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扉》云浅悠

2、叛逆期猫少爷

　　"又来了。"路易叹气，"这月第三次。"他转头对温绮眨眨眼："要去看缅因猫泡澡吗？"
　　喷泉边，威武的缅因猫保安队长正狼狈地扑腾着。他脖子上的勋章沉在水底闪闪发光，而周围已经聚集了十几只看热闹的猫咪，有的还在用爪子拍视频。
　　"都散开！"雷霆怒吼，结果呛了口水。温绮注意到他右前爪的白色毛发上有个心形斑纹，随着扑腾时隐时现。
　　路易不知从哪找来根逗猫棒，优雅地甩进水："抓住，队长。"
　　当雷霆湿漉漉地被拽上岸时，温绮忍不住笑出声——原本威风凛凛的长毛全部贴在了身上，看起来瘦了整整两圈。缅因猫恼羞成怒地抖毛，溅了周围所有人一身水。
　　"两脚兽！"雷霆突然朝温绮龇牙，"你笑什么？"
　　温绮急中生智，从口袋里掏出刚得的小鱼干："要...要补充体力吗？"
　　缅因猫的耳朵瞬间支棱起来。他故作矜持地嗅了嗅，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走小鱼干，连包装纸都没剩。
　　回猫薄荷套房的路上，路易的尾巴一直保持着愉悦的弧度。温绮发现银渐层走路时后爪会精准踩在地砖的猫爪图案上，一步不差。
　　"今天表现不错。"路易突然说，"除了舔梳子那部分。"他顿了顿，补充道："幼崽们很喜欢你。"
　　温绮正想回应，转角突然滚来一团毛球。那只戴蝴蝶结的布偶幼崽米娜撞上路易的腿，神秘兮兮地举起爪子："路易叔叔！我在阁楼找到个箱子，里面全是给两脚兽用的..."
　　路易瞬间用尾巴卷起幼崽，迅速塞给路过的金吉拉侍卫："送米娜小姐回育儿室。"转向温绮时，银渐层的表情恢复完美管家的微笑："今晚套房供应金枪鱼慕斯，要加猫草吗？"
　　温绮盯着路易微微发颤的尾巴尖，决定暂时放过这个话题："双倍猫草，谢谢。"
　　当夜，温绮在日记本上画下今天见过的各种猫咪：女王高傲的蓝眼睛，幼崽们五花八门的毛结，雷霆队长那个意外可爱的心形爪印...最后笔尖不自觉地描摹起路易梳理毛发时，那对随动作轻轻抖动的银色耳朵。
　　窗外传来轻微的抓挠声。温绮拉开窗帘，看见路易正蹲在月光下的露台上，专注地舔理右前爪的毛发。银渐层似乎察觉到视线，抬头对她眨了眨异色瞳，然后——用肉垫在玻璃上按了个标准的猫爪印。
　　晨露还未散去，温绮就被一阵急促的抓门声惊醒。
　　"两脚兽！紧急情况！"阿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尾音带着暹罗猫特有的戏剧性颤抖，"我的剪辑软件显示有未知错误代码...0x00000742！"
　　温绮揉着眼睛开门，差点被迎面扑来的黑影撞倒。暹罗猫少爷前爪抱着平板电脑，尾巴上缠着五颜六色的数据线，耳朵上还别着根猫条当临时触控笔。
　　"这代码..."温绮盯着屏幕上乱码的预览窗口，"你该不会通宵剪视频了吧？"
　　阿澈的深色耳朵尖泛起可疑的红晕。他扭头假装对走廊壁画产生浓厚兴趣——那幅《猫咪的晚餐》上，一群戴礼帽的猫围坐着享用仰望星空派，派皮里戳着的分明是人类形状的饼干。
　　"本少爷只是...测试设备续航能力。"暹罗猫用爪子戳着平板，"所以这个742到底是什么？某种人类诅咒吗？"
　　温绮突然意识到这个数字与自己项圈编号相同。她正想询问，阿澈已经拽着她往猫图书馆跑去："管他呢！重装系统前快帮我备份《雷霆队长羞耻合集》！"
　　猫图书馆是座由无数纸箱堆砌的塔楼，每个入口都挂着"静喵"标志。阿澈轻车熟路地钻过"禁书区"的猫洞，温绮跟着爬进去，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四壁都是抓痕累累的书架，中央摆着台顶配电脑，屏幕保护程序是动态的猫爪印。
　　"密码多少？"温绮握住鼠标的瞬间，周围书架突然传来窸窣声。十几双发亮的猫眼从《如何优雅地统治人类》《猫砂盆里的经济学》等书册间隙盯着她。
　　阿澈炸毛跳到键盘上："不许看！这是本少爷的...嗷！"他爪子误触了F2键，屏幕突然跳出文件夹——《路易观察日记·绝密》。
　　第一个视频自动播放：月光下的银渐层站在穿衣镜前，前爪艰难地扒拉着嘴角，试图摆出人类微笑的表情。镜头剧烈晃动，显然拍摄者憋笑憋得爪子发抖。
　　"阿澈少爷。"路易的声音突然从头顶通风管传来，"我是否提醒过，擅自录制管家影像会扣除三个月的小鱼干津贴？"
　　暹罗猫的尾巴瞬间蓬成两倍粗。银渐层管家优雅地从通风管滑下，领结上沾着些许灰尘，右爪还握着半块吃剩的猫饼干。
　　"这不公平！"阿澈把平板藏到身后，"《猫咪隐私保护法》规定..."
　　"第13条补充说明，"路易用尾巴尖扫过键盘，调出法律条文，"'仆从类生物不享有肖像权'。"异色瞳转向温绮，"温小姐应该也..."
　　"我什么都没看见！"温绮迅速捂住眼睛，却从指缝间瞥见路易尾巴根有一撮特别翘的毛，随着情绪微微颤动。
　　最终和解方案是三人共同制作《新版人类饲养指南》视频版。阿澈负责拍摄，路易提供"专业人类驯养建议"，而温绮...则要本色出演"理想型两脚兽"。
　　"第一个场景！"阿澈跳上自制导演椅，"人类进食礼仪示范！"
　　路易推来餐车，上面摆着精致的三层架：底层是猫爪形状的三明治，中层是插着猫草装饰的水果塔，顶层...温绮嘴角抽搐地看着那碗用金枪鱼摆成"742"字样的沙拉。
　　"根据《指南》，"路易一本正经地举起提词板，"优雅的人类应当用前爪...抱歉，用手掌托住食物，小口啃咬。"
　　温绮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阿澈立刻喊卡："不对不对！《进阶指南》第144页说人类会先把食物分成十二等份！"
　　"那是法餐礼仪，少爷。"路易叹气。
　　"那这个呢？"暹罗猫突然掏出激光笔，"《指南》说人类会追着红点跑完全程马拉松！"
　　红光在温绮脚边跳跃。当她无奈地跟着光点转了两圈后，发现路易正用爪子掩着嘴，肩膀可疑地抖动着。
　　拍摄持续到下午，内容逐渐跑偏。当阿澈要求演示"人类与猫抓柱的十种互动方式"时，温绮终于罢工："现实人类不会每天研究怎么讨好猫咪！"
　　"那你们研究什么？"暹罗猫的耳朵耷拉下来。
　　温绮翻出手机相册："看，人类会记录美食、风景、还有..."她划过一系列猫咪表情包，"把可爱的画面做成梗图。"
　　阿澈的瞳孔放大成两个小月亮："你们人类...专门创造了一种艺术形式来歌颂猫咪？"
　　"可以这么说。"温绮点开某个热门视频网站，"看这个播放量百万的《猫咪迷惑行为大赏》..."
　　接下来的发展超出所有人预料。阿澈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疯狂下载各种猫咪视频，边看边发出"原来两脚兽视角是这样的"的惊叹。路易试图维持秩序，但当看到"银渐层の诱惑"这个tag时，连优雅的管家都忍不住凑近屏幕。
　　"等等！"阿澈突然暂停某个视频，"这个背景音乐..."画面里橘猫踩奶的动作配上了《命运交响曲》。
　　暹罗猫少爷的创作之魂熊熊燃烧。三小时后，温绮目瞪口呆地看着成片——《雷霆队长：喷泉芭蕾の诗》，背景音乐是《天鹅湖》，剪辑节奏完美卡点缅因猫每次落水的瞬间。
　　"这才是真正的艺术！"阿澈激动地满地打滚，"我要成立猫咪影视协会！路易当副会长！两脚兽当首席素材官！"
　　傍晚时分，三"人"坐在图书馆天台上分享一盒猫零食。阿澈已经设计好协会logo——交叉的逗猫棒与摄像机，温绮负责编写《两脚兽拍摄指南》，而路易...正在严肃考虑要不要把少爷的电脑设为青少年模式。
　　"最后一个问题。"暹罗猫把爪子搭在温绮手背上，浅蓝色眼睛闪闪发亮，"为什么你们人类明明比猫咪体型大，却总是一副被欺负的样子？"
　　路易的尾巴突然僵住。温绮注意到银渐层管家的耳朵转向了某个角度——那里挂着幅被猫抓花的老照片，隐约可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影。
　　"因为..."温绮揉着阿澈的耳朵根，"人类心甘情愿被可爱征服呀。"
　　暹罗猫愣了两秒，突然扑向摄像机："这句一定要当片尾彩蛋！"
　　当夜，温绮在日记本上画下今日见闻：阿澈导演帽下支棱的耳朵、路易偷看屏幕时翘起的尾巴尖、还有图书馆深处那幅被刻意损毁的合影——尽管被抓得面目全非，仍能辨认出照片角落标注的日期：2023年7月42日。
　　窗外传来熟悉的抓挠声。这次来的是两只猫——阿澈叼着U盘，路易捧着插满猫草的小花瓶。透过月光，温绮看见暹罗猫少爷的项圈上多了个自制名牌：【两脚兽研究学会会长】。
　　"明日拍摄计划。"阿澈放下U盘，尾巴尖兴奋地摆动，"《揭秘管家尾巴根的十大秘密》！"
　　路易的瞳孔瞬间收缩成细线。在银渐层发出抗议前，暹罗猫已经蹿上屋顶，留下一串得意的喵喵叫。
　　"温小姐。"路易整理着被弄乱的领结，异色瞳在月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或许您该教教少爷...什么叫隐私权？"
　　温绮笑着接过猫草花，发现叶片间藏着条小鱼干。抬头时，正好看见银渐层管家转身时，那撮总也压不平的尾巴根毛发，在夜风中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