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规》席屿

12、宝宝

　　浴室里，雾气氤氲。
　　哗哗的水声中夹杂着男人低沉的喘息，丝丝缕缕的水珠沿着起伏的胸膛往下，欲望在长久的纾解后没有一点要压下去的迹象，反而越来越蓬勃。

　　真会找时间给他发消息。

　　周启蛰微眯着眼，眸色里化不开的浓，盯着手机上保存下来的照片，好像盯得够久，照片上的人就能在眼前现身，被他压在这个水雾弥漫的浴室，狠狠索取，眼角逼出泪花来。

　　还不够。
　　好想听她声音。
　　想听她叫他名字。

　　周启蛰终于难以克制，拨过去，被秒挂。

　　照片不是自拍，应该是其他人在场，以陈蔓枝的个性，大概也不会给他发这种消息。周启蛰从浴室耗了太久时间，出来后，脑袋才从大水漫灌的欲望中清醒过来。
　　他白高兴了。

　　不过，如果是其他人拿她手机，为什么发给他。
　　陈蔓枝跟别人提起他了么？
　　又或者照片并不单单是发给他一个人的。

　　房子里空荡荡的，没开大灯，城市的夜色从落地窗映进来，透着几分夏日夜晚不该有的冷寂。

　　周启蛰拧着眉，心绪躁动地点了根烟。
　　说了给她买，就不理他了。

　　直接转账过去太轻浮？陈蔓枝会不会觉得，他是那种被钓一下就愿意给女人花钱的浪荡公子哥？但那件裙子真适合她，周启蛰摩挲着手指，那腰他一只手就能握住，掐紧，好想给她买，让她穿着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周启蛰懒得内耗自己，他就是要花钱，先买了再说，管她领不领情。搜了同款，找到正版店铺，点进去发现好几件裙子都很适合她，估摸着尺码，干脆全买了下来。
　　会让陈蔓枝穿上的。

　　冲动完，一自信，周启蛰拿起车钥匙去店里。

　　商场里，乔兰请陈蔓枝喝奶茶，拽着她手说：“别生气啦，也怪我，平常跟那些臭男人互钓惯了，真没觉得有什么。”

　　陈蔓枝脸还是热的，温度下不去，乔兰拿着奶茶冰了冰她的脸：“他是拉黑你了还是怎么着？要是拉黑你了，我现在就去他店里跟他讲清楚，但他不会这么小气吧？男人其实很享受被撩的，一钓就上钩的可多了，周启蛰他不正常？”

　　倒不如说，就是因为他正常，陈蔓枝才有点在意。私下里，给他发暧昧消息的人大概不会少，他也会照单全收，说这种“给你买，不许发给别人”哄女孩子开心的话吗？上次去餐吧，那位服务员就提到过，找他的女孩就没断过。

　　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但他给她过生日，这个情是要还的，怎么还才合适又不越界。

　　乔兰见陈蔓枝秒挂了一个微信通话，怔了怔，问：“怎么不接？是不是周启蛰打来的？”
　　“嗯。”陈蔓枝妥协说道：“回头我再打给他。”

　　乔兰知道她是真不好意思，心里也有点愧疚：“好嘛，我以后保证不这么做，你就原谅我这回吧，我们还要合作节目，一起打败梁振呢。”
　　陈蔓枝点点头，不想再提这件事。

　　Tackle餐吧，没有比赛，客人不算多。张宽在负一层游戏室，找到正操纵着手柄玩FIFA的周启蛰，见他玩一会看一眼手机，心不在焉的，比赛玩得稀烂，诧异道：“周总，有失水准啊。”

　　周启蛰没搭理他，那表情看上去，都没注意到他。

　　张宽在旁边坐下，推了推眼镜，切回到大学同学身份，一本正经道：“周启蛰，求你个事。”
　　“什么事。”
　　“跟你请两天假。”
　　“理由。”
　　“女朋友过来，我想带她玩玩。”

　　女朋友？

　　周启蛰眉心一动，语气很冷漠，甚至还有几分刻薄：“你也能交上女朋友？”

　　张宽急了：“这什么话，我性格好，也算是一表人才，人女孩就喜欢我这样的。”

　　刚说完，那女孩就打视频过来，周启蛰看着张宽紧张激动地接通后，一脸巴巴忠犬样，恨不得舔到屏幕里，张口就是：

　　“宝宝晚上好。”
　　“宝宝吃了没。”
　　“宝宝想我了吗？”
　　“宝宝不要熬夜哦。”

　　周启蛰都有点怀疑人生了，瞥了眼自己手机，消息倒是没停过，就是等不来，他想要的。

　　宝宝？
　　呵，真肉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行起来，谈恋爱要这么称呼对象。
　　反正他打死不会这么叫。

　　周启蛰扔了游戏手柄，意兴阑珊往后一靠，闭了闭眼，没一会又拿起手机，点开置顶对话框，某人还是不理他。旁边的恋爱酸臭味，刺激得他躁郁症都要复发，火烧火燎的。

　　张宽好不容易消停了，意犹未尽地挂断视频，沉浸在热恋的甜蜜中，恳求道：“周启蛰，为了兄弟的幸福，两天假你就准了吧。”

　　屏幕上游戏界面停在那一动不动，周启蛰懒洋洋应了声，张宽乐呵呵道，又问：“那能借你那辆GTR开开吗？我带我女朋友兜个风，帅死她。”

　　周启蛰都忘了那辆车，无所谓说道：“行。”
　　张宽吹捧道：“还是哥们靠谱！必须请你吃饭！”

　　周启蛰：“……”
　　在他店里，点个套餐，也叫请他吃饭？

　　张宽解决完自己的事，终于大方关心，拍了拍周启蛰肩膀，语重心长问道：“说吧，最近又被哪个小姑娘缠上了，我给你想想办法。”

　　“我还是那句老话，你干脆找个女朋友，先处着试试，带在身边，那些桃花自然而然就少了。”

　　周启蛰不动声色，冷冷道：“别自以为是。”

　　？

　　张宽纳了闷了，虽然哥们之间经常互损，但事实是，他要是有周启蛰这条件，早在大学就成人人喊打的知名海王了。深情专一虽然是美好品德，可对于现代男女来说，被挂上“海王”的标签还真算不上人生耻辱，有些人更是恨不得把这两字刻成荣誉勋章，挂在胸前，当成终身炫耀的资本。

　　结果，周启蛰这人，大学几年硬是一次恋爱没谈过。
　　绯闻倒是有，他也不在意，不去管。
　　越是不谈，追周启蛰的女孩越多，手段花样百出。

　　周启蛰甚至不怎么谈论自己。
　　游戏会打，球也会打，人还很大方。

　　但相处下来，无关时间长短，你也摸不到他的喜好，甚至搞不清楚，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张宽自认算是他很好的朋友，经常也会觉得，周启蛰这人是骨子里的冷，他拒绝被任何人了解。

　　如果说有什么异常。

　　那就是后来，张宽发现，周启蛰隔三差五会从隔壁云传溜一圈回来，他当时还以为周启蛰谈了外校的女朋友。结果一问，周启蛰也只是淡淡地说，云传有认识的高中同学，过去叙个旧而已。

　　但那位高中同学，张宽四年也没见过一次。

　　有一次他实在很好奇，偷偷跟过去，结果那位高中同学没见到，跟着周启蛰漫无目的在云传瞎逛了圈。

　　等等！！！
　　云传？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

　　张宽身体震了下，犹如被一道雷劈中，倏地从沙发跳起来，像警察终于破解多年悬案，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启蛰，脑子里都没过滤，名字就从嘴巴里蹦出来：“陈蔓枝！”

　　空气静止，冷凝不动。

　　张宽没看错，周启蛰肩背一瞬间绷紧，波澜不惊的眼底，有稍纵即逝，类似于被人抓住把柄，乱了心神的痕迹。

　　靠。

　　张宽简直想爆粗口，周启蛰居然在玩暗恋！！！
　　这家伙顶着奢侈的身材和脸，竟然在玩暗恋？！！

　　还无声无息，无痕无迹，没一个人知道？

　　太不把他当哥们了！！！

　　张宽紧紧盯着周启蛰，过于激动，声音都在颤抖：“是不是，周启蛰？”
　　“蔓枝她知道吗？”

　　气压骤然低下去。

　　周启蛰撩起眼锋，语气很不爽：
　　“她让你这么叫她？”

　　这话跟承认没两样，张宽一愣，想笑，又见周启蛰脸色实在难看，忍住了，重新坐下，扬起语调，故意刺激道：“不然呢？我跟蔓枝一见如故，就像多年的好朋友。”

　　周启蛰掐灭烟，提醒道：“你有女朋友。”

　　张宽简直要憋不住，硬生生克制着嘴角抽搐的肌肉：“嗯嗯！朋友？朋友你懂吗，蔓枝现在是把你当朋友还是当同学？”

　　“你当时隔三差五跑云传，叙上旧了吗？都在一个城市好几年了，怎么不直接告白，不会是怕被拒绝吧，说不定人家对你也有意思呢。”

　　周启蛰什么都知道，包括——
　　陈蔓枝不喜欢他。

　　眼前的暗恋大师起身要走，张宽拦住他：“跟我说说呗，憋着不难受啊，我给你保密。”
　　周启蛰冷笑了声：“随便你，反正能顶替你位置的人不少。”

　　张宽悻悻闭了嘴，顶替他位置，那肯定不行。
　　兄弟幸福可抛，他自己事业不能抛。

　　跟着周启蛰混，一个月好几万，买车买房不是问题，去别的地方打工，可没这么容易，这年头找个工作实在太难。张宽立马戴上正直的表情，郑重点了点头，很是严肃：“放心，兄弟懂你，我会默默支持你……”

　　张宽话没说完，麦克风里传来声音：“张经理。”

　　“什么事？”
　　“上次那位陈小姐来了，找我们周总。”

　　麦克风里的话，周启蛰听到了，张宽一看，好家伙，男人脸上阴郁的情绪一扫而光。
　　被他拆穿后，在他面前，是藏都不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