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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划过百米大厦，云层一片苍苍，迷茫中升起了太阳，火一般亮堂，却看不清远方。
“哥哥，爸爸讲我长大就能离开这里了。你和我走吧。”
他眼睛里映着光，晒着希冀的影子，憧憬的抬头看着倚在栏杆上的哥哥。
少年愣了愣，却又笑着说：“好，和你走。”
世界124年。
“招人结果出来了。”傅燃夹着手机，手上用力颠了两下锅，“对……有你吗？”
“猜。”傅终手下抵着笔，低下脑袋对着话筒说：“我想着…你会给我庆祝庆祝…是吧？”
“傻子。”傅燃把手机拿下来，盖着锅盖焖菜，老半天又不言语，说话时带了些难言的意味：“我给你庆祝，所以回来吃饭吧。”
“好，傅燃大人。”傅终笑着挂掉了电话，眼睛转动时瞥到了桌上一份文件—— Y区招人计划通过名单。
“……”
厂区负责人在他对面半眯着眼，此时的办公室安静的有些过分。
“谢叔，以后就拜托你照顾傅燃了。”他的眼神收回，直视着厂长，谢淘只是的点了点头，“那是那是。”最后不知怎的移开了眼睛。
“只是，终子，你以后可是Y区出人头地的人了，富贵是不要忘记了旧相识才是。”
谢淘半天听不到对面声张，小心翼翼瞥了眼那青年，谁知傅终仍是谦逊的微笑着。他不由轻笑了一声“哈哈。”
“自然该是这个样子，我一定忘不了谢叔的恩情。”
“对…对对…”谢淘听了这句咽了口气，“快快回家吧，你弟弟还等你呢。”
“好，谢叔再见。”青年听到回家两个字的时候眼里那份快意掩也掩不住，转身时步伐快了又快。
谢淘心中明了，看着青年的身影远去，心中升起了一片苦涩和欣喜。
“虽然谢元没选上，但厂区到底是有人走了出去。”
“终子，走了呦？”厂线上有个男人站起朝他招了招手。
后边有一串人也抬起了头，零零星星几声“终子”，长长的产线下去，一眼望不门，压抑的，苦闷的。傅终心口一闷，面上带笑的走了过去，走过自己来时的路。
“再见。”他讲着。心道“再也不见”。
c厂的大灯有些热，灼着身子，其实不很烫，但却刺着人的心。
下午四点整，锦c路班车上边人挤人，正是c厂换班小高峰，鱼龙混杂着。
“昂z路到了。”
大路两边宽，居民区乌压压码着大楼，几百层的人就囫囵住在里头，一间间一层层，傅终隐了隐笑容，在大楼之底步行下去数着步数，正好走到53步时，大楼就映入眼睛，花花绿绿的衣裳晾在阳台，衣架在风里边丁零当啷，谁家婴儿哭了，谁家阿婆又笑了。
他乘电梯向上行，一路上时间好像很慢，似乎从来没有哪一次比此时更想回家。
“…”门突然开的时候，忽然敲着椅子手里边拿着一本书，屋内灯光透明，少年侧脑袋，嘴角向上扬了扬，又压了下去。明明白白的光亮照着他。
“arrived.”
此时，一路上隐忍的快乐在他看向他，像年夜里白色引线引着的鞭炮，一溜烟绽开了好多好多烂漫的花，声势浩大。
“嗯。”忽然熟练地把椅子前腿挨在了地上，仰了仰头示意桌面：“傅大厨的盛宴，慢用。”
傅终跨步穿过了逼仄的过道，墙上面横挂着几框的照片，从小到大的记忆，五六步的距离。
“傅燃。”他很少这样叫自己的全名，也很少像现在这样把他围在桌子边上，莫名的样子令人发蒙。
“怎么了？”傅燃抬起脑袋看着他，灯光像小时候一样映在他的眼睛中。
“小时候你说要带我去更好的地方，现在哥哥要走了，你一定会和父亲说的那样，到那个更好的地方去找我，对吗？”
“……”他眼中黯然，抬头时忽然很嘲讽的讲：“你会等我吗？还是像爸爸那样也不要我了呢？”
“…”傅终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记父亲的事，他们两个如何相依十年活得有多么难，可他们两个人是不一样的，无论在身世还是阶级之上，所以他从小就明白要往上爬，爬到一个足矣让他觉得活着是一种光荣的事情的位置，与傅燃才能够真正的一起立足。
“…吃饭。”傅燃转了转身子，“我去拿餐具。”
“…可我舍不得放开你”他像是决定了什么，“我想成为你的风筝，只会远去，除非你放开那条线，否则我不会离开。”傅终紧紧地拉住他：“所以不要这么想。”
语毕时，傅燃只是仰着头，眼中闪过些什么感情，思索后勾了勾唇，漂亮的脸像T区的油画，挺立的鼻梁眉眼间一股英气：“行啊。”他猛扯住傅终的衣领贴着他的耳畔：“哥哥，你说的。”
傅燃忽地牵动了傅终的身子，转而按住他的肩膀，傅终就坐在了椅子上。
那套动作行云流水，附中反应过时，他已经走到了橱柜前，翻找着餐具，桌子上放着一本书——《圣歌》。
“晚饭是以前教你的那些菜，爱吃又学不会的傻子，到了那里怎么活？”
傅终从书面上抬起头望向他：“番茄炒鸡蛋，拍黄瓜，是手残又不是智力缺陷，怎么活不下去呢？”他把手撑在下巴上盯着傅燃走来，突然想起小时候围在父亲身边学做饭的傅燃，忍不住笑了笑。
“傻子，笑死你吧。”他把筷子递给傅终，拉了条椅子坐下来，夹了口菜开始咀嚼。
“哎，傅燃。”傅终的脸像向阳花一样自动追踪傅燃的身影，脑袋转了一圈又瞧着他，“你要尊重哥哥。”
“..死皮赖脸的哥哥，幼稚的傻子。”傅燃迎上他的脸，“所以什么时候走？”
“后天，我给你讨来了一天的假，和哥哥聊聊天。”
“顺便收拾收拾行李和证件，买点要用的。”
“务实派，挺好。”
晚饭后照例是傅终洗碗，“别把碗卖了。”傅燃从他边上悠悠走过去时飘出了一句话，又悠悠的缩回了椅子中。
傍晚七点从大楼之上向下眺，遍地灯光如昼。看不见的昂z路上依旧车水马龙。有时候傅燃默默在这里看，等着哥哥回家。像一只守门的狗，怏怏的没人气。其实孤零零的感觉还好，他顿时有一种没有出息的想法，就这样等下去吧，至少哥哥还会回来，可以后的哥哥呢，多久才能回家呢？
天知道呢，大路朝天，生死由己。去你的吧，傅终。
“睡着了？”他和眼听见头上传来的声音，知道傅终洗完碗了。
“死了，没睡着。”
“哦，请问现在是诈尸了吗？”
傅燃存心不理这个人，一声不吭演着尸体，半天感觉动静不太对，睁眼时傅终坐在桌上荡着长腿，一下又一下踢着桌脚，笑着看他装死。
“小心塌了，压住我，我做鬼要缠着你。”
“还会说话，乖乖，你是傅燃大厨吗？还是一只压死鬼呢？”
“压死鬼帮你收拾行李，魂魄收不齐就飘点进你箱子里跟你一块儿到J区打工了。”
“那压死鬼能不能先起来帮帮忙收拾收拾证件呢？”
“…拉我。”
傅终笑着伸出手，“行，拉你。”
主卧是傅燃的，衣柜里放的整齐，他很容易找到证件，于是一张一张翻看：“身份证，户口本，通行证…”
他喜欢看证件上的照片，每个都要仔细端详几次，小时候每次翻看时总会提出一个相同的问题。
“爸爸户口本上为什么我比你先登记呢？”
“因为哥哥小时候矮没被登记的工作人员看到，是后来才补上的。”
小孩子很容易相信，但长大后不问了，是从几岁开始的呢？大概是13岁吧。
傅终觉得，傅燃好像知道了…….但是他没有问，大概是出于某种心理，所以希望哥哥，一直都只是哥哥。
……
不然还会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