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诊疗》玥竹锦书

2、怪诞

　　谢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在医学院选修《论如何用手术刀对抗变异护士》这门课。
　　"患者谢临，该换药了～"
　　甜得发腻的声音在走廊回荡，伴随着金属器械拖地的刺耳声响。
　　谢临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着药柜，手里攥着唯一能当武器的器械
　　——一把直肠测温计。
　　三分钟前，他和队友们被那个会分裂的歪脖子医生冲散。
　　现在他独自被困在输液室，门外是至少三个正在"查房"的缝合护士。
　　这些穿着粉色制服的怪物平均身高两米，每条手臂都由不同尸块缝合而成，正用手术剪挨个戳破病房门。
　　"林雨你他妈在哪？"谢临对着对讲机压低声音："你姐的防狼喷雾还在我这。"
　　对讲机滋啦作响，传来周扬断断续续的惨叫："救命啊！这些护士要给我做前列腺检...嗷！别碰那里！"
　　谢临翻了个白眼。
　　他小心翼翼地从药柜缝隙往外看。
　　——最靠近的那个缝合护士正把输液架弯成心形，脖子上足有七道缝合线的脑袋180度旋转着搜索猎物。
　　"找到你了，小可爱～"
　　谢临浑身一僵。
　　护士的其中一只眼睛居然长在后脑勺上，此刻正死死盯着他藏身的药柜。
　　更糟的是，他闻到了自己后颈散发出的冷杉味。
　　——抑制剂正在失效。
　　"淦。"
　　药柜被整个掀飞的瞬间，谢临一个侧滚躲过飞来的手术钳。
　　缝合护士的六条手臂同时展开，像朵恶心的血肉花。
　　"让姐姐看看你的小屁屁有没有打针～"护士甜笑着举起足有三十厘米长的针管，针尖还挂着可疑的绿色液体。
　　谢临抄起托盘架挡住第一波攻击，金属扭曲的声响让他牙酸。
　　他注意到护士胸牌上写着【李美丽护士长】，正是他上周解剖过的第三具尸体。
　　"李护士，"谢临突然开口，同时悄悄将手伸向身后的器械台："你假睫毛掉到下巴上了。"
　　护士条件反射地去摸脸，谢临趁机将整瓶酒精泼向她左臂的缝合线。
　　——那里颜色最新，显然是弱点。
　　酒精接触到伤口的瞬间，护士发出的尖叫像蒸汽火车的鸣笛。
　　"臭男人！"护士的三条手臂疯狂挥舞："我要把你做成标本放在护士站！"
　　谢临刚躲到病床后，整张床就被撕成两半。他手里唯一的"武器"只有刚才顺来的直肠测温计和一小瓶利多卡因。
　　"系统，"谢临对着空气咬牙切齿："我恨你。"
　　就在护士的针管即将刺入他脖子的刹那，一道银光闪过。
　　"颈部淋巴结，第三解剖学标志点。"
　　清冷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护士的头颅突然歪向一个诡异的角度。
　　——她的颈动脉被什么东西精准切开了，却没有一滴血流出。
　　"斜方肌上缘，第二弱点。"
　　又是一道寒光。护士的两条手臂像被按下暂停键般僵住，针管"当啷"落地。
　　谢临这才看清，那银光是把造型奇特的手术刀，刀柄刻着【陆】字。
　　"最后，骶骨连接处。"
　　第三刀划过，护士整个人像被拆线的布娃娃般散架了。
　　尸块落地时，谢临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味信息素。
　　——顶级Alpha的压迫感让他后颈汗毛直立。
　　门口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摘下橡胶手套。他穿着修身白大褂，金丝眼镜下的桃花眼微微弯起："谢医生，你的PTSD症状比病历上写的还要严重。"
　　谢临的瞳孔骤缩。这个人认识他？
　　"初次见面。"男人用戴着手套的指尖推了推眼镜，"我是陆琛，你的..."
　　他忽然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诊疗医生。"
　　谢临的警报雷达疯狂作响。
　　这个自称陆琛的人虽然举止优雅，但眼神活像解剖课上的医学生看见新鲜尸体。
　　更糟的是，对方的信息素正若有若无地缠绕过来，雪松味里混着某种药物的苦涩。
　　"我不需要心理医生。"谢临后退半步，摸到了地上的手术钳："尤其是会出现在这种鬼地方的。"
　　陆琛轻笑出声，突然向前迈了一步。
　　谢临立刻摆出防御姿势，却见对方只是弯腰捡起了什么。
　　——是他刚才掉落的直肠测温计。
　　"看来谢医生喜欢这种玩具？"陆琛用两根手指捏着测温计，像拿着什么脏东西："我可以推荐更好的型号。"
　　谢临的耳朵尖红了，别问，问就是丢人："那是武器！"
　　"用直肠测温计当武器？"陆琛挑眉，"难怪你的战斗评分只有C。"他突然凑近，呼吸喷在谢临耳畔，"需要我教你怎么用真正的手术刀吗？"
　　谢临猛地推开他，同时后颈一阵刺痛。
　　——抑制剂完全失效了。
　　浓郁的冷杉味信息素爆发开来，混合着陆琛的雪松味，在密闭空间里形成几乎可见的漩涡。
　　走廊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
　　陆琛脸色微变："完美，你刚给整层楼的怪物发了晚餐邀请函。"
　　"关我屁事！"谢临咬牙抵抗着信息素本能的吸引："你不是医生吗？快想个办法！"
　　陆琛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注射器，动作快得谢临都没看清："两个选择，要么我给你打一针临时抑制剂，要么..."他舔了舔嘴唇，"我们就在这里来场Alpha之间的'学术交流'。"
　　谢临盯着那个可疑的紫色药剂："那是什么鬼东西？"
　　"自制配方。"陆琛微笑："或者你更喜欢原始方法？"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谢临的后颈："虽然两个Alpha的临时标记可能会有点...激烈。"
　　门外撞击声越来越近。
　　谢临在"被怪物撕碎"和"被疯批医生**"之间艰难抉择。
　　突然注意到陆琛白大褂下摆的血迹。
　　——那不是别人的血，血型与陆琛本人吻合。
　　"你受伤了。"谢临眯起眼。
　　陆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突然笑得更灿烂了："哦，这个？只是取了个小样本。"
　　他掀开衣摆，露出腹部还在渗血的缝合线："我想看看自己的肝脏颜色。"
　　谢临确定了一件事：这他妈是个疯子。
　　第一个怪物撞开门的瞬间，谢临夺过注射器扎进自己手臂："成交！但你要是敢动手脚..."
　　他晃了晃手术刀："我保证你的肝脏会看到明天的太阳。"
　　药剂起效快得惊人。
　　谢临的信息素像被强行塞回罐头的鲱鱼，憋屈地缩回腺体。
　　陆琛则优雅地转身，面对涌来的怪物群展开双臂："同学们，解剖课开始了。"
　　接下来的场景让谢临终身难忘。
　　陆琛像在跳华尔兹般穿梭在怪物间，每道银光闪过就有一个关节被精准分离。
　　某个瞬间，他甚至用手术刀在空中划出个完美的心形。
　　——如果忽略被一分为二的怪物头颅的话。
　　"帮忙干什么？"陆琛回头看他，眼镜片上溅了血："愣着啊，谢同学。"
　　谢临这才回过神，抄起输液架加入战斗。
　　两人背靠背时，陆琛突然低语："你颤抖的样子真可爱。"
　　"那是肾上腺素！"谢临一架子抡飞某个护士的头："还有，闭嘴！"
　　当最后一个怪物倒地时，陆琛突然抓住谢临的手腕："你知道吗？你的瞳孔在战斗时会放大0.5毫米。"
　　他摩挲着谢临的脉搏："真美。"
　　谢临猛地抽回手："你有病吧？"
　　"当然。"陆琛愉快地承认，"人格障碍、轻度反社会倾向、还有..."
　　他突然贴近谢临耳边："对你无法解释的迷恋。"
　　谢临的回应是一记直拳，被陆琛轻松躲过。
　　"暴力倾向也是PTSD的症状之一。"陆琛叹息："看来我们的诊疗课程要提前了。"
　　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剥落处露出血红色的倒计时：【00:05:00】
　　"啊，要塌了。"陆琛的语气像在讨论天气："要跟我私奔吗？谢医生？"
　　谢临刚要拒绝，就被拦腰抱起。
　　陆琛的信息素突然暴涨，雪松味浓得几乎实体化："抓紧了，我们要走VIP通道。"
　　被扛着跑向未知区域时，谢临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宁愿被十个缝合护士轮流打针，也不要和这个疯批医生独处一室。
　　可惜命运从不如他所愿。
　　他被陆琛扛在肩上，像一袋即将被解剖的医疗废料，颠簸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放我下来！"谢临咬牙切齿，手肘狠狠撞向陆琛的腰侧。
　　"别闹。"陆琛轻巧地避开，甚至还有余力调整姿势，让谢临的屁股不至于被走廊上伸出的输液架戳到："VIP通道很窄，摔下去会被绞成肉泥哦。"
　　谢临抬头一看，差点骂出声。
　　——所谓的"VIP通道"，根本就是一条通风管道，里面爬满了蠕动着的蓝色光点，像某种巨型食人蠕虫的肠道。
　　"你管这叫VIP？"谢临冷笑："你家五星级酒店是开在化粪池里的？"
　　陆琛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贴着谢临的腹部传来："谢医生真幽默。"
　　他单手推开通风管道的挡板："不过，比起被那群护士姐姐轮流'关爱'，你更愿意选哪边？"
　　谢临沉默了。
　　管道里比想象中还要恶心，黏腻的蓝色液体沾满了四壁，时不时滴落几滴在谢临脸上，闻起来像是过期消毒水混着腐烂的水果。
　　"呕——"谢临忍无可忍，"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系统扫描器。"陆琛语气轻松，仿佛在讲解某种可爱的小动物："它们会记录玩家的战斗数据，顺便……"
　　他顿了顿："尝尝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谢临头皮发麻："……尝尝？"
　　"嗯。"陆琛回头，金丝眼镜下的眼睛弯成危险的弧度："像舔冰淇淋那样。"
　　谢临："……"
　　他决定闭嘴。
　　两人在管道里爬行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谢临的膝盖磨得生疼，陆琛才终于停下，推开头顶的挡板。
　　"欢迎来到我的诊疗室。"
　　谢临被拎出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被改造过的病房，墙上挂满了人体解剖图，角落里摆着一张…审讯椅？？？
　　"……这是诊疗室？"谢临眯起眼："还是刑讯室？"
　　"多功能。"陆琛微笑，随手摘下手套，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现在，躺下。"
　　谢临立刻后退一步，手术刀已经抵在掌心："想都别想。"
　　陆琛叹了口气，像是面对一个不听话的病人："谢医生，你的信息素紊乱指数已经超过安全阈值，再这样下去，你会把整个副本的怪物都引过来。"
　　"关我屁事？"谢临冷笑："大不了同归于尽。" "真可爱。"陆琛忽然笑了："表情很好，我家猫炸毛就是这个表情。"
　　谢临："……"
　　他决定先捅死这个神经病，再考虑怪物的问题。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瞬间，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灰，远处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鸣。
　　【警告：副本即将崩溃】
　　【倒计时：00:03:00】
　　陆琛挑眉："看来我们没时间玩医生游戏了。"
　　谢临："……"
　　他真的很想揍人。
　　陆琛却已经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银色金属箱，输入密码后，箱子里赫然是一排排药剂，标签上写着【强效抑制剂·实验型】。
　　"最后一支。"陆琛晃了晃试管里的紫色液体："能让你撑到副本结束。"
　　谢临警惕地盯着他："条件？"
　　陆琛微笑："让我抽一管你的血。"
　　谢临："……你他妈是吸血鬼吗？"
　　"科研需要。"陆琛推了推眼镜："你的信息素成分很特殊，我想研究一下。"
　　谢临冷笑："做梦。"
　　"那算了。"陆琛耸肩，作势要收起药剂："反正等副本崩塌，你被埋在里面的时候，信息素暴走的样子一定很美。"
　　谢临："……"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抽快点。"
　　陆琛愉悦地笑了，指尖轻轻抚过谢临的手臂，找到静脉，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谢临猛地攥紧拳头。
　　"放松。"陆琛低语，"我又不会吃了你。"
　　谢临："……"
　　他已经在思考出去后怎么暗杀这个疯子了。
　　抽完血，陆琛将抑制剂推入谢临的静脉，冰凉的药液迅速流遍全身，躁动的信息素被强行压制，谢临长舒一口气。
　　"好了。"陆琛收起血样，忽然凑近，呼吸几乎拂过谢临的耳廓："下次见面，希望你能乖一点。"
　　谢临冷笑："下次见面，我会让你躺进解剖台。"
　　陆琛低笑："我期待那一天。"
　　【倒计时：00:00:30】
　　整栋楼开始崩塌，墙壁裂开狰狞的缝隙，陆琛却依旧从容不迫，甚至还有闲心整理袖口。
　　"该走了。"他伸手，轻轻擦掉谢临脸上沾到的灰尘，"下次副本见，谢医生。"
　　谢临刚想骂人，眼前却突然一黑——
　　【副本结算中……】
　　【恭喜玩家谢临存活】
　　再睁眼时，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的停尸房，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上面是陆琛龙飞凤舞的字迹：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谢临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