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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江天 ...

  •   “诶!这不是……小兔崽子!跑什么?就是你。喂!”
      胡子拉渣的江天不顾那些人阻拦,一意追出去。
      武门弟子黄衣弟子抽出长剑,“滚回去。”
      面对利刃,江天嫌弃看看,乖乖举手。
      过了会,又不安分。
      江天顽性道:“我榜首啊,榜首不能多点好的权利,你们这跟昆仑不一样啊?”
      黄衣弟子道:“那你回你的昆仑去,来蓬莱干嘛。”
      江天无奈摊手:“我也想啊,但我孩子来这了。”
      江天目光炯炯:“我决定了,我要跟他在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黄衣弟子:“……”
      一个青衣弟子过来传话,几个黄衣弟子互相对视,又看向江天,又看向江天身边几位。
      看起来没这么不同。

      于是江天一路颠簸。
      要不是身法好,已经鼻青脸肿了。
      溪边休息时,江天一个人偷偷外出,发现后被名正言顺一脚踹老远,还用剑挑衅,系着黑绳的长发散开。
      他刚要去拿回来,绳子又被挑起来,冲下去了。

      江天暗秋色眸子微沉。
      静静低头坐在那,一动不动。
      几个弟子察觉有异,“喂,起来啊,是你先乱跑我们才罚你的。”
      江天还是没动,手上微微闪烁锋芒。
      过了会,锋芒突然隐藏。

      他不顾一切冲到右后方,一下抱住那个看起来身份不简单的人……的大腿。

      “!”
      “!!!!!!”
      “长老……您,您怎么……”
      一黄衣弟子怒道:“放肆!还不松手,你知道你弄脏的是谁的衣服!!”
      其他几个弟子相互对视一眼:“春和长老好。”
      江天早就听闻春和长老性情温和,这下更是丝毫不慌,眸色微微垂下,故作怜态。
      “长老,他们要杀我……”
      可蒙着面具又绑着黑色眼带的春和长老是个瞎子。他道:“松手。”
      江天暗自嘀咕,又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真瞎啊。
      衣衫化花,从手掌散开。
      “……”
      江天微微有些担心,他能感觉到对面在动用一些很浅的查探灵力……虽然他藏匿劣根气息很有经验,已经瞒过不少昆仑长老,但对面毕竟是蓬莱长老,看不看得出还是个问题。
      但刚刚那副情景,他不找人开脱,就只能自己动手了。这样一开始是极其不利的。

      一黄衣弟子道:“长老,您不是闭关吗,怎么有空来这边。”
      另一黄衣弟子道:“是找景明师兄吗?这不是为加强防备嘛,他早上还和其他紫衣师兄师姐一起过来巡查了一次,带走了不少嫌疑弟子,现在应该在玉虎山审问。不过,先前不都是两位师兄师姐来找他,今日长老怎么亲自下山,可是有什么急事?”

      “……没,只是要下山,碰巧路过。”

      身下被拽了拽。
      温天南微微停顿,又轻声问道:“怎么了?”
      是个心好的主。
      江天立马委屈起来,指着那些弟子道:“他们要杀了我……”
      “……”
      几个黄衣弟子瞬间怒了。
      “谁要杀他啊,我们只是吓吓他!”
      “对,他不听话!很不听话,让他们待原地休息他还一直乱跑!”
      “他原先还是昆仑的弟子!嫌疑可大了!”
      温天南要扶江天,江天越发凑抱住温天南腿上。
      温天南无奈叹笑:“乖,起来,好好说。”
      这么大年纪第一次被哄的江天:“……”
      .
      大殿上,江秋暮面色极其不悦,“让你们看着的人呢。”
      “……被药门看着了。”
      “我让你们看着!”
      几个弟子来来回回讲了经过。
      越讲江秋暮脸越黑,气压低得吓人,弟子越发不敢作声。
      江秋暮:“讲。”
      看来景明师兄是非要生气不可,他们吞咽几下,豁出去了。
      听到春和长老叫几个药门黄衣弟子看护还不够,又用糖果哄江天起来,江秋暮脸色一言难尽。
      “哦,春和长老还说,慧根是金色的,蛮可爱。”
      “……”
      “春和长老似乎有些感兴趣,还,还问了他故乡……再就走了。”
      “…………”
      .
      【想来,人间有我,更是一片清明。】
      温天南站在落木千山山脚下,手上抚摸着用刀剑刻的笔迹,明显地,覆盖原先的浅痕。
      他似乎都看见,坳稚的小孩拿着景明剑用力刻着,景明剑剑灵脾气不好,骂小孩干嘛,小孩不理会,只是想把这个刻进阵法。
      然后,那块巨石就没了。

      一武门黄衣弟子拦住,“你来找谁。”
      好好梳洗一番的江天挠挠头,“哦,我找我儿子。”
      黄衣弟子皱眉,“什么?”
      江天看向落木千山,“我把他弄丢了。”
      江天:“他叫江秋暮,听说到了武门,但没找到。他快我一步。”
      黄衣弟子对他打量几番,“你是西域人?”
      江天道:“有些,我儿子也是,头发跟我一样,有些卷,应该蛮好认。”
      黄衣弟子想了想,“没有,我们这没有。你才是实习弟子,先按规矩回你队伍去,到时候去药门看看吧,那边弟子多,说不定有。”
      江天直接道:“那你有没有见过我儿子,叫秋暮。”
      一旁的秋蝉思筹片刻,上前道:“我认识一个,叫秋澈,和您有好几分相似,我刚刚还以为看过来,不过在毒门,您可以去找找。”
      江天小声暗骂:“这臭小子,还给自己改名。”
      江天抱拳,“好,那就多谢这位姑娘。”
      武门白衣弟子吼道:“这是我们长老,长老!”

      黄衣弟子恍然,他看向温天南,又看向旁边的姑娘。他认得春和长老,但这个长老是谁?

      江天连忙改口,“哦哦,多谢长老,多谢长老。”
      江天笑笑,温天南愣愣看着。
      江天察觉到视线,又看过去。
      暗秋色眼眸和黑色眼带静静对视着。
      “这位兄台,有事吗。”

      黄衣弟子道:“长老,戴面具的都是长老!”

      江天微微有些不耐烦,还是笑笑,道:“长老好,有事吗。”
      暗秋色眸子沉静着。
      温天南抿唇,“没……”
      江天嘶了两声,“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
      黄衣弟子道:“不准不敬!”
      温天南又看向江天的背影,长长高高卷发被红绳竖起,很是英气大方。

      “没事吧。”
      温天南扶额摇摇头,“没事,可能最近没休息好,我带你上去看看。”
      .
      “景明师兄。”
      “……”江秋暮回神。
      暗秋色目光闪烁不定,死死盯着眼前人。
      “师兄,跟各个榜首新弟子见面,都是为了武门未来,别耍性子啊。”一旁有别的青衣小声提醒。
      江秋暮:“滚。”
      “……”
      江天笑笑,真在大殿上滚起来,滚出了宫殿。
      众人咋舌,看着殿堂高高在上的景明师兄。
      .
      那个姑娘出来了,带着一整副白色面具,扇子在姑娘手里把看着,右手手腕上带着温天南之前手上戴的黑石珠串,现在温天南手上只带着一个不知名的小石头串,就连面具也没带,就是蒙着眼睛,两人有说有笑,推门出来。

      “明烛?”

      江秋暮没看了,走了,又跑了。
      温天南从上方抽回扇子,姑娘掩袖笑笑,轻声道:“看到他了。要追吗?”
      “不了,这样也好。”温天南轻叹一声,把扇子收回怀中,“再不准这样了。”
      “松时晓雨。”
      松时晓雨把姑娘护送走。

      他们一离开,温天南咳嗽着,越咳越重,血色成汩滴落。
      苍白清瘦的手抚着玉兰树干,另一只捂着嘴,似乎再不捂,肺腑都要咳出来了……他越发无力,蹲了下来,又无力靠着。
      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手全是鲜红。现在没事他都不会去开天眼,开也只开一成,周围模糊着,勉强能认路,今天,他稍不注意,一下开了三成……
      他等恢复些,拿出药丸,吞咽,运气,片刻,扶着枝干起身,向旁边摸索着。
      摸到了。
      明烛的小桂树,都长这么高了。
      “要继续好好长大。”
      他抱着,舒心一笑。

      “师父……”

      “上官?你来了。”温天南笑笑,还是仔细地往桂树上涂抹自己的神血,“梅思时那边如何?”

      上官墨泽为难着,“我知道,您竭力给他除了,但是……效果不怎么好。他还是会发作,我们也只能用那药给他缓解。”
      温天南神色一下黯然了些。

      “师父,这不怪您,您真的尽力了。”上官墨泽语气艰难着,“您身体撑不住第二次……不要再动用那样的法术了。我求您了。师父。我求您了……”

      “其他劣根也是对吗。”

      “对,最近无间洞出来的尸体越来越多了。我们,也只能杀了那些发狂的……”
      上官墨泽上前,又不忍抱住,只是拿手轻轻帕擦了他脸上的血。
      温天南点点头,“好,就这次了。”
      温天南拿过那手帕擦了擦手上粘糊的血,“等我神力彻底耗完,就轮到下一位春神了。”
      上官墨泽静静道:“师父,神力耗完,会怎么样。”
      温天南没有回答。
      上官墨泽问道:“修为可以补吗……”
      温天南感受到那股温和的灵力,已经够他体内运气了,他试着抽开手,但对面握得紧,不依不饶,硬是要给他多注入些,他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力气挣开。
      上官墨泽:“师父,您真的,非要祭祀不可吗。”
      温天南道:“我基本是个废人了,五感渐失,没有什么修为,不能除害,不能治病,反而还拖累你们。祭祀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上官墨泽急忙道:“师父,不是的,师父不是废人,不要这样说自己……”
      上官墨泽紧握着不断要挣开的手,“就算要,就不能多休养些时吗……”
      温天南道:“少一年祭祀?那可是一年的怨劣之气啊,你们负担会有多大?那几年荒年闹得还不够吗?凌清,你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在这件事上就是不明白呢。”
      上官墨泽:“师父,我拿了第一,可以护在您身边最近的位置,但是,我有些不确定……”
      上官墨泽:“师父,您觉得,有没有别的法子……我在蓬莱查了许多文献,上面说,神力是天地而生,分不了的,要整个传下去。”
      上官墨泽:“昆仑有一秘术,可以造一个和别人相称的术法力量,我可以用修为为您造一个一模一样的神力,替代您目前的神力,您再把原本的神力剥离出来。这样,下一任春神就有了重新的充沛的春神之力,您也不用再担心了。”
      上官墨泽声音恳切了些,“师父,我们试试吧。”

      温天南静静听完,道:“不死彻底怎么剥离。”
      “……”
      温天南成功挣开手,“神力,是融在我血肉里的,是我的命。”

      因为在蓬莱所有公开文献查不到所以特意回昆仑面对一群长辈装孙子并成功在老掌门屋子里翻阅几天秘籍找到可行方法后以惊人天赋一日就学会了别人百年都不一定学得来的禁术的上官墨泽彻底寂静了。

      “有些东西,是命,你改不了。”温天南手抚着小桂树的树干,声音有些辽远,“我何尝不是像你一样,想尽千方百计让我师父活着。”

      温天南用不粘糊的手背捶了捶上官墨泽的肩膀,轻轻一笑,“还是多谢了。”

      转身,又摸索木栏进屋。

      .

      江秋暮脑海很乱。
      最近一直都很乱。
      糟心的事一堆接一堆。
      梅思时的事,上官墨泽的事,劣根的事,巡查的事,祭祀的事,招人的事,他爹的事……
      他一直在去接手认真操办,哪怕外界总有刺耳的声音质疑着、辱骂着、不理解着……
      他想,总归最后要做些什么。
      但是那个人一出现在眼皮子底下就全乱了。
      他想等以后的,但是那些事情一直在脑海里萦绕着,又向更坏的发向发展,他能感觉自己体内的劣根,再把这些记忆给抹黑,恶化,他用静心诀的时候才能勉强感觉那种失控……
      是的,如上官墨泽所说,他一点一点在失控。
      “劣根,毁人心性。”
      可能杀劣根杀多了,真的有影响,瘟神也警告自己少沾染血腥,他却一次又一次不听话,现在见人都要学着隐藏气息,好在温天南现在也变迟钝了……
      他现在也不用瘟神给他治了,他只是想趁现在意识还在,多做点事,最后他杀了江天自然会离开,或者情况好些,装作后来被轻度劣根感染者进无间洞,和那些和他一样劣根一起生活,说不定情况再好些,那时候瘟神不是春神了,被上官墨泽好好护着退位,还能留存自身的修为,春神就换成更新的更厉害的春神,他能得到新的春神的治疗,说不定再好点,瘟神对他还有些挂念,会来看他……
      当然,无论如何,他决不要现在就以蓬莱叛徒的名义死去。
      他好不容易才冷静好了决定亲自去问问……
      但是,看着从温天南屋子里出来的那个人……他突然觉得好难过。

      为什么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对谁都那样,为什么这个人原先说喜欢他又变得这样推开他,为什么他都听他话保持距离了还是这样,为什么这个人这么这么折磨人……

      他真的,控制不住。

      他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为什么温天南还能那么轻松愉悦跟别人在一起。
      一个接一个。
      一个比一个过分。
      以前别人送的扇子,他多碰一会都会被说,现在自己送的扇子,别人怎么用他都不说……

      夜晚,他进入温天南的堂屋,温天南趴在桌上,手里还有笔墨,周围都没来得及收的文案古书。
      他俯身,烛光下,月光下,眉睫颤动。比梦中软,也比梦中冷。
      “明烛……?”
      身上颤动着,却还是不依不饶,哭着。
      温天南只觉得不对,本来要推开,后面只是让着,但越来越过分,他趁间隙抵住上方的人。

      “明烛,你在干什么?”

      屋门被摔了。

      “瘟神,你赢了。”

      温天南还是愣愣的,不敢置信地,手背掩嘴。

      .

      “明烛在吗?”
      窗外声音很低,不断问着。
      意识到自己冲动蒙住被子根本睡不着的江秋暮更是裹紧了被子。
      不想听,却声声入耳。

      他看着窗外小心翼翼的身影。
      又问了几声,他忍住没回应,就传来一声叹息。

      “那便这样罢,也不望明烛当真听见……”

      “明烛近来,好像都没找我了……”

      “明烛大了,有自己的事,忙了,我也想明烛可以忙自己的事的……但是,有些不习惯……”

      “我好像梦见明烛了……很多次。明烛小时候,明烛长大了的模样。嗯,还有长发的模样……”

      “只是,明烛,你跑得好快啊,我都追不上你……”

      “连看看都不行……”

      “其实,今夜便是羽明族的花灯节,虽不能亲眼看见那边流动的花灯,但感觉应是极美的……”

      “哈,你还记得那个小少主吗?她似乎还惦记着你,她还给我来信了,说想见你……”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不想你去……”

      “但是,你要是去了,那自然,是极好的,对蓬莱好,对你的未来也有保障……”

      “而且,少主许愿,定是极灵的……”

      “明烛,我之前就想跟你放花灯,多许愿几次,可你总在历练,今年难得……”

      “明烛,我与你一起放花灯可好……”

      “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

      “我托我师母买了一个,只是不够大,不够漂亮……”

      “嗯,祝愿明烛长命千岁,修得正果,家庭美满,子孙满堂,天天开心。”

      “明烛,晚安。”

      声音停了。
      声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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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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