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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第 205 章 ...

  •   公路两侧的树影在车灯下飞速倒退。

      楚沨渃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按下手机开机键,屏幕刚亮起,一个加密号码的来电就突兀地跳了出来,马克。

      她的指尖微微一顿,按下接听键。

      “看来她找了一群废物嘛。”电话那头,马克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像是早就预料到一切。

      楚沨渃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路面擦出刺耳的声响,车身骤然停住,惯性让她的长发向前甩了一瞬,又缓缓落回肩头。

      “什么意思?”

      “我是来信守承诺的。”他顿了顿,“当初和麦迪文合作的,是贺知许,也是今天这场绑架的策划者。”

      楚沨渃的瞳孔微微收缩,居然是她。

      马克继续道:“哦,我只是告诉她,不能太小看你。”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只不过,她好像没听进去。”

      夜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山间特有的凉意,楚沨渃盯着前方漆黑的公路,眼底的杀意一点点凝结。

      “所以?”

      “所以”马克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游戏该结束了,艾露莎。”

      电话挂断,车内重新陷入寂静。

      楚沨渃缓缓松开紧握方向盘的手,她抬眸,后视镜里映出自己冷冽的眉眼。

      贺知许……

      有些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楚沨渃刚挂断马克的电话,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林奇。

      她按下接听键,林奇的声音立刻传来:“后续处理得差不多了,顾衍的人也在帮忙。”他顿了顿,语气严肃了几分,“贺宇怎么处置?”

      楚沨渃偏头看了眼天上明亮的月亮:“他不是已经把坑挖好了吗?”

      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林奇了然:“明白。”

      突然,电话被另一人接过,陆璟珩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却依旧清晰:“沨渃,贺家运到R国的东西和我们猜想的一样,是生化武器的部件,他们已经组装得差不多了,得尽快行动了。”

      “知道了。”

      陆璟珩随即补充:“贺家还有人在接应,动作要快。”

      楚沨渃没有回答,直接挂断电话。

      该收网了。

      楚沨渃又给霍辰硕打了个电话。

      “哥,贺家动手了。”

      “嗯?”

      “今天他们绑架了陆璟珩,贺宇,死了。”

      电话那头的霍辰硕没有责问。

      “好,父亲这边也部署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收网了,你之前给的那批运送到R国的东西,已经查出来了,星辰生物北郊的实验室已经确定了有未上报的生化武器,贺家跑不掉了。”

      “哥,我去一趟R国吧。”

      “不,沨渃,这已经不是个人之间的恩怨了,后续由我这边来跟进。”霍辰硕那边像是已经完全掌握了贺家一系列的罪证,而她只需要等待最终的结果。

      “好。”

      她踩下油门,引擎轰鸣如野兽低吼。

      贺家,该结束了。

      楚沨渃站在盛耀危机指挥中心的大屏幕前,看着实时滚动的舆情监控数据,突然,一条红色警报跳了出来:

      【突发:贺氏建设财务总监向监察委自首,供述多年行贿记录】

      "开始了。"她轻声说,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调出另一份监控报告。

      林奇小跑过来:"楚总,刚接到消息,贺涛的秘书在机场被拦下,行李箱里搜出三本假护照和境外银行凭证。"

      楚沨渃嘴角微扬。这正是她等待的连锁反应,当猛兽被逼入绝境,最先溃逃的永远是那些爪牙。

      大屏幕上又跳出新消息:

      【南联盟税务总局突查贺氏旗下三家公司,发现巨额偷税漏税】

      【贺系议员助理实名举报上司收受境外资金】江辰拿着平板匆匆走来:"楚总,刚收到监察委朋友的消息,这些举报材料......"

      "很眼熟?"楚沨渃接过话头,"当然眼熟,其中一半是我们整理的。"

      她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逐渐散去的抗议人群,那些举着牌子的民众已经接到风声,正悄悄撤离。

      "但另一半举报,"楚沨渃转身,眼中闪着冷光,"是贺家自己人爆的。"她轻敲平板,调出一组数据,"看,过去72小时,贺系相关举报激增400%,其中60%来自他们内部。"

      "他们在......自相残杀?"

      "人性如此。"楚沨渃将平板扔在桌上,"树倒猢狲散,这些底层的人最清楚,再不切割,就会被一起埋葬。"

      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加密信息:「贺峰正在销毁文件,但备份已到手。」

      楚沨渃快速回复:「按计划进行。」

      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透出一缕阳光,正好照在对面大厦的贺氏集团logo上,那个曾经耀眼的金色标志,此刻显得黯淡无光。

      周末的茶室隐于竹林深处,檐角悬着的铜铃随风轻响,顾衍正低头沏茶,修长的手指执壶,水流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楚沨渃推门而入时,他抬眸一笑:“来得正好,茶刚醒好。”

      她在他对面坐下,接过他递来的白瓷茶盏,茶汤澄澈,映出她微扬的唇角:“顾先生这杯茶,是庆功,还是另有深意?”

      顾衍轻笑,也为自己斟了一杯:“庆功?贺家还没倒,庆什么功。”

      “但已经摇摇欲坠了。”楚沨渃抿了一口茶,清香沁人,“贺凛最近焦头烂额,而贺知许那边,顾先生的手笔,我很欣赏。”

      “我只是推了一把,真正让贺家根基动摇的,是你。”

      “哦?”

      “贺凛海外资产的曝光,甚至贺家在南边儿的能源项目被军方叫停……每一步都恰到好处,你的布局精妙,我不过是锦上添花。”

      “彼此彼此。没有你在中立派周旋,贺家也不会这么快自乱阵脚。”

      顾衍忽然倾身,指尖轻轻点了点她放在桌面的手背:“所以,我这锦上添花的人,有没有资格讨个谢礼?”

      楚沨渃没抽回手,反而抬眸直视他:“你想要什么?”

      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洒进来,在他轮廓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顾衍的声音低而缓:“下周末,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我家,老爷子想见你。”

      这不是请求,而是宣告。

      “顾衍,你像个假人一样。”

      “嗯?”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精心设计过的。”她抬眸,“连见家长这种戏码,都像是为了符合好男人剧本而临时加的戏。”

      竹帘外的风忽然停了,茶室陷入短暂的沉寂。

      顾衍缓缓放下茶壶,唇角仍挂着笑,眼底却暗了下来:“原来我在你眼里,只是个假人,可真是伤心呐。”

      “不。”楚沨渃摇头,“你聪明、敏锐,甚至比陆璟珩更懂进退,但正是这种滴水不漏的完美,让我觉得……不真实。”

      “楚沨渃,你以为陆璟珩的真实是什么?是他明明爱你却不敢反抗家族?还是他一边说着放不下你,一边又和贺知许虚与委蛇?”

      楚沨渃瞳孔微缩。

      “至少我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顾衍逼近她,呼吸灼热,“我要中立派的权力,也要你,我要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猛地松开手,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贺家海外账户的密钥,就当是……”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谢谢你这杯茶的报酬。”

      “你早就知道我会拒绝?”

      顾衍已经起身,背影挺拔如松:“楚沨渃,你选陆璟珩,不是因为他更真实。”他侧眸,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晦暗,“而是因为你和我一样,根本不敢赌一场毫无保留的真心。”

      茶室门被拉开,阳光倾泻而入。他的最后一句话消散在风里:“我们才是一同种人。”

      楚沨渃看着他立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低下的资料,不知她是在想顾衍的话,还是在想这份东西的内容。

      九月的天气,闷热得像是被裹在一层湿透的棉被里。

      蝉鸣撕扯着粘稠的空气,树梢纹丝不动,连风都懒洋洋地不肯动弹,柏油路面被烈日烤得发软,一脚踩上去,鞋底几乎要陷进去。

      顾衍刚推开门,就看见父亲顾轻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摊着一份报纸,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几分了然的表情。

      “又被拒绝了?”顾轻舟头也不抬,继续看着手上的报纸。

      “您眼睛真像是长我身上了。”

      顾轻舟合上报纸,摘下眼镜,露出一双与顾衍如出一辙的深邃眼睛:“你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唯独在楚家那丫头身上栽了跟头,挺好,挫挫你的锐气。”

      “您就别说风凉话了。”

      “我早说过,楚沨渃不是你能算计的人,那丫头看着冷静,骨子里比谁都倔,你越是步步为营,她越觉得你假。”

      顾衍给自己倒了杯水,眸光晦暗不明:“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简单。”顾轻舟挑眉,“学学陆家那小子,偶尔发个疯,犯个浑,让她看看你是不是个假人。”

      顾衍嗤笑:“然后像陆璟珩一样,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

      “你啊,就是太骄傲,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就得豁出去不要脸。”

      客厅恢复寂静。

      顾衍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花园里被风吹乱的玫瑰,忽然想起楚沨渃今天说的话。

      “你太完美了,像个假人。”

      次日清晨,顾轻舟发现书房里的军事沙盘被砸得稀烂,管家到是从来没见到过少爷这个样子:“少爷昨晚弄的……”

      老爷子却笑了:“终于有点人味儿了。”

      完美面具的裂痕,或许是爱情的开始。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餐厅,顾衍坐在长桌一端,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煎蛋,顾轻舟坐在主位,手中端着咖啡,目光却落在儿子身上。

      “贺家的证据,你给楚沨渃的时候。”顾轻舟放下咖啡杯,终于是问出了这句埋藏在心里许久的话,“是出于私心,还是大局?”

      顾衍手中的餐刀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切割着食物,语气平静:“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猜到归猜到,听你亲口说归亲口说。”

      顾衍抬眸,目光与父亲相接:“贺家想掌控南联盟军事布局,甚至暗中与境外势力接触,如果让他们得逞,整个联盟的平衡都会被打破。”他放下刀叉,声音冷了几分,“中立派可以是一把刀,但绝不能成为某些人的私器。”

      顾轻舟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所以,你选了楚沨渃。”

      “我选的是更合适的合作者,霍家虽然强势,但至少不会拿国家安全做筹码。”

      “可你明知道,楚沨渃心里装着别人。”

      餐厅一时安静,只有窗外鸟鸣清脆。

      “父亲,您教过我,利益可以捆绑,但人心不能强求,贺家的证据是公事,至于其他的……”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花园里盛放的玫瑰:“我有的是耐心。”

      “行,算你还有点理智。”

      管家在一旁默默添咖啡,心里嘀咕:少爷嘴上说着大局为重,可今早却吩咐人把楚小姐喜欢的花种满了后院……

      “父亲,您心里的那位,你后悔过当初没有能力将她留下来吗。”

      餐厅里忽然安静下来,晨光斜斜地落在壁炉上方的黑白照片上,那是顾衍的母亲,一位温婉却坚韧的女子。

      顾轻舟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照片,良久才转向顾衍说道:“跟我来。”

      顾轻舟站在书房窗前,手里握着一本旧相册,指尖轻轻抚过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霍昕站在联盟大厦前,一身利落的制服,眉眼如刀,笑容却明亮如朝阳。

      “后悔?”他轻笑一声,嗓音里带着岁月沉淀后的平静,“当然后悔。”

      顾衍沉默地注视着父亲。

      “那时候我刚接手顾家,中立派的人被打压的喘气都要小心翼翼,连自己的命都未必保得住,拿什么留她?”

      窗外风吹过玫瑰丛,花瓣簌簌落下。

      “霍昕……嫁给了楚家那位,再见面时,我已经和你母亲结婚也有了你,她怀里抱着刚满月的楚沨渃。”

      顾衍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父亲罕见的失神。

      “那时候的霍昕,比现在的楚沨渃还要耀眼,霍家兄妹在联盟政府风头无两,霍昕甚至压过她哥哥霍恒一头。”

      他合上相册:“直到贺家出手,霍家必须二选一,有一个得离开权力中心。”

      年轻的霍昕在会议结束后,直接撕碎了调任霍恒的文件。

      “我去。”她将申请外派的表格拍在贺家老爷子的办公桌上,笑得恣意,“远洲还是极地?您随便挑。”

      顾轻舟当时就站在走廊外,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手里还攥着本想给她的调职翻案材料。

      “那后来呢?”顾衍问。

      “后来?她去了最危险的战区当驻外大使,三年平了三场内战,等贺家反应过来想除掉她时,她已经带着军功章回来了。”

      “您没留住她。”

      “留?那时的我连自保都难,拿什么跟楚家争?”他目光扫过儿子,“那时的楚易能为她挡子弹,我能给的只有拖累。”

      顾衍忽然明白,为什么父亲从不阻拦自己对楚沨渃的执念,顾家的男人,骨子里流的都是同一种血。

      “小丫头当时冲我笑,眼睛亮得像星星。”顾轻舟摇头,“那一刻我就知道,有些缘分,错过就是错过了。”他看向儿子:“所以你问我后不后悔?我后悔的是自己不够强,没能在最好的年纪护住想护的人。”

      “但顾衍,”顾轻舟拍了拍儿子的肩,“你和我不一样,现在的顾家,早不是当年任人拿捏的棋子。”

      “楚沨渃心里有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让她的余生,非你不可。”

      阳光移过相框,照片里的女子温柔浅笑。

      有些爱,隔了岁月山海,依然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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