月光照亮他半张脸,他只是固执地看着林池余,然后用那种带着浓重睡意和懵懂的、慢吞吞的、却异常清晰的语调,表达了自己的需求:
      “想……和你……一起睡。”
      林池余愣住了,放在开关上的手指停顿在空中。
      看着傅故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脆弱的脸,和那双写满单纯要求、毫不掩饰依赖和孤独的眼睛,他发现自己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根本无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界限、所有的“不合适”,在这一刻都土崩瓦解。
      他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心软得一塌糊涂,无声地叹了口气,掀开自己身边的被子,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柔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和疲惫:“上来吧。小心别着凉。”
      傅故渊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微微亮了一下,他立刻动作有些笨拙地爬上了床,在林池余身边躺下,还不忘认真地把自己带来的枕头摆好,紧挨着林池余的枕头。然后他几乎是立刻侧过身,面向林池余,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仿佛只是换了个熟悉的地方,就瞬间找到了缺失已久的安全感和归属感,沉沉睡去。
      林池余却久久无法入睡。
      他侧躺着,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贪婪地看着身边人安静的睡颜。傅故渊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勾勒出完美的侧脸线条,嘴唇微微抿着,褪去了白日的茫然和迟钝,只剩下全然的宁静和孩童般的无害。
      他们离得很近,近得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皮肤,能闻到傅故渊身上干净的、带着淡淡药味和沐浴露清香的气息,与他记忆中令人安心的味道微妙地重叠。
      林池余的心跳得有些快,一种混合着巨大酸楚、细微甜蜜、无尽无奈和深沉悲伤的复杂情绪,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充斥着他整个胸腔。
      他小心翼翼地、极轻极轻地伸出手,指尖在空气中微微颤抖,最终,只是虚虚地、一遍遍地描摹着傅故渊脸颊和五官的轮廓,却不敢真正触碰,生怕惊扰了这易碎得如同梦境般的安宁。
      最后,他也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滚烫的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迅速没入枕芯,消失不见。
      夜还很长,很深。而他的爱人,此刻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呼吸相闻,却又仿佛隔着一片无法跨越的、名为遗忘的浩瀚星河,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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