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入云》岫冕

4、风送柳絮入桥头，雨过鸣啼飞高楼

　　“外婆，太阳下山了，你什么时候醒来”
　　“阿烟，太阳下山了，看看月亮吧”……
　　“妈——”
　　“好了，烟明，你外婆死了，走吧”
　　“为什么？……妈，你是她女儿啊，为什么你能做到这么无动于衷，你怎么这么冷漠啊”
　　“烟明，你几天没睡好觉了，走吧”
　　“别碰我……”
　　……
　　“啊呜呜呜呜……，你走开，我不要你，我要外婆，你别碰我，呜呜呜，外婆”
　　“阿烟乖啊，她是你妈妈，你不是一直想要妈妈吗？跟你妈妈走吧”
　　“我不要，我不要这个妈妈，我不喜欢她，外婆，我不走”
　　“妈，真有你的啊，年轻的时候不讨小孩喜欢，老了倒是有小孩黏着，你跟她说了什么，让我女儿这么讨厌我！你现在有时间陪小孩了，可烟明是我女儿，她以后都得跟我在一起”
　　“阿禾，妈对不起你，阿烟还小，认生，你别怨阿烟。”
　　“少假惺惺的，烟明，跟妈妈走，妈妈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走吧”
　　“不要，你不要拽我……

　　外婆——”

　　“年轻得碰着谁亦能像威化般干脆

　　快活到半日也像活尽一百万岁

　　任何事亦能像青春般清脆

　　快活到每日大一岁……”

　　乔烟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愣了半晌，才拿起一旁的手机。
　　“喂，明啊！你可算接电话了……”
　　静静地听着好友宋斐然的牢骚，意识慢慢回笼。
　　现在距离外婆去世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可乔烟明还是会时常梦见外婆以及一些过去的事。

　　“喂，在听吗？明啊，你姐妹我真的没招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嗓子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乔烟明回道“什么事？”

　　“啊，就是……我开车不小心撞到人了，哎……其实也不是……啊……就是……哎呀，说不清了，总之，你快来吧！就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这种事你应该找警察啊，找我干嘛？”

　　“等等，你先别挂……喂，碰瓷的，干嘛呢？受伤了就好好呆着，唉唉，别动，虽然不是我撞的你，但本着社会主义人道精神，我就大发慈悲地帮帮你”

　　“……地址”

　　“哎对嘛……？！……好明儿，你愿意来帮我了？快快快，我把地址发给你”

　　十五分钟后，乔烟明开车来到宋斐然这里，下了车，远远看见她努力挥舞着的手臂，“明！这！”

　　乔烟明疾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宋斐然指了指靠在她怀里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女生。

　　“我才启动车子，她突然浑身是血地倒在我车前面，应该是被车撞了，刚刚她还想走来着，我看她站都站不稳了，就拉住了她……快……快帮我，把她搬到车里去，哎！现在的孩子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那么大只！”

　　乔烟明和宋斐然扶着女生上了她的车。

　　之后乔烟明开着车问道，“为什么不叫救护车？”

　　“豁，这家伙不肯呗！说什么我没钱，求我别叫救护车，看我拿出手机，就拽着我的手，也不知道都这样了哪里来的力气，她还说什么睡一觉就好了，呵，怕不是睡了就起不来了吧……
　　而且我一个人也确实没办法把她搬到车上去，这天气外面也没几个人，就算有，也都是些瞎子，本来打算去吃饭的，哎，饿死了，有吃的没，先垫垫”

　　……

　　“谁是病人家属？”
　　熟悉的声音清凌凌的响起，乔烟明怔怔地抬头，看着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女人只随意地瞟了一眼乔烟明，就将视线放在了说话的宋斐然身上。

　　“医生，病人家属不在这，我们是路上遇到把她送来的，我们不认识她”

　　“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是很严重，但可能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病人目前还没醒，先送她去病房吧”

　　……

　　“啊，做好人真不容易，连饭都吃不成”

　　宋斐然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小声抱怨着。
　　“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丢下这句话，乔烟明转身离开了病房。
　　……
　　乔烟明推开医院天台的门，一眼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的口罩已经摘了，露出了原本清新脱俗的清冷面容。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外婆还在世时，那个可以述说过往的天台。

　　“柳未青”

　　一阵风吹来，她转过身像被风吹过的柳絮，随着柳条摆动，来到乔烟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