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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就这么离开也太辜负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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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闻下一个角色是个小流浪汉,为此痛下减肥决心,几个人吃东西,他就在旁边看着咽口水。
沈念看他眼睛嘀咕嘀咕转,都有些于心不忍,搁下手里的烤串叹息道,“你早说,我们就不吃饭了。”
“没事。”翟闻咽了口口水,“我磨练磨练耐力。”
“一周一次炸鸡的人还有耐力呢。”叶钦逗人似的拿了跟牛肉串在他面前晃。
“那是之前的事了!”翟闻勃然大怒,冲他挥了挥拳头以示威胁,“我很有事业心的好不好!”
叶钦本来就是在逗人,点到为止地收住了,叫来服务员问翟闻要不要加份土豆片解解馋。
“不。”翟闻毅然拒绝,“那个角色的要求是面黄肌瘦,到时候我白白胖胖的不得被导演骂死。”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触到了叶钦笑点,低下头吃吃地笑个不停。
“最近是不是有新专辑?”沈念想起网上看到的消息,转向叶钦问道。
叶钦点点头,“一个月后发,这段时间都在筹备。”
“那提前祝成功。”沈念也朝他碰杯。
翟闻凑过来吐槽,“都不用祝了,我们小天王哪次不是屠榜?”
“滚。”叶钦笑着把他推开。
他们在那里闲聊胡扯,陆予珩就安静给沈念拿吃的倒水,沈念注意到他受了冷落,在桌下捏捏他手背,小声问,“无聊吗?”
“没有。”陆予珩摇摇头。这句是实话,他喜欢这种氛围,所有人都默认他是沈念的一部分,哪怕不加交流也密不可分。
“这兄弟怎么不说话啊?”翟闻注意到他,挠挠鼻子,“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叫你呢,陆兄,陆总……嫂子?”
叶钦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喷了出来,搭着翟闻的肩边笑边咳快喘不过气。
“笑什么笑?”翟闻不满,把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扒拉了下去。
陆予珩被最后一个称呼哄得心花怒放,无形的尾巴不停摇啊摇,甚至忽略了叶钦状似挑衅的举动,却还要显得成熟稳重,于是面无表情道,“都行。”
“但叫哥夫更好。”他还是忍不住补充。
“世界上还有这种称呼吗?”翟闻被包罗万象的同性恋知识惊得合不拢嘴,冲他竖起大拇指,“涨知识了。”
沈念也低下头笑得直抖,闻言正色道,“就叫嫂子,我说了算。”
“对,他说了算。”陆予珩立马狗腿应和。
几个人聊着聊着终于又拐回今天热搜榜上挂着的大事。翟闻叹了口气,“之前只觉得傅跃齐不做人,没想到背后水这么深。”
确实,但万事福祸相依,有人被高高抬起,就总会有摔下的那一天。
“但他先前是真可恶,记得有一次颁奖典礼还是什么?故意把哥锁在化妆间,要不是我和叶钦去找,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真的吗?”陆予珩皱眉,心里万般滋味难以言说,只恨不得穿回去揍傅跃齐一顿。
他先前只知道一些模模糊糊的事,还被公司压下传不出来。现在乍一听到细节,更是被瞬间点燃怒火。
沈念拍拍他,意思是冷静,“都过去了。”
“我当时不清楚,没怎么帮到哥。”叶钦神情愧疚。
他是断层C位出道,又因为背景太硬,不像其他人一样受公司控制。乃至于成团后,他是脱离了团队体系单独发展的——只在团体出现的场合回来撑撑场子。
所以疲于奔波,没有及时帮到沈念。
“这怎么能怪你。”沈念笑着摇摇头。当初被雪藏期间,还没大红的叶钦也明里暗里递过他资源,甚至更进一步的帮忙也问过他,但沈念拒绝了。原因和之前一样,叶钦出道本就是憋着独当一面的一口气,再帮他就势必会打破初衷劳烦到家里的势力,这人情太大了,沈念承不起。
他向来是一个很有边界感,不愿劳烦别人的人,能靠自己的就尽量都靠自己。
“其实我当时真没觉得有什么,那时候瞎乐观嘛。”沈念垂着眼睛,像是陷入回忆的泥沼里,“这一路走来唯一算得上崩溃的,就只有发现自己跳不了舞的时候。”
此言一出,桌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揭人痛处是最基本的礼貌,所以自从那场事故后,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唯恐戳到沈念的伤心处。
没想到他自己提起来了。
他环视一圈众人的神情,嘴角扯出一个笑,“你们别这样,我心里还是挺强大的。”
最开始受伤时,连听到跳舞两个字都会不自觉心悖,现在已经好多了,起码可以表面上自如地回忆这些事。
“当时才是真的觉得天都塌了,好了以后也睡不着,就没日没夜地想,我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最偏激最痛苦的时候,沈念甚至想马上退圈,找个偏僻的城镇就这么耗费一辈子。但当时他收到粉丝写来的信,很厚的一摞,每个人都装得鼓鼓囊囊。沈念就一封一封地读,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边流下,觉得就这么离开也太辜负真心。
沈念自认是个有些冷漠的人,他的生命里很少有这种被自己以外的人或物触动的时刻,以至于那一刻的犹豫显得极其震撼。
“怎么没有意义啊。”翟闻眼眶瞬间就红了。叶钦拍拍沈念的肩,张嘴却又没说出什么。
换作从前,沈念绝对不会对别人讲这些。他觉得剖白是一件太过大胆的东西,而以前的沈念没有可以如此信任的人。
但或许也因为他在这些日子里变得大胆了许多。
“其实我现在也没找寻到意义。”沈念叹了口气,“当初觉得留下来是不辜负真心,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混日子,感觉也对不起很多人。”
他很努力地尝试过演戏等其他的路,但有些天生缺根筋,他又实在是个完美主义者,要做又想做到以前的高度。
而这几乎不可能。
当初沈念进圈是因为爱跳舞,爱舞台。而命运将他从这一切中剥离开来,只剩下无穷无尽的迷茫。不在灯光下的沈念还是曾经的沈念吗?站在另一个地方的沈念还是曾经的沈念吗?
他一直在试图解答这个问题,却久久没有答案。
先前他们曾聊过这个话题,现在再听一遍,陆予珩还是感觉心脏阵阵疼痛,甚至更甚以前。
他想说你没有对不起谁,他想说无论怎样你都是你。但这些回答太轻飘飘,像隔着玻璃发出的安慰,徒劳又无用。
所以他只是紧紧握住沈念的手,以期能用身体上的行动给他些许安慰。
最后还是叶钦先开了口,轻声问,“哥,你要休息一段时间吗?”
翟闻眼泪已经落了下来,闻言马上一抹脸蛋,附和道,“对啊哥,你休息休息吧,暂时先不想这些。”
陆予珩也低下头问他,“可以吗?”
竟像是祈求一样。
沈念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低下头调整情绪。陆予珩用手小心触他的脸,意思是没有关系的。
痛苦没有关系,难过没有关系。没有人是真正无坚不摧的,陆予珩甚至为他愿意摘去那层坚硬的面具而感到高兴。
沈念察觉到他的意思,心里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击中,连带着躯壳也阵阵发酥。他点了点头,笑着说,“谢谢你们。”
“对我们有什么好谢的啊。”叶钦给他倒了杯茶,“我们永远支持你。”
“就是。”翟闻吸吸鼻子,声音因为哭过而显得闷闷的。
“我永远支持你。”陆予珩以一个只有沈念和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看向他的目光显得坚定。
后来又聊了些别的,最后还是分别。
翟闻和叶钦家离得近,两个人顺路回去。分开之前叶钦担心他的状态,看了陆予珩好几眼,找到个机会小声叮嘱他,“你开导下哥。”
“嗯。”陆予珩点点头。其实叶钦不说他也知道,但却少见的没有因“情敌”的越俎代庖而感到愤怒——归根结底陆予珩想要沈念幸福,所以希望他能有更多的人关心。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没有多说什么。沈念今天情绪起伏大,有些劳累,靠在座椅上补觉,到家以后打开车门下车,却被提前下去的陆予珩拉过去紧紧抱在怀里。
他抱得那样用力,似乎只要一不注意,怀里的人就会不再属于自己。
“你之前不是问,喜欢你是不是痛苦的吗?”陆予珩突然说。
他看着沈念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如果说我先前没有资格,那现在就再适合回答这个问题不过。”
“喜欢你不是痛苦的,是幸福又有希望的。”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用脸轻蹭沈念耳朵。
“不只是我,你的所有粉丝都是这么想的。”
沈念眼里暗了又明,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化开一般。他突然也伸出手环住陆予珩,把脸靠在他的肩上,似乎凭此便能获得无限力量。
“谢谢你。”他的声音很轻,却显得无比郑重。
两个人抱了好一会儿,直到沈念推开他,示意该进屋了,陆予珩才终于反应过来。
可心仍在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