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宿舍闹矛盾 ...
-
“快快快,中路来人呀……”
“你先躲草里,对面打野来了。”
“好可惜呀刚才那波,不然可以推对面高地了。”
凌晨十二点,寝室早已熄灯。宋芸的床帘漏出一抹亮光,她的声音从九点开始就没断过,时不时还要尖叫一声。
其他室友,一个带着耳机玩手机,另一个自带降噪功能,早已呼呼大睡。只有封自榆瞪着眼,显然难以入睡。
昨晚失眠后,封自榆到现在都没合眼。本想今晚补个好觉,可她睡眠浅,但凡有点动静就睡不着,偏偏耳朵又灵,就算带上耳塞,宋芸的声音还是能原封不动钻进耳朵。
这不是第一次了,短短开学一个月,宋芸好几个晚上都在连麦打游戏。
封自榆一开始和她友好沟通过,在微信上麻烦她能不能小点声,对方每次都是光速道歉还带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但过一会又开始咋咋呼呼。
封自榆算看清楚了这种人,对她客气点,她就能蹬鼻子上脸。
封自榆起身,猛地拉开窗帘,语气不起波澜,却让人不寒而栗:“宋芸,你瞎了还能打游戏?”
宋芸正对着麦克风撒娇,听到这话心中一紧,笑容瞬间凝固,床帘里的光跟着晃动了下:“你啥子意思。”
封自榆见她装作听不懂样子,嘲讽道:“没瞎的话,怎么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你——”宋芸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沉了下去,考虑到自己在网友面前清纯可爱女大学生的人设。她只能咬着牙,捏着嗓子对着麦克风嘀咕:“我舍友要睡觉了,打完这把不打了……对呀,没办法了,你早点睡哦。”
封自榆没有心思和她吵,说完后便躺下了。寝室终于安静下来,可封自榆的眼缝怎么也闭不严实,像有人拿根线扯着她的眼皮。
天没有彻底泛白,封自榆早早醒来,毫无睡意。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课表:今天早上十点的课。
封自榆在床上刷手机到天亮透,随后拖着沉重的身子去洗漱。
封自榆刷牙时看着镜中的自己,黑眼圈比眼睛都要大了。
开学前,封自榆对大学的集体生活抱有幻想,想尝试多结交朋友,特意没在外面租房。可没想到寝室内就有个无法忍受的奇葩,她再次见证了物种的多样性。
在学校内闲逛了一会,封自榆吃完早饭去了附近医院的心理科,刚开学的时候她就来过这,医生认识她。
“这段时间又开始睡不着了,睡了也是一下就醒了。”
“还有其他症状吗?”
封自榆沉思了会:“暂时没有,可能是晚上太吵了。”
“你停药不久,难免会出现戒断反应,先吃点助眠的,情况加重了再过来吧。”
医生在病例上记录着,最后还补充了一句:“现阶段不用勉强自己和他人交际,换个环境会好点。”
从医院出来后,封自榆往上课的教室走,阳光刺得她眯着眼,她步伐缓慢,如同怕被太阳给灼伤的吸血鬼,过会就灰飞烟灭。
到了教室,人并不多。封自榆在倒数第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刚把包垫在桌上准备趴下眯会,一道白影在她身边驻足。一股清冷的雪松味向封自榆袭来,瞬间驱散了前面男生的汗臭味,空气都变清爽了。
“封自榆同学,上次辅导员让填的表格你还没有交。”
男声语调柔和,吐字清晰,只闻声音,就知道是个深受长辈喜欢的好学生。
封自榆漠然抬头,正对上了简炀的目光。
简炀,她们班的班长,刚开学班干部选举时,简炀凭借凭姣好的容貌和一套滴水不漏的发言征服全场,几乎全票当选。
虽然他长相帅气,五官偏锋利挂,个头高挑,但却不会给人具有攻击性的感觉,一张白净脸庞经常挂着笑容,浅浅的梨涡如钩子,让人眼睛眼睛从他脸庞离开。
他现在和封自榆说话时,那对梨涡向她“礼貌”展示着。
封自榆面无表情看了他了几秒,随后悄然转移视线。她在包包里翻找许久,终于从最深的夹层处翻出了一张空白的表格,有点皱巴巴的。
“不好意思,忘记了,我现在填。”
简炀至始至终看她的表情都没有变化,脸上浅带微笑:“没事,很快能填完的。”
那道在她身上的强烈视线让她填表速度快了很多,封自榆迅速填好后她把表格给了简炀,简炀接到后道了个谢走了。
背影也挺招摇的,封自榆盯着他背影好一会,摇了摇头。
大多数人一定会觉得简炀是个品学兼优、从各方面无可挑剔的人,对简炀保有好感是人之常情。但封自榆不是正常人,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人不简单,虽然表面对每个人都好,但她读出了藏匿在温柔中的距离感。
更何况对谁都好,说白了不就是中央空调了?
下了课封自榆就回到寝室。她中午没什么胃口,下午也没课,她把睡衣换上,拉上窗帘往床上躺,床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过了会,宋芸和其他室友打打闹闹地回到寝室,宋芸坐到座位上捧着脸就开始犯花痴:“你们有没有看到今天班长穿的白衬衫啊,显得他腰贼细啊。”
李莉莉在旁边打趣道:“哟,前几天还说男人没个好东西,自个没兴趣谈恋爱。”
宋芸双颊微微泛红:“那可是简炀,又帅又温柔,一般男和他有可比性吗?”
“心动不如行动,你干净去追他,小心他等会就被人追走。”
宋芸若有所思,拿出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脸一番:“那你们觉得凭我条件,能把他拿下不?”
“那必须行啊,你化化妆,配简炀不成问题。”李莉莉和其他室友起哄道。
宋芸听后一脸娇羞,挥了挥手叫她们别开她玩笑了,然后又开始盯着镜子的自己打扮起来。
封自榆听着她们聊天没吭声,她深知,有时候比批评更可怕的是捧杀。
下午,舍友都不在,只剩封自榆一个人在寝室,她终于是睡了个安稳觉。
醒来后已经傍晚了,封自榆伸了个懒腰后下床,她们都还没回来,封自榆点了个外卖后打算先洗个澡再去拿。
昨天晾的衣服应该干了吧,封自榆心想着,走到了阳台准备收衣服。
结果却发现自己几件衣服全被推到了晾衣杆最边上,封自榆拿了下来摸了摸,衣服还是湿的。
她记得昨天她晾衣服时候,晾衣杆上没有挂衣服,所以她把自己的衣服晾在了正中央。
封自榆仰头观察现正在晾衣杆正中间那几件鲜艳的衣服。那种颜色和款式的衣服,全寝室就宋芸穿的勤。
封自榆拎着湿冷的衣服去了洗衣房,烘干机嗡嗡转动着,她脑袋也静不下来。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辅导员:“导员,现在能换寝室吗?”
辅导员听说要换寝室,语气透露着不耐烦:“刚开学就要换寝室?”
“和舍友不太处得来。”封自榆声音闷闷的。
“这刚开始住寝室肯定是要有个磨合的过程,大家都是同学一场,到后面熟了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那是不能换了?”
“呃……这样吧,最近我有点忙,你要换的话你找班长商量下好吧,然后再和我说。”
封自榆听出辅导员打太极的意味,随便应付了几声便挂了电话。她翻烂了租房软件,仅存的房源要么环境不好,要么地方偏僻。
封自榆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纤长的手死死攥住手机。她的手骨节分明,皮肤很薄如纸,轻易显现出淡青色的血管,像一根根树根攀附在她的手上,可她的眼睛却深不见底,瞳仁宛如浸泡在水里的黑珍珠。
她和其他舍友关系也不怎么样,平常也是自己独来独往,甚至她们反倒和宋芸关系更好,还能一起结伴玩,要打起来了,她一个人还是打不过三个人的。
低头思考之际,封自榆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今天频繁出现在耳边的名字。
她打开简炀的朋友圈,之前看好友动态时也没特别关注简炀发过什么。他的朋友圈背景是一只窝在沙发上睡觉的橘猫,睡姿惬意,她往下翻,简炀的动态仅一个月可见,从开学后的朋友圈有三条,封自榆从头往前翻,开始逐条分析起来。
最前面一条是开学前发的:【明天开学,今天还在出租屋收拾行李……】配图内容是出租屋客厅内堆满着行李,能看出房子面积较为宽敞,装横简约大气,租金应该不低。
第二条是转发内容:【摄影社正式招新啦!大一新生速看!】
第三条则是上个周末发的:【来L市后第一次看海,可惜错过日落。】配图前几张是很有意境的大海夜景照片和他与几个男生同学的合照,封自榆划到最后一张照片,手指停下了滑动的动作。
那张照片简炀坐在沙滩上,后面的海水蓝的发黑,他的黑发随风飘扬,遮挡住他的双眸,月光与灯光的映照下他的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中,五官更加立体,他笑不露齿,却能感受出心情惬意。
封自榆盯了这张照片好一会。
封自榆退出了他的朋友圈,嘴角微微往上扬。家境不错,长得不赖,人缘好,爱好摄影……此人各方面没有短板,甚至远高于及格线。
这么完美的班长,帮她点忙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烘干机“滴”地一声结束工作,她把烘干的衣服抱回寝室,宋芸那几件鲜艳的衣服依旧挂在阳台正中央,像宣战的旗子,随风飘扬着。
封自榆走过去,把这几件晃得眼睛疼的衣服全部推动了最边上。
她要出手,从来不会开局就明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