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昏君后我养大了敌国质子[穿书]》希泽生

4、第 4 章

　　午时。

　　江纪舟推开书房大门，一抹红色身影立刻映入眼帘。洛长川跪在案前，仍穿着那件象征质子的红衣，只是今日领口系得严严实实。

　　"起来吧。"江纪舟故意从少年身边走过，衣摆扫过对方膝头。

　　洛长川起身时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很快又站稳。江纪舟注意到他脸色比昨夜更加苍白，眼下挂着淡淡的青影。

　　"磨墨。"江纪舟将一方上等松烟墨推过去，状似随意地问，"你阿姐如何了？"

　　洛长川修长的手指顿了顿："托陛下的福，太医说再调养半月便可痊愈。"

　　"是么？"江纪舟突然倾身，一把扯开少年衣领。绷带缠绕的脖颈下方，一片淤紫触目惊心。"朕派的太医可不会用这种粗暴手法。"

　　洛长川瞳孔微缩，随即恢复平静："是臣自己不小心..."

　　"啪！"江纪舟猛地将奏折摔在案上，【暴君值+2】"再对朕说谎，朕现在就命人把你阿姐拖来！"

　　这招果然有效。洛长川抿了抿唇，声音轻若蚊呐："是...赵丞相的人。昨夜陛下离开后，他们来查过伤。"

　　江纪舟胸口一阵发闷。他下意识去摸案头的茶盏，却碰到一个油纸包。

　　"这是？"

　　"雪梨糕。"洛长川垂着眼睫，声音轻得几乎散在空气里。

　　江纪舟拆开油纸，清甜的梨香幽幽漫开，糕点被切成精巧的兔子形状，耳朵处还特意点了两粒芝麻，活灵活现，甚至透着几分稚气的可爱。

　　"你做的？"

　　洛长川微微颔首，一缕青丝自耳畔垂落，衬着眼尾那颗泪痣愈发殷红，宛若一滴将落未落的血珠。江纪舟不自觉地抬手，却在指尖将触未触之际骤然惊醒，猛地收回了手。

　　【警告！情感偏离度上升至33%】系统尖锐的警报在脑中炸开。

　　江纪舟突然暴怒，一把捏碎掌心的糕点："朕让你来伺候笔墨，不是当厨娘！"

　　碎屑从指缝簌簌落下，有几粒沾在洛长川的睫毛上。

　　"臣知罪。"少年立刻跪下，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露出一截苍白的后颈，那里还残留着昨日的淤痕。

　　江纪舟盯着他绷紧的脊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并非全是为了维持暴君人设。

　　那油纸包里的雪梨糕，刻意切成兔子形状的糕点，让他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酸胀。

　　"起来。"江纪舟压下心中异样，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峻，"既然你这么闲，从今日起，朕教你治国。"

　　洛长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又迅速垂下眼帘："臣...不敢。"

　　"朕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江纪舟甩袖走向御案，随手抓起一份奏折丢到地上，"捡起来，念。"

　　洛长川的手指在触碰到奏折时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江纪舟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作为质子，接触朝政是死罪。但正是这种禁忌，才能让赵巍那帮人放松警惕。

　　"江北道巡按御史奏：今春旱情严重，三州十六县..."洛长川的声音清冷如玉，咬字却异常清晰。

　　江纪舟眯起眼，这少年明明只读过些诗书，却对朝政文书毫无滞碍，果然如原著所说天赋过人。

　　"停。"江纪舟突然打断，"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洛长川的睫毛轻轻颤动："臣...不敢妄议朝政。"

　　江纪舟冷笑一声，从抽屉取出一枚青铜虎符拍在案上："认识这个吗？赵巍的人昨日就是因为它才在你脖子上留下淤青的。想报仇，就回答朕的问题。"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洛长川深吸一口气："若属实，当开仓放粮，减免赋税。"

　　"错！"江纪舟指尖叩响书案，"第一，立刻派钦差核实灾情；第二，调邻近州府存粮平抑粮价；第三——"他故意拖长声调，"让驻军参与赈灾。"

　　洛长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驻军？"

　　"你以为朕在教你做善人？"江纪舟嗤笑，"军队参与赈灾，既能防止民变，又能收买民心。更重要的是——"他俯身靠近洛长川，嗅到少年身上淡淡的药香，"能顺理成章地调动军队部署。"

　　洛长川的瞳孔微微扩大，显然没料到这一层---

　　江纪舟直起身，踱步走之至悬挂的疆域图边。

　　"你以为赵巍为何要阻挠赈灾？"他忽然转身，"江北三州十六县——"手指重重点在图上，"东接漕运要道，西连边关驻军。若民变一起..."

　　洛长川顺着他的指尖望去，看到地图上纵横交错的朱砂标记，那些看似杂乱的线条突然在脑中连成一片——是兵道！每条赈灾路线都精确覆盖了军事要冲。

　　"饥民暴动时，"江纪舟的声音像淬了冰，"朝廷调兵平叛天经地义。等赵巍反应过来..."指尖猛地划过地图，停在标注"临渊关"的位置，"朕的玄甲军已经换防完毕。"

　　殿外传来更漏声，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对弈的猛兽。江纪舟忽然轻笑："现在明白你脖子上的淤青值多少钱了吗？"

　　江纪舟将虎符咔嚓一声掰成俩半，对上洛长川疑惑的眼神。随手将赝品丢进香炉。"假的。"

　　青铜在炽炭中渐渐泛出暗红，"真的虎符昨日就随密旨出京了。"

　　灰烬腾起的刹那，洛长川看见暴君眼底燃起的火焰，那是蛰伏的龙终于亮出爪牙的兴奋。

　　"赵巍会以为朕要借赈灾安插文官，"江纪舟漫不经心地用火钳夹起泛红的残片，在铁砧上猛击成齑粉。

　　"殊不知朕要的是——"突然掐住洛长川下巴迫他抬头，"整个江北道的兵权更迭。"

　　少年被迫仰起的脖颈上，淤痕在烛光下格外显眼。江纪舟拇指摩挲过那片肌肤，感受着掌心下急促的脉搏："现在告诉朕，你刚才的赈灾之策..."俯身在他耳边吐出温热气息，"可是故意说错的"

　　帝王的目光中透出勃勃野心，洛长川浑身战栗，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

　　洛长川确实是有意藏拙，但是也的确没想到江纪舟这么深的地步。

　　他原以为眼前这位不过是个昏庸暴君，此刻却被对方展露的锋芒所震慑。

　　江纪舟这般笃定的语气，分明是在宣告这盘棋局早已在他掌控之中。这本是不该说与他听的谋划，此刻却因他昨夜受的委屈破了例。

　　这份突如其来的袒护，反倒让洛长川心头一紧——帝王的恩宠，从来都让人既惊且惧。

　　此刻他明明站得笔直，却蓦地生出想要屈膝的冲动。

　　江纪舟就这样站着，烛光在他俊美的眉宇间流转，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本能地想要臣服。

　　洛长川强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悸动。

　　【系统警告：谋略值突破阈值！暴君值-5，明君值+10】

　　江纪舟的指尖还停留在洛长川的下巴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突然加速的脉搏。

　　"陛下明鉴。"洛长川轻声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臣确实...有所保留。"

　　江纪舟松开手，转身走向窗前。

　　"起来吧。"江纪舟背对着他说，"从今日起，你每日午时来御书房，陪朕批阅奏折。"

　　【警告！偏离度35%！】系统的警报声几乎要刺穿江纪舟的耳膜，【宿主正在偏离暴君人设！】

　　江纪舟在心中冷笑。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原著中的暴君沉迷酒色，将朝政大权全部交给奸臣赵巍，最终导致朝堂腐败，军队涣散。

　　而现在，他既然穿过来了，如果不借着原书搞点事，那就白穿了。

　　他可不觉得一味地讨好洛长川，让他不杀了自己，自己最后就会善终。这命运和权利，总得掌握在自己手里来的好。

　　兵贵神速，他在昨晚一收到折子，就借用了原文剧情下了这招险棋。不然等日后兵权被赵巍逐渐吞并，自己真成孤家寡人了。

　　哪怕赵巍再老谋深算，也还是停留在他是一个昏庸暴君的滤镜里。不可能知道自己反应这么快。

　　就像昨晚的试探，他打了赵巍二十廷杖，虽然被对方金蝉脱壳逃过一劫，但赵巍显然怀恨在心。

　　他居然夜里跑到清梧宫，明里暗里地教训了洛长川，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打狗还得看主人，江纪舟清楚赵巍没那么简单——这是在警告自己。但他可不怕。如今赵巍动了他的人，这巴掌算是结结实实甩在他脸上了。

　　他如今所做的，不仅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哪怕是洛长川未来对自己复仇，也攻不进这大景皇城。

　　只是他疑惑的是，这个暴君，竟然与原文中描述有些不符，江纪舟眼神暗了暗。

　　"臣...不明白。"洛长川站起身，打断他的思绪。"陛下为何要教臣这些？"

　　江纪舟转过身，缓步走回案前，指尖轻轻敲击着那叠奏折。

　　"因为朕需要一个聪明的玩物。"他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同时观察着洛长川的反应，"一个能陪朕玩政治游戏的...宠物。"

　　【暴君值+5，偏离值30%】

　　少年眼中的光芒瞬间冷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江纪舟注意到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这是洛长川压抑情绪时的小动作。

　　"臣明白了。"洛长川低头行礼，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定不负陛下期望。"

　　江纪舟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少年袖中藏着的银刀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带着凶器来见朕？"江纪舟眯起眼睛，"胆子不小。"

　　洛长川没有挣扎，反而抬起眼直视江纪舟："陛下昨日不是收下了臣的'见面礼'吗？这把是新的。"

　　江纪舟这才注意到，地上的银刀与昨夜那把略有不同——刀柄上镶嵌的是红宝石而非蓝宝石。他弯腰拾起银刀，在指尖转了一圈。

　　"宴国皇室的传统？"他故意用刀尖挑起洛长川的下巴，"每见一次面就送一把刀？"

　　洛长川的唇角微微上扬："陛下若是嫌多，臣可以换别的礼物。"

　　江纪舟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这个洛长川与原著描写相差甚远——本该隐忍屈辱的质子，此刻却像一只不断试探底线的小兽，时而温顺，时而露出尖牙。

　　"滚吧。"江纪舟收起银刀，转身不再看他，"明日准时来。迟到一刻钟，朕就剁你阿姐一根手指。"

　　听到身后轻巧的脚步声远去，江纪舟长舒一口气，瘫坐在龙椅上。

　　系统的警告声和洛长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交替在他脑海中闪现。

　　江纪舟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眼角的泪痣。思索着如果要真正改变洛长川的命运轨迹，接下来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