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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九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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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反驳:“知道吗?这样美的景色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我反倒觉得这些鱼儿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个漂亮的美人鱼变成的呢!而且啊,他们现在也许就是来和太阳和将要逝去的时光告别的。所以说,其实他们比谁都珍惜生命,比谁都热爱度过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想,这样的景色应该就是以前听说过的‘人鱼唱晚’吧!”
“人鱼唱晚……”他若有所思地沉吟着,然后忽然看向我,眼底笑意渐浓,狭长的眼稍掩不住地弯起,宛如一枚精致的桃花瓣儿:“你不着急回去了么?”
“啊!”我这才惊觉误了时间,顾不得狼狈的样子拔腿就走,忽然眼前一花,他又怡怡然站在了我的面前,笑得一脸轻松:“你很有趣,我送你回去如何?”
有趣?我又不是玩偶!忽而涌上心头的不满让我想也不想地就摇了头,然后就见他伸手揽住我的肩,另一只手欲将我抱起。我不自觉地挡住,他便稍稍停下动作,揽住我的肩的手兀自帮我理着乌黑卷曲的长发:“头发很美,以后莫要再扎成这样。”
我心笑:那是当然的,你不说我也不舍得!
下一刻却见他又要来抱我,我急忙挡住,顺便搬下搭在我肩上的结实手臂:“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还有,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还好我思想比较开明,要是遇上其他女孩儿,还不立刻抓着你拜堂成亲啊?!”
他轻笑,显然没在意我的反抗,继续问得一脸理所当然:“你家在何处?对了,你还未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好吧,这人压根儿从一开始就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感情我这么久都在对牛弹琴!既然你不把我的话当话,我又凭什么那么乖地回答你啊?“你不也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吗?”我没好气地说。
他了然一笑,正要开口,便在这时,远处有三个人向亭子方向跑过来,手臂挥舞地像是要掉下来了,嘴里还欢呼雀跃地喊着:“九哥!九哥!!”
他看了看,转身对我说:“呆在这儿,不许走。”然后就向着那三个疑似疯子的人风度翩翩地走了过去,看起来心情倍儿好,全然没了一开始从远处看到他时感觉到的烦躁忧虑。
我一边乐悠悠地看着他走远,一边急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把头发胡乱地扎成髻。
别看古代的衣服穿起来繁琐,但是一旦有个什么事儿,还真能派上用场!比如说包扎伤口啦,撕个七八块是不成问题的!当然啦,像我现在这样的窘境也一样可以化长发为乱糟糟的发髻,那是一个方便快捷,好用又实惠!
趁他被那三个傻兄弟紧紧围住,我忙不迭地闪身躲进一旁的草丛,然后借着层层叠叠的柳叶和高深的杂草的掩护,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开玩笑!我总不能让他送我回去,然后指着那个狗洞,跟他说:“我到家了!”吧?而且这个人看起来真的不是一般的难缠,如果我还傻傻地留在这里,他一定非得把我送回去然后把整个公孙府闹得鸡飞狗跳不可。何况,这是我自己的事,没有麻烦别人的道理……
就在我逃得屁滚尿流的时候,那个人正被那三个称他为“九哥”的人上上下下地关心了个遍。“九哥,我们可担心死你了!”“九哥,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把我们扔在酒楼整整两个时辰,我们还以为……还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呢!”“就是,九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可就没法儿活了……”
“行了!以我的武功,你们还怕我被什么人绑了不成?”“九哥”好心情地听着他们没来由的关心,然后适时地阻止住:“我现在心情不错,暂时还不想回宫,还想继续留下玩儿会儿!”
“玩儿?”其中一个个子较矮的男子叫苦不堪:“九哥还想蹴鞠啊?您说您这是何苦呢?放着宫里好端端的空地不用,偏偏要跑到这外边儿来蹴鞠。就像下午那会儿吧,您兴致一到,那么偏僻的小巷子竟然也想踢,这一脚下去,球就不知滚到哪里去了……害得我好一顿找……”
“行了!我不也找了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还记得那个洞吗?我本以为球滚进那里面去了,可是当我往里瞧的时候,除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什么也没看见。”“九哥”忽然想起才发生不久的那个奇怪的事儿。
另一个形容瘦削的高个子男人疑惑地搭腔:“不是说,是只黑狗吗?”
“九哥”摇摇头:“现在忽然想起来,好像是颗脑袋……”三个人都诧异地看着他,脸部同时出现不同程度的抽搐,把脑袋看成黑狗?实在难以想象……
“九哥”笑看着他们,忽然又说:“我只是随便猜猜,你们不必太当真。我方才遇到一个很有趣的‘小厮’,有可能的话我要带她回宫,你们是各自回宫还是喝酒听曲儿都随你们的意,唯独不许跟着我!”
“九哥?!”
“九哥?!”
这话一出,三人中那矮个子和瘦削的高个子都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只有那个略微发福的男子一脸心领神会地暧昧表情,乐呵呵地看着他问:“不知九哥说的那个‘小厮’现在何处?我们也好做些准备……”
“不必!我自有办法让她答应跟我回宫。她就在那边的亭子里,你们不得……嗯?”话还未说完,他看向亭子的眼睛忽然眯缝起来,然后丢下他们三个大步走到鱼晚亭内。
亭子里什么人也没有,亭外的细长青草细细密密地生长着,遮住了那个被新踩出来的痕迹,一侧的柳条儿格外修长,贴着漆红的柱子轻轻地摇曳着,刚好挡住了他望向远处的视野。
他一把抓住那些碍事儿的柳条,狠狠地拽断,青绿色的汁液和着掌心沁出的血珠一滴滴地滚下,顺着殷红的栏杆缓缓下滑,弄乱了一片柔和的绿意。“为什么……不听我的?”
这时,那三个人已经赶到,看着滴滴滚落的红色都乖乖地噤了声。好半晌,那削瘦的高个子才瞧见挂在角落栏杆上的一件黑色纱衣,踌躇着来到他的身旁,低声问:“陛下,您看这件纱衣……”
他缓缓回过神来,看了看那衣服,心里又凉了一截,然后再也不愿看上一眼,头也不回地大步跨出亭外:“回宫!”
朕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这么动心过,可你竟敢这般不把朕的话放在眼里!你不是不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你不是不愿让我送你回家吗?好!我就偏偏要知道你叫什么,偏偏要知道你的住处!你等着!朕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今生今世再也别想躲开朕!永远也别想!!
金碧辉煌的宫殿,雕梁画栋,香雾缭绕。
忽听一声清脆的碎响,雕刻着祥云的玉石砖面上散发着微微的热气,残破的白玉茶盏和细小的碎片砸得七零八落。下一瞬,殿内所有的宫人无不颤抖着跪倒在地。
“再说一遍!”那女子愤然转身,满头的金步摇“叮叮”作响,歃血的目光让趴在地上的宫人害怕地连声求饶:“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啊!”
“本宫让你再说一遍!!你没听到吗?”字字咬牙,句句切齿。
“诺……”那宫人逼不得已,不敢造次,只得硬着头皮颤颤巍巍地重述方才的话:“皇上今日……今日在宫外,宫外……与一个,个……妙龄女子……嬉,嬉戏玩闹……甚为……开……”
“够了!”女子忽然厉声喝止,一掌掴向那个宫人,宫人没有防备,嘴角被硬生生地抽出了血,却动也不敢动。这些,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兀自嗤笑着转身走向金丝芙蓉榻,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刘彻啊刘彻,你如此负我,我岂能让你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