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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不是你的永远也不是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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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开始竞标是在六月底,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陶星冶忙碌的空隙,也忍不住吐槽林雨真会吹牛。
明明都没动手脚,还来骗他说动手脚了,不过聪明如他,本来就没相信,也不算是被骗了吧?
澄清会议是在七月五号,陶星冶四号晚上难得有了空闲,回了一趟老宅。陶星海坐在客厅打游戏,顺口喊他也去打几局。
“行啊。”陶星冶甩了手机就坐到弟弟旁边,“往那边去点,你哥我要坐正中间。”陶星冶霸道地踢走陶星海,拿着手柄刚进入状态,口袋里的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
“陶总,出事了。”
陶星冶赶到警局时,整个人气压低的可怕。林雨坐在羁押室,手上被拷着手铐,再也没有比那更狼狈的时候了。
张松鸽还有其他员工围在栏杆外念叨个不停,瑞安那边也来人了,林雨三个室友也在外面。
林雨心里并不害怕,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遗憾。
为什么呢,因为既然她现在被当成卧底关在这里,就说明陶星冶没有换那份她动过手的标书。
一堆人看见陶星冶,自动让开一条路。
他脚上还穿着拖鞋,身后跟着陶星海。
“你处理,我在外面等你。”陶星海本来就没打算搅和这一堆事,来这里也不过是因为他看陶星冶状态太不对劲,实在不放心让陶星冶自己开车过来,只好给他哥当了一回司机。
“都出去。”陶星冶直直地盯着坐在羁押室角落的林雨,其他人想说什么,却都不敢跟现在的他还嘴。
周围,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缺钱,怎么不来问我要。”
“我不缺钱。”
“那就是他们威胁你了?”
“没有人威胁。”
“那你他妈为什么要背叛我!”陶星冶一拳锤到铁栏上,周围几个警察急忙拦住他,“放开我,用不着你们来教育老子安静。”
陶星冶眼睛猩红,“你知不知道,商业间谍是要判刑坐牢的!你恨我也没必要把你前途都搭进去,林雨,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是吗?”林雨浅笑着,陶星冶一下像是被人迎面浇了一盆冷水。
他身形晃荡,几乎要站不稳,难以理解地看着林雨,“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根本不像是一个被羁押的犯罪人员,她悠闲的甚至能分出心把耳边的碎发理好,“回去吧,陶星冶,明天一早,来接我。”
“接你?”陶星冶胸前起起伏伏,“你不都说了,我们以后,就不要见面了?老子跟你一个罪犯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他转身离开,林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自己的手指。
不见也好,就这么利落干脆一点,也省得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总是剪不清理还乱。
他有自己的未婚妻,她应该敬而远之的。
林雨闭眼,靠在墙角,她太累了,一个人精力就那么多,即便她有天赋,一个人做一个完整模型依旧消耗了她许多心血。
说来可笑,她第一个囫囵觉,竟然是在羁押室睡的。
相比之下,陶星冶急得几乎连路都要走不好。直到这一刻,看到林雨坐在铁栏之后,陶星冶才终于明白,林雨于他,并不是随便可以割舍的一部分。
起码现在不是,他摘掉手上的戒指,不断深呼吸试图平复下自己的思绪,却越想越乱。
“哥,”陶星海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还没有盖棺论定,还有转圜的余地,标书明天开馆就能送出来,即便是真的跟瑞安的一样,我们家也赔的起。”
“赔得起?”陶星冶说不出话,他当然赔得起,但是林雨呢,这是她人生中无比宝贵的几年,她赔得起吗?
陶星冶将掌心摊开,订婚戒指一闪一闪的。陶星海看着他哥这个怪异的举动,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哥,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陶星冶将车钥匙甩给陶星海,“你先回家,我还有事。”
陶星冶将戒指随手掷进垃圾桶,若非陶星海时刻关注着他哥哥,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这个麻利干脆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跟扔一个垃圾一样随意。
但是那不是垃圾啊,那是他哥跟徐家千金的订婚戒指。
“陶星冶,你姓陶。”别犯傻了行不行?陶星海真想看看他哥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多大一件事,至于落寞到这种程度,不过就是亏了点钱,能怎样,难不成徐家千金还能嫌弃他哥不成?
陶星冶没转身,脚步也没停,完全忽视了陶星海,径直拦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车海中。
凌晨,出租车停在镇口的公交站牌下,陶星冶穿着拖鞋,凭着记忆找到了林雨的家。
那栋小楼,没有变化,依旧死气沉沉的。
他望着二楼那扇窗户,想起来那年春节,她顶着鸡窝头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
“活该!你就算是一辈子在里面也跟老子没一毛钱关系!”陶星冶哆嗦着忽然想抽一根烟,他摸索了一圈却连一个打火机也没有。
掌心空空如也,心里那团火又冒了起来,然而他的却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无助地蹲在地上抱着头。
周围那么黑,那么静,一个人也没有。
他心里不停地在骂林雨,骂她不争气,骂她为什么要犯傻,骂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讲她的难处,骂自己为什么不去换一份标书。
她一定是被威胁的吧?不然当时为什么会选择跟他坦白?是他,都是他的错。林雨都告诉他了。是他一意孤行,是他的错。
一滴泪忽然砸到空中,几下落到地面,瞬间被灰尘裹挟,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滴接一滴的泪往下砸,陶星冶蹲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
手机不停的响,他不想理会,却明白现在是紧要关头,任何一个决定都关乎着林雨以后的刑罚,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是陶兴国打来的,“国内的事你不要管了,你回国外,这边的一切都跟你没关系,我会帮你处理好。”
“用不着。”他不会走的,他要留在这里,无论林雨的结果如何,“爸,我要娶林雨。”
陶星海脑子有一两秒脑子是空白的,他有些尴尬的看着旁边的徐美晗。徐美晗脸僵住,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体面。
不等他们说话,陶星冶竟然直接挂了电话,场面彻底圆不回来。
陶兴国搓着手,恨不得穿到手机那边给陶星冶拎出来,让他承认刚刚是在开玩笑,“小徐啊,小陶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你是她的未婚妻,已经是我陶家认定的媳妇了。”
徐美晗点了点头,指尖却早已陷入肉中。
陶兴国注意不到,陶星海却注意到了,陶星海不想掺和这些事儿,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回楼上。
路过陶星冶卧室,陶星海自来熟地溜进去。
他哥还真是心大,连保险柜都光明正大的摆在桌子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宝贝。
一个速写本搁在桌子上,陶星海无聊的翻看起来。
第一页落款竟然是十多年前,算起来,那时候自己还在国外上学呢。
画的是他们的妈妈,真难为他哥凭着几张照片就能画的这么像。再往后,都是何凡的肖像画。
又往后翻了一页,不是肖像画了,是一个看起来很贫穷的小镇,没有主人公,只有一栋房子静静的矗立着。
下一页更奇怪,是一大片麦田,依旧没有人。
再往下翻,一个碎角映入眼帘。他哥,怎么把这页给撕了?
陶星海把速写本放回去,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林雨是被传唤声吵醒的。
胡雨欣趾高气昂地站在一边,满脸不屑,其他两个室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也保持沉默。
看着她们这副样子,林雨想,自己做的这个局,也不算冤枉了她们。
“胡雨欣,不是你的东西,永远也不是你的。”林雨低声说道,“祝你好运。”
警察将手铐替林雨解开,胡雨欣脸一下垮住,“喂,警察叔叔,您是不是搞错了,怎么能把她给放了。”
几乎是同时,几个相关人员拿着传唤证放到胡雨欣面前,“胡雨欣女士,您涉嫌诽谤造谣,请跟我们走一趟。”其他几个人也被带走。
张松鸽一头雾水的看着林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开始就发现她们偷看我司模型,我也在赌,赌她们会偷用我们的创意,所以,我把你们做的模型换为我新建的模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还进行了区块链存证。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只要她们告我,输的都会是她们。”
林雨把随身携带的U盘递给张松鸽,“这是你们启用我模型所需要的所有资料,这份资产,属于药明健升。”
张松鸽有些不可置信地接过U盘,“小陶总也参与了这个计划?”
林雨没回答,应该算是参与了吧。
她把选择的权力交给陶星冶,如果他相信自己,她便会以身入局,为他铤而走险赢下这一局;反之,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我先走了,松鸽姐。”
“小雨,”张松鸽难得主动地拉住别人的手,语气可惜,“你应该知道你这次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利益,留下来不好吗?假以时日,你一定是元老级别的人物。”
元老?林雨倒没想过这么多。
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干太长时间,去药明健升,只是为了应付陶星冶。
“我签了机密单位,本来就是要走的,现在走不过是提前了一点点。”林雨朝张松鸽笑了笑,她很少有这么轻松的表情,语气都带着轻快,“我喜欢的是理论物理,待在公司研究应用物理,会消磨我对物理的热爱。”
张松鸽一时不知道该讲什么好,这个女孩,当真可以用那一句话形容——胸有惊雷而面若平湖。
林雨不过二十岁,这般年纪便敢一个人做出这种局,并且掩饰的滴水不漏,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聪明可以形容了。
然而偏偏她不是为了钱,留在药明健升,她有朝一日绝对能挣到百万年薪,她却选择放弃大好前途,去机密单位研究理论物理。
张松鸽四十年来,从没见过这样复杂的人。
“小雨,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张松鸽握紧U盘,目送林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