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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景王妃哪里记得秦玉院子里的丫头都有哪些,听秦玉说了绿萝的名字,便只当秦玉床上的那人是绿萝了。
      就在这时,景王妃的丫环们终于将那只小小的仓鼠从一个柜子底下找了出来,送到了景王妃手中。景王妃逗了逗仓鼠,又咳了起来。
      “咳咳,王爷,臣妾有些累了,我们走吧。”
      景王嗯了一声,一行人便出去了。
      秦玉送他们到院外,在院门口怔怔的站了片刻,才转身回了院子里,进了一间偏房,将一个身穿丫鬟服的十七八岁的少女从房间里领了出来。
      那少女生的有几分粗壮,却也不失俊俏。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见底,然而此时却显得有些紧张。
      她跟着秦玉进了秦玉的房间,结结巴巴的问:“公公公子,万一一一被被人发发现了,奴婢就要要要死了……"
      秦玉见她这紧张害怕的模样,却是微微一笑,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以后他们不能再随便处置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那少女这才松了口气,道:“听您这么说,奴婢就放心了。”
      秦玉又道:“你要记住,昨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人是你。这段时间,你就待在我的房间里,不要出去见人,免得被人看出什么不对来。”
      “是,公子。”那少女,也就是绿萝应道。
      秦玉又领着她进了里间,见了沐之熙,绿萝见他床上躺了一个女人,顿时脸上一红,低下头不敢看了。
      “你在这里的时候,好好照顾他。”秦玉道,顿了顿,又道:“他是男的。”
      “啊?”绿萝一愣,脸上虽然有些好奇,却不敢多问什么。
      秦玉没有再说什么,上前查看了沐之熙的伤势,又给他换了次药。便开始坐在椅子上发呆了。
      沐之熙见他脸色发白,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不由有些担心,问道:“你没事吧。”
      秦玉回了回神,道:“没事。”
      “真的没事?”沐之熙有些狐疑,秦玉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好了,你快休息吧!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秦玉道。
      沐之熙见他不想说,也不好再问,只得躺在床上休息了。
      他换过药后,便觉得有些困,再加上伤口现在已经不像刚受伤时那么疼了,竟然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睡着之前,脑子里还想着秦天昨天晚上若是发现自己不见了,不知道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出来找自己。
      沐之熙这一觉便从早上睡到了天黑,中间还发起了烧,不过他身体好,又有秦玉和绿萝两个在一旁给他喂水降温,烧很快便退了下来。到了晚上,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
      他刚醒不久,便有人将绿萝的卖身契送了过来。并且,因为如今绿萝已经被赐给了秦玉,景王妃还为绿萝将奴籍改为了良籍。
      绿萝拿着自己的那张薄薄的卖身契,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沐之熙虽然知道奴籍一般是不能改籍的,但也没料到,不过是改了个籍,绿萝就高兴成了这样。
      他因为白天已经睡了一天,到了晚上,反而却睡不着了。再加上昨天晚上秦天没有来找秦玉,今天晚上可能会来,一想到秦天会来这里,他就更睡不着了。
      然而,他在床上等了半夜,也没有等到秦天。
      第二天一早,秦玉将沐之熙藏好,便出了门。过了半个多时辰才回来,回来后,便让绿萝整理行李,说要离开景王府。
      绿萝的动作很快,加上秦玉也没有多少东西好收拾的,很快便将东西收拾好了。只有几个装了银票衣服的包袱。
      沐之熙听他说要离开王府,却是有些懵。那于护法不是说秦玉被困在景王府,还被严兵把守么?怎么能这么容易的就开开景王府?难道是那于护法说谎?而且,秦玉既然这么轻易的就能离开景王府,那他这些年来为什么不跟神月教联系?
      沐之熙心里有数不清的问号,然而,现在却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
      秦玉已经令人在外面准备了马车,沐之熙上了马车才发现,这辆马车的车坐下面是有一个空格的,秦玉换了一套宽大的衣服,只要他坐在车坐上,将衣摆垂下,便能将车坐下的空间挡住。这空格虽不大,但以沐之熙的体型,挤一挤还是能挤进去的。沐之熙便躲在了这个空格里。
      秦玉没有带走多少东西,甚至连马车都是绿萝坐在外面赶车。然而他显然在景王府中的地位不低,一路上虽然有人来检查他的马车,却都对他恭恭敬敬的,只往马车里看了看,见没有别的人,便放行了。
      眼看着就要出景王府的大门了,谁知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从后面追了上来,拦住了秦玉的马车。
      那人气喘吁吁的,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在秦玉的马车前站定后,便拱手俯身道:“林公子请留步,我家太妃请您过去一叙。”
      秦玉皱了皱眉,掀开车帘,却换了一副微笑的面容,给那人塞了一块银子,问:“请问太妃找林某有什么事?”
      那人捏了捏手中的银子,发觉分量不轻,立刻眉开眼笑,小声对秦玉道:“林公子,也没什么大事儿,太妃娘娘办了场宴会,将那些个千金小姐给景王召来了,八成是要您过去帮忙劝劝景王收了她们呢。”
      太妃召见,自然不能不去。于是秦玉也只得微笑道:“既然如此,便多谢小兄弟传话了。”又转身对绿萝道:“绿萝,去太妃娘娘的院子。”
      “是,公子。”绿萝应了一声,便掉转马头,又往回行去。
      沐之熙蜷缩在车坐底下,听到外面的情形,却将那陈太妃和着传话的小厮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两个人就不能晚点而来么?要是再晚来片刻,他们就出了景王府了。他现在身上有伤,蜷缩在车座底下很难受的好不好。
      然而不管不沐之熙心中如何不满,马车还是缓缓的驶进了陈太妃的院子。
      秦玉跟他说了一句“在马车上不要乱动”,便下车去见陈太妃了。绿萝没有跟去,而是守在马车旁边等着他出来。
      沐之熙听着外面秦玉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动了动自己的伤腿。内心祈祷秦玉快点出来。
      而此时的秦玉,却是一个头两个大。
      此时正是午饭时分,陈太妃在大殿里办起了宴会,邀请了瀛洲各家的千金小姐们前来赴宴。这些千金小姐们一个个文雅端庄,大方美丽,一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模样。然而,在她们偷偷看向景王的目光里,却隐藏着深深的渴望。
      秦玉一进来,便看到了大殿中的这些千金小姐们在努力的地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和贤淑,以期望能被景王看上的模样,不由心情就差了几分。
      他看了眼坐在正座上的陈太妃,又看了眼坐在陈太妃身边不动声色的喝茶的景王,恭敬的对二人行礼道:“林玉参见景王殿下,参见太妃娘娘。”
      “是玉儿来了啊!本宫刚才还说起你和景王小时候的趣事呢!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快别站着了,来,来,景王身边正好有空位,你今天中午便在本宫这里吃饭吧。”陈太妃见秦玉来了,便笑咪咪让秦玉坐到景王身边。
      明明是她命人拦住了秦玉的马车,要秦玉过来的,此时却装出一副秦玉自己要来,而她却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然而秦玉自然不能拆穿她,否则就是给自己树敌了。他只是恭敬的对陈太妃应了一声,便坐到了景王的身边。
      景王看了他一眼,脸色有些难看。想起他今天早上来找自己,说要离开景王府,去看看外面的大江南北,五湖四海的话,便皱了皱眉头,“啪”的一声,放下了茶杯。
      景王的脸色一沉,大殿里的气氛顿时便有些沉了下来。
      陈太妃见儿子似乎在跟秦玉闹别扭,脸上的微笑不由僵了僵。她找秦玉来,是要秦玉劝劝景王先选一个千金小姐当侧妃的。但若是秦玉与景王此时正在闹别扭,景王又怎么能听进去秦玉的话,只怕秦玉劝他收了这些女人,还要起到反效果。
      她不由看向秦玉,却见秦玉面色如常,低着头,虽恭敬有余,却热情不足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见到他们两人之间这诡异的氛围,陈太妃也不由皱了皱眉,预感到自己的这场宴会只怕是白办了。然而,既然办都办了,也不好半途而废,便又端起了雍容的笑容,问起了这些千金小姐们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又夸了夸她们的贤良和淑德。

      那些千金小姐们自然都是捧着陈太妃的,也是变着法儿的拍陈太妃的马屁。哄的陈太妃笑容不断。而谁若是被陈太妃夸奖了,便会兴奋的脸红起来,偷偷的看一眼坐在那里英俊如天神般的景王,面露爱慕之色,如此互相追问吹捧了一番,气氛倒是渐渐的又热络了起来。
      秦玉看着这场无聊的闹剧,感觉到身边的景王浑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他知道陈太妃今天会叫他来,是要他来给这些千金小姐们在景王面前说好话的。毕竟陈太妃已经数次赏赐他东西,并命他劝景王立侧妃了。但看陈太妃现在的举动,显然是看出了自己与景王之间的不和,而不打算指望他开口了。
      秦玉不用开口,自然是不会多言的。他从来都不喜欢景王萧辰逸的身边被这些女人环绕。虽然景王已经娶妻,虽然他们两个男人不可能在一起,但这不代表他就会想要帮着景王找女人了。
      陈太妃被众家千金小姐恭维的高兴,转头对景王道:“逸儿,你看看这秦小姐多会说话,这机灵劲儿,被她一说,本宫就笑的合不拢嘴了!”
      景王却只是恭敬的道:“母妃高兴就好。”
      陈太妃笑的雍容,道:“逸儿,本宫看这秦小姐真是越看越喜欢,不如让她以后长留在府里,给本宫做个伴儿,你看可好?”
      那秦小姐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双颊飞红。陈太妃让她以后长留在景王府给她做伴,那意思岂不是要她嫁给景王?
      她秦家并非是瀛洲本地的世家,而是近几年才扩张到瀛洲的。然而,不管是在原本的居住地,还是在瀛洲这个地方,景王都是她见过的最优秀,最尊贵,也是最英俊的男子。秦小姐第一次见到景王,就已经被他深深的迷住,想要嫁给他了。更何况,若是能嫁给景王,不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对于自己的家族的发展也是极为有利的,景王自然就成了她最好的夫君人选。
      景王沉默了下,道:“儿臣平时事务繁忙,不能时常陪伴母妃,让母妃寂寞,是儿臣的过失。若是母妃想找个可心的人当女儿陪伴,儿臣自然没有异议。”
      那秦小姐闻言,飞红的脸颊刷的便白了,眼中显出委屈之色,却仍是强颜欢笑,没有掉下泪来。
      陈太妃闻言,脸色也不好看,她虽然邀请了这么多世家的小姐,但其中最得她喜欢的,却是这个秦小姐,不仅因为秦小姐性格讨喜,更因为秦小姐长得漂亮,且家世也勉强拿得出手。但如今这些小姐里最漂亮的一个都没有打动景王的心,那么其他的世家小姐恐怕也难让景王动心了。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从外面进来一个小厮,附在景王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景王便脸色一变,站起来向陈太妃行了一礼,道:“母妃,芸熙刚才突然咳血,儿臣要去看看她,便先向母妃告辞了。”
      陈太妃脸上的假笑似乎都要维持不住了,景王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宴会,她这次能把景王叫过来,可是废了一番功夫的。但如今景王妃一个传讯,就要将景王叫走,这让她顿时觉一口恶气堵在胸口,出不来,又咽不下去。
      她心下恨不得将景王妃撕了,却不得不在众位千金小姐面前维持住太妃的仪态和气度,貌似关心的问:“熙儿又咳血了?哎,她这身子实在是太娇弱了,你快去看看她吧。”
      “是,儿臣告辞。”景王说罢,也不理会那些千金,便出去了。
      秦玉见他那匆匆离去的背影,想到他平时对那景王妃的那般温柔神态,几乎要将手中的茶杯捏碎。
      “瞧瞧这孩子,对自己的女人总是这般疼宠。”陈太妃嗔道。然而话里说的却不是景王疼爱景王妃,而是景王疼爱自己的女人,暗暗告诫这些千金小姐,不管是谁当了景王的女人,都会得到他的这般宠爱。
      那秦小姐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笑道:“王妃真是好福气。”
      陈太妃叹了口气,道:“可惜她是个命薄的,那个身子病成那样,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她说完又抱怨道:“她身为王妃,不能为王爷生儿育女,便该替王爷广纳侧妃,让王爷开枝散叶才是。可她倒好,自己不为王爷张罗侧妃之事也就罢了,每次本宫好不容易让王爷来参加宴会,她不是晕倒,便是咳血,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这话说的,下面的人却没有人敢接了。
      陈太妃呵呵一笑,也不在意,又说起了别的话题。
      秦玉见陈太妃那对景王妃隐隐露出的不喜和讥诮,也是有些无语的。
      虽然他自己对景王妃也没有多少好感,但老实说,陈太妃会对景王妃如此厌恶,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就六岁便被抓进景王府,这十年来,对景王府也算是了若指掌了。当年陈太妃与景王在府中的情况,他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陈太妃并不能算是个美人,她眼睛不大,鼻子不挺,嘴唇有些太厚,脸盘也过宽了一些,只能算是中等之姿。然而她却是出身帝都名门的贵女,因此自从嫁给老景王以来,虽然花心好色的老景王对她十分不喜,她却也在王妃的位子上坐的稳稳的。
      老景王生的俊美绝伦,又性好美色,自然对长相普通的陈太妃不喜。原本就算如此,陈太妃也不会过得太差,毕竟她是正妻,又有娘家陈家在背后撑腰,即使老景王不喜欢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然而,自从老景王封王去了自己的封地之后,陈家的势力鞭长莫及,陈太妃便陷入了一种孤立无援的尴尬境地。再加上瀛洲的世家为了让老景王沉迷于享乐,不去管瀛洲的事,更是变着法儿的恭维老景王,让老景王沉迷美色。老景王见所有人都顺着他,陈太妃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因此便愈发的无所顾忌,将院子里的那些美人们宠的无法无天。
      老景王几乎是将陈太妃的面子踩在了脚底下,因为这些,陈太妃和景王当年没少受老景王的那些妾室和美姬们的苦。也因此,陈太妃当年对于妾婢之流极为痛恨。也对维护正妻的那些礼教极为推崇。
      在老景王死后,陈太妃便将老景王院子里的女人杖毙的杖毙,发卖的发卖,狠狠的出了一口气。并道妾只是妾,不过是个玩意儿,她这个正牌要如何处置她们,都是有理的。
      这样的一个女人,原本应该是会对自己的正经儿媳妇多加维护的,而对儿子的妾室十分不喜的。更何况景王妃出身的王家对景王给予了很大的支持,若是没有景王妃,恐怕景王如今也走不到这一步。当然,凭景王的本事和心性,要把瀛洲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也是早晚的事,只是可能要等个十几年才能办到罢了。然而,令秦玉意外的是,当景王继承王位,娶了景王妃之后,陈太妃却一反以前对正室尊严的维护,以及对妾室之流的不喜的态度。不仅开始对景王妃百般挑剔,还千方百计的给儿子的后院里塞女人。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年是如何怒骂那些妾婢以美色魅惑男人,以自己身为正室为荣的。
      陈太妃为了给景王塞女人,可谓是费心费力。然而,景王小时候深受父亲的那些乌烟瘴气的后宅争斗之苦,不仅受了不少罪,还几次差点儿没命,因此对于女人间的后宅争斗已经有了深深的阴影。这辈子都已经不打算将自己的后宅也变得像他父王那么复杂了。也因此陈太妃费尽心机,这两年来也没有给景王的房里塞进去一个人。
      陈太妃给儿子的房里塞不进人,对景王妃却是越发的不满了。若是景王妃身体健康,能为景王生下一子半女,她也不至于对景王妃如此不喜,但景王妃都病成了这副模样了,还不张罗着为夫君纳妾,让景王开枝散叶,这在陈太妃的眼里,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陈太妃曾经几次让景王妃为景王准备身体健康,家世清白的女人,景王妃都没有答应她,这让陈太妃不由认为这个儿媳妇为妻不贤,心存嫉妒,只想独占夫君,却不为夫君的子嗣传承着想。
      当年那个在如狼窟般险恶的景王府中,坚强的守护着自己的孩子的陈太妃,如今仍是一心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只是她的这般行为,总是让人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其实景王妃现在会如此费尽心机的不让别人靠近景王,不过是因为她就要死了,所以便抛开了一切顾忌,想在临死前独占景王罢了。当年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提过要为景王纳侧妃的,只不过景王自己不愿意纳侧妃,所以才拒绝了。陈太妃并非不知道景王不喜欢后院里女人的争斗,但却仍是对景王妃十分的不满,只因景王妃身体太弱,不但不能为景王开枝散叶,还让她觉得景王妃配不上景王罢了。
      秦玉对陈太妃的心思十分了解,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了,他就要离开景王府了,以后景王府的一切事务,都与他再无关系。
      他站起身来,向陈太妃行了一礼,道:“林某还有要事要与景王殿下商讨,也要向太妃娘娘告辞了。”
      景王一走,大殿里便只剩下了他一个男子,他若是继续待在这满是闺阁千金的地方,显然不合适。
      陈太妃见他识时务,微笑道:“既然有事,那就去吧,你们男人的正事要紧。本宫这里有这些小姐们陪本宫说话就够了。”
      “谢太妃娘娘,林某告辞。”秦玉向陈太妃弯了弯腰,便转身出了大殿。
      外面的绿萝见到他出来,便把马车拉了过来,让秦玉上了马车。
      沐之熙窝在马车车座下的隔间里等了他许久,此时听到他总算是回来了,不由精神一振。却因为怕被景王府里的高手听到声音,而没有开口跟他说话。
      秦玉也没有同他说话,上了马车,便令绿萝驶出景王府。
      马车一路缓缓前行,然而,行了将近一刻钟,秦玉却透过车帘,突然看见一个小厮急匆匆的向着自己的方向小跑而来。那小厮秦玉看得清楚,正是景王身边的人。
      看这小厮神色不寻常,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秦玉略一迟疑,终是有些担心景王,便命绿萝停下了马车。
      “李海,你如此行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事?”秦玉下了马车,拦住了那小厮问。
      那李海见是他,也不隐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林公子,王妃,王妃她刚才去世了,小的正要去向太妃娘娘禀报呢!”
      景王妃去世了!这个消息让秦玉一愣,却没有多少意外。毕竟景王妃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那李海继续道:“公子,我家王爷如今还在王妃那里,您过去看看他吧。小的这就先告辞了。”
      李海说完,便向秦玉告辞了。

      秦玉想到那个敢爱敢恨的景王妃就这么没了,心里也不由有些空落落的。他虽然对景王妃并无多少好感,却也并不讨厌。那个女人是真的很爱景王,她为了景王做了不少事,秦玉也曾经与她合作过几回。若不是因为他们爱上了同一个人,他说不定会很欣赏她。
      秦玉心情复杂,景王一直对景王妃很好,如今景王妃去世,景王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想到景王难受的模样,秦玉拧了拧眉,明明已经决定了要离开他,然而一想到他会难过,却又觉得舍不得了。
      自己这样子,怎么对得起神月教那些惨死的人,虽然那些人是死在武林盟的手下,但景王总归是插了手的。
      秦玉抿了抿唇,终于叹了口气,上了马车,对绿萝道:“回我的院子。”
      绿萝一愣,却也没有多问,便驾着马车又往里赶了。
      秦玉将行李和沐之熙带回了自己的院子,交代沐之熙不要乱跑后,便带着绿萝去看了景王。
      景王妃已经被放进了早已准备好的棺材里,景王便坐在棺材旁边的椅子上,他高大的背影挺拔而坚韧,似乎没有什么能将他压垮一般。
      秦玉走到景王身边,见他正看着景王妃的棺材,眼眶竟然是通红的,不由心底一惊。
      自从八岁那年,景王因为他被老景王割脉放血差点没命而哭过一次之后,秦玉就再也没见他红过眼眶。这些年来景王越来越稳重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秦玉万万没想到,景王今天竟然会因为景王妃的死而哭。
      秦玉只觉得心中阵阵酸涩的感觉涌上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景王身边陪着他。
      景王感到有人进来,边转头看了一眼,见是他,便又将眼光放回了棺材上。
      两人静默无言了一会儿,终于,景王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走的时候很平和,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但我的心里却好像突然缺失了一块……"景王也不管秦玉有没有在听,只是倾诉着自己心中的情感,他甚至没有自称本王,而是用了我这个字:“她求我,让我娶她的族妹为妃……我知道她是为了王家,看着她恳求的模样,我答应了她……她以前总是针对那些想接近我的女人,这次却要我娶另外的女人,她怎么可以这么做?以前,若是有人想当我的侧妃,她便会跑去针对那些人……她不知道,其实我很喜欢看她想要独占我的样子……"
      景王说的有些语无伦次,秦玉却是越听越觉得心中阵阵发冷,他知道景王对景王妃是有感情的,却没想到他的感情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听着自己喜欢的人说着他对另一个人的深情,秦玉只觉心中万般难受。
      景王说完,便捂住了额头。秦玉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这让他一瞬间怀疑景王是不是又哭了。
      他想抱住他,安慰他,告诉他不是只有景王妃才爱着他的。然而,他们之间已经隔着神月教的仇恨,他可以不为神月教找景王报仇,却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心无间隙的跟他在一起了。
      秦玉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景王伤心,只觉得心中越来越寒冷。
      景王妃的葬礼办的十分隆重,瀛洲所有的世家都来掉念了。陈太妃坐在灵堂的椅子上,不停地用帕子抹着泪,虽然她平时对景王妃不怎么好,但此时看起来却是一副为景王妃的死伤心的模样。
      景王妃的娘家王家人也来了,王夫人一见女儿的棺材便哭的肝肠寸断,王老爷拉都拉不住。
      与王族长夫妇一同来的,还有那个景王妃的族妹王芸瑶。王芸瑶不过十七岁,生的美貌温婉,她身穿一身素白衣衫,看起来美丽端庄。她眼泪如同珠子似的往下掉,哭成了一个泪人儿。但秦玉眼神十分锐利,却注意到她掩盖在帕子下的嘴唇勾起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喜不自盛,似乎已经快要忍不住内心的喜意一般。秦玉见了她这笑容,不由沉思了起来。
      这王芸瑶一向温婉贤良,深得景王妃喜爱。否则景王妃也不会求景王娶她做续弦了,然而,王芸瑶在景王妃的葬礼上居然还能笑的起来,只怕她以往与景王妃的那些姐妹情深,都是装出来的。
      秦玉收回了看向王芸瑶的目光,而王芸瑶却走向了景王。
      她满眼含泪,模样似乎有些胆怯,却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鼓起了勇气,低头对景王道:“还请王爷节哀,姐姐一心希望王爷过得好,若是看了王爷伤心的模样,她定会心疼的……"
      她话还没说完,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在了地上。
      她哭成这样,只怕是个人都要相信她在为了景王妃的死而伤心欲绝了。
      景王本来没有注意到她,此时见她对景王妃的死如此难过,看她的目光也不禁柔和了几分。
      景王应了一声,王芸瑶便又回到了王夫人身边,继续拿着帕子抹眼泪了。
      王芸瑶一个未出阁的女孩,跑去安慰一个刚刚丧妻的男人,显然是有些行为欠妥。但现在灵堂中除了景王府的人,只有王家的人在场,倒也不怕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而王家人见景王对王芸瑶态度温和,再加上景王妃临死前的嘱托,心里已经有了九成把握,能让王家再出一个景王妃。
      看来,王家在瀛洲的富贵荣华还要继续下去。
      然而,此时的秦玉却是已经决定了,一定不能让这个女人嫁给景王。
      他是见过景王妃与王芸瑶的姐妹情深的,景王妃对这个族妹十分的好,不仅在没出阁之时便对她多加照拂,更是把自己的爱人托付给了她。但现在景王妃死了,她却还能笑得出来,这人的心也为免太过凉薄了。
      秦玉不会阻止景王娶妻,但也不会让他娶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
      秦玉相信,若是景王妃知道王芸瑶会对她的死如此开心,是断然不会让景王娶她的。景王妃是个聪明人,但这个王芸瑶竟能骗过她,可见有多能装。
      今天王芸瑶大概是觉得自己就要当景王妃了,心里太开心,才会一时忍不住露出了马脚。否则,秦玉也未必能看出她的不对来。
      这么一个用无辜善良的外表欺骗一个信任自己的人的女人,秦玉不能让她待在景王身边。
      王家人祭拜后,除了几个与景王妃亲近的人留在灵堂中守灵,其他人都回去了。接着,又有其他世家的人陆陆续续的来祭拜,等到了下午申时,祭拜的人才走完了。
      秦玉一直陪在景王身边为景王妃守灵,这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这边厢,沐之熙却是正躺在秦玉的房间里,无聊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沐之熙现在十分郁闷,秦玉说要等景王妃的葬礼过后再走,早知道要在景王府里待这么久,他就不来景王府了。这两天他本来可以和秦天形影不离,再每天亲一吻的,但现在却要拖着一条伤腿一个人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沐之熙想起秦天那性感温软的嘴唇,不由十分的欲求不满。
      突然,从房顶上传来一丝声响,这声响极其细微,然而沐之熙耳力极佳,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房顶上有人!沐之熙精神一振,然而一想到自己的伤腿,便又垮下了脸。
      伤还没好,他又不能跟人打架,这么激动干什么?!沐之熙对自己唾弃道。
      然而,那声音却在他的房顶停了下来。然后,一个黑影便从窗台进来了。
      沐之熙吓了一跳,然而看清那人影后,却高兴的差点儿跳起来。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身影挺拔矫健,一双奕奕有神的星眸在黑暗中异常的明亮,正是秦天。
      沐之熙正要叫,秦天却眼明手快的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道:“别出声,是我。”
      沐之熙被他那温暖的大手捂在脸上,只觉得嘴唇都要酥了。一把抱住秦天,小声对他说:“你去那儿了?我好想你啊!唉唉……,我的腿受伤了,你不要推我嘛,万一我的伤口裂了会很疼……”
      秦天都要被他气笑了,他昨天找了沐之熙一天,若不是秦玉突然给他来了消息,说沐之熙在景王府,他还不知道他竟然在这里。
      用力把沐之熙自己身上撕下来,秦天有些郁闷的发现,自己好像经常做这种事。
      沐之熙被他无情的推开,不由满脸委屈,两眼汪汪的看着他,看的秦天突然想在他那白嫩的小脸上捏一把。
      “秦天,你的弟弟秦玉在这里。”沐之熙道。
      “我知道。”秦天道。
      他昨天晚上突然收到了秦玉的信,秦玉向他诉说了自己和景王府的情况,以及沐之熙的事情。于是,秦天便来了。
      秦天当初听了那于护法的话,原本以为弟弟在景王府中过的定然不好,却谁知秦玉不但在景王府中没有受什么罪,且地位还不低。
      原来十年前老景王将秦玉抓进景王府时,便将知道秦玉身份的人都杀了,又将秦玉毒哑,关在景王府地牢里的暗室之中,每天取秦玉的血做药引。老景王死的时候,原本是要命人将秦玉杀了,以除后患的。却谁知那被老景王派去的人还没来得及下手,秦玉便被现任景王萧辰逸救了出来。
      秦玉还在信中向秦天陈述了他与景王萧辰逸的过往。原来当年他被关在地牢暗室之中的时候,竟然遇到了现任景王萧辰逸。萧辰逸那时候只有十三岁,因为老景王的一个宠姬对陈太妃不敬,又不断地用言语挑衅萧辰逸,他冲动之下打了那宠姬,于是老景王便将他关进了地牢里,一关便是三个月。当时萧辰逸大受打击,只觉人生灰暗,小小年纪就开始愤世嫉俗。谁知却在地牢中遇到了比他惨了不知多少倍的秦玉。
      那时候的秦玉只有八岁,却已经在暗室之中被关了两年,整个人瘦瘦小小的,且不能开口说话。然而他却每天都会趴在暗室里那小小的通风口处,用一双清冷又带着几分希翼的大眼睛向外张望,希望神月教的人能找到这里,救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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