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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楚河晏是大骗子 ...

  •   病房里的空气安静得可怕,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蓝泽的反应,让楚河宴感到意外。
      他本以为,蓝泽在听完这番话后,会朝自己争辩几句,甚至愤怒地指责他。
      可这些,他都不介意。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蓝泽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怨恨他,他都愿意接受。
      只要蓝泽能出气,他怎么样都行。
      可他唯独没有想到,蓝泽的反应,竟然如此平淡,甚至是冷漠。
      他的表情波澜不惊,连一点点情绪上的起伏都没有,像是在听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小事。
      那是一种冷静得近乎疏离的态度,像是已经对这一切都释然了,又或者,是不愿再去计较了。
      可是,真的释然了吗?
      还是说……连愤怒,都已经觉得没有意义了?
      楚河宴的心里有些不安。
      他是始作俑者,是他出于自己的私欲,硬生生地将蓝泽和顾晨拆散。
      他本该被指责,被埋怨,被讨厌……可蓝泽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紧紧盯着蓝泽,试探性地问道:“小泽,你……一定很恨我吧?”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甚至带着一点点小心翼翼。
      “因为我的病……因为我的自私,让你和他分手。”
      蓝泽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他听到了。
      可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楚河宴,那目光淡淡的,深不见底,像是夜色里无风的湖面,看似平静,实则隐藏着无数汹涌的情绪。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呀?”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敷衍的意味。
      笑容淡得几乎看不出情绪,可那眼底却有些沉,沉得让人心慌。
      他不知道楚河宴为什么要和自己谈论这些。
      坦白说,他压根就不想和楚河宴讨论这个话题。
      因为无论楚河宴说什么,他都感觉自己像是个失败者,站在胜利者面前,被人施舍着一丝可怜的怜悯。
      就像是一个刚输掉比赛的选手,站在颁奖台下,听着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的人,语气真诚又歉意地对他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赢了你。”
      这话能让人觉得好受吗?不能。
      甚至,这比直接被人嘲讽还让人难堪。
      如果可以,他宁愿楚河宴冲他发火,宁愿他用尖锐的话语刺激他,宁愿他狠狠地往他心口捅一刀。
      可他没有。
      他只是低着头,一副愧疚的样子,说着“对不起”,像是想得到他的原谅。
      可原谅,真的那么重要吗?
      蓝泽收敛了笑意,低下头,指尖缓缓收紧,语气却依旧轻描淡写:“小宴,你觉得,我们现在在讨论什么呢?”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可听在楚河宴耳里,却让他的心猛地一颤。
      “是在讨论你做错了什么吗?”
      “是在讨论你该不该道歉吗?”
      “还是……你想让我承认,你是个自私的人?”
      蓝泽缓缓抬起眼睛,目光直直地看着楚河宴,像是要把他看透。
      “小宴,你真的以为,我会恨你吗?”
      他轻笑了一下,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觉得我还有力气去恨吗?”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到底还剩下什么值得去恨的了。”
      病房里,死一般的沉默。
      楚河宴怔怔地看着蓝泽,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忽然意识到,蓝泽的沉默,或许比愤怒更让人害怕。
      蓝泽的情绪,在这一刻变得复杂难解。
      他清楚,楚河宴不是那种故意践踏别人感情的人。
      可是,如果楚河宴真的不是,他自己刚刚脑海里冒出的那些想法,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卑劣了?
      可是,他又不想承认,自己会是一个心胸狭隘、斤斤计较的人。
      他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他也无法否认,自己心里曾经有过那些阴暗的、不愿承认的情绪。
      —— 明明当时最痛苦的人是他,孤立无援的也是他。
      明明那时候,他才是那个拼命想要逃离、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的人。
      所有人都劝他大度,劝他放下,劝他理解楚河宴的难处,劝他成全……
      可又有谁来问一句,他到底愿不愿意?
      谁来问一句,他到底痛不痛呢?
      好不容易,他终于鼓起勇气和顾晨划清了界限,终于让自己不再被这段感情所束缚,可现在,楚河宴又来问他,还要他原谅?
      —— 他不想再被卷进这滩浑水里了。
      可他又无法直言自己的真实情绪,他知道,如果让楚河宴知道,他还没能完全释怀,这只会让他更自责、更愧疚。
      所以,他只能选择最安全的方式。
      —— 装傻。
      蓝泽轻笑了一声,语气故作轻松,像是在随意敷衍过去:“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反正已经过去了,你俩现在好好的就行。”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费了好大的勇气。
      他以为,这样就足够了。
      他以为,他的这番话,会让楚河宴停止继续这个话题。
      —— 可是,楚河宴偏偏不肯放手。他比谁都要执着,比谁都要清楚,蓝泽不过是在避重就轻。

      他明镜一般地看穿了蓝泽的隐忍,心里苦笑了一下。
      “其实,你不用对我有所隐瞒的。”
      楚河宴抬起头,看着蓝泽,**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语气轻轻的,却像是一道深深的叹息。
      “我抢了你喜欢的人,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你当时,应该巴不得我去死吧。”
      空气瞬间凝固了。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落入湖面,掀起涟漪,沉入湖底,泛不起一丝回音。
      蓝泽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他不可置信地抬眸,看着楚河宴,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听到了。
      可他无法相信,楚河宴竟然真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这一刻,他的心脏还是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他知道,楚河宴没有恶意,他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他心安理得的答案。
      可这一刻,蓝泽的喉咙干涩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是没有怨过,可他真的希望楚河宴去死吗?
      —— 当然不会。
      可当初,他是真的难过到恨不得自己消失。
      所以,楚河宴这句话,到底是错,还是对?
      蓝泽缓缓地闭上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你真的觉得,我会这么想吗?”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道叹息。
      他忽然低笑了一声,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小宴,你的自责太沉重了,沉重到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
      他抬起头,看着楚河宴,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疲惫的复杂。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希望我告诉你,我真的恨你,真的希望你去死,这样你才能心安理得地原谅自己吗?还是,你希望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怨过你,这样你才能彻底放下心里的愧疚?”
      “可是小宴,你有没有想过,无论我说哪种答案,都是在迎合你,而不是我的真实想法。”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可每一个字都透着锋利的痛楚。
      “你想要一个答案,可是你有没有问过自己,我愿不愿意给你这个答案?”
      楚河宴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蓝泽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害怕。
      他忽然意识到,蓝泽的沉默,不是不想回应,而是因为,他早已经被这段感情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不是不想计较,而是他早就不想再计较了。
      不是不痛了,而是痛得麻木了。
      他不是不想恨,而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恨了。
      这一刻,楚河宴终于明白,他错了。
      —— 他不该来找蓝泽,哪怕是道歉。
      因为,他早就没有资格去打扰蓝泽的平静了。
      蓝泽不说话了。
      他垂下眼眸,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角,像是在用力压抑着某种翻涌的情绪。
      他承认,当然,他恨过楚河宴。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的他,是真的怨,是真的恨,是真的痛苦到想彻底抹去和楚河宴、和顾晨有关的一切。
      他清楚地记得,在无数个深夜里,他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如果从来没有认识过楚河宴,那该多好?
      如果没有这场相遇,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狼狈?不会失去顾晨,不会在这场情感的拉扯里成为一个彻底的失败者?
      他那时,真的恨不得楚河宴彻底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可有一点,楚河宴说错了。
      —— 他从来没有希望楚河宴去死。
      从来没有。
      当他站在病房外,看着楚河宴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虚弱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彻底消失时,就什么想法都没了,因为在生命面前,这些都显得太无足轻重了。
      楚河宴的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声音不轻不重,却像是一道闷雷,直直地砸进蓝泽的心里。
      “所以,小泽,你还喜欢顾晨吗?”
      这个问题,猝不及防地落下。
      蓝泽呛了一下,被楚河宴的咄咄逼人逼得有些喘不过气,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楚楚,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不明白,楚河宴为什么一定要追问这个问题。
      是在炫耀?
      在……可怜他?
      还是急于想要向他证明些什么?
      这对现在的他们而言,真的还有意义吗?
      他明明已经是个失败者了。
      是的,他输了。
      输的一败涂地……
      楚河宴一定……一定要在他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上狠狠地再划上一刀吗?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逼他?
      为什么?!
      可下一秒,楚河宴说的话,像是一道警钟,狠狠敲在他心头,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近乎惊恐的情绪里,呼吸乱得不成章法,胸口一阵阵发闷,像是被什么狠狠压住,让他喘不过气。
      “我想说,我不愿意再以这种方式和顾晨交往了。”
      “我退出了,我想……成全你们。”
      蓝泽猛地抬头,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神情罕见地有了一丝错愕。
      “你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河宴,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震动。
      楚河宴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却无比坚定地重复了一遍:“你没听错,我说,我还他自由,成全你们。”
      蓝泽的呼吸微微一滞。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不明白,为什么楚河宴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当所有的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又要来推翻?
      蓝泽的指尖微微发凉,他看着眼前的楚河宴,那个曾经任性、执着,甚至不惜隐瞒一切也要留住顾晨的人,如今却带着淡然的笑容,说出了“我退出了”这样的话。
      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感到解脱,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
      “可你……”
      他张了张嘴,嗓音干涩,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楚河宴脸上的平静时,忽然哽住了。
      ——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 楚河宴是真的放下了。
      不是赌气,也不是退让,而是真真正正地接受了这个结局。
      楚河宴轻轻笑了笑,语气温和而坦然:“没错,我确实现在还喜欢顾晨。”
      “为了让他留在我身边,我假装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的人是你。”
      蓝泽的心跳,猛地一顿。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比任何一句话都要让他难以接受。
      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想让自己忘记,想让自己死心,可是——
      —— 楚河宴竟然亲口承认了。
      “昨天,我和小晨去了小时候我们一起呆过的地方。”
      “我拿回了属于我们的那份回忆。”
      “我觉得这就够了。”
      楚河宴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平静得像是在诉说一件早已注定的事情。
      “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强留在身边也没有意义。”
      “我知道他对我好,只是因为他想赎罪。”
      “不过,现在我不需要了。”
      他微微抬眸,看着蓝泽,目光清澈,甚至带着一丝释然:“因为,我已经原谅他了。”
      蓝泽瞪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原谅他了?”
      他的嗓音有些发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楚河宴点了点头。
      “是呀,我原谅他了。”
      “他做得已经够多了,而且……”
      他顿了顿,轻轻地笑了笑,眼神透着一丝温柔的悲凉。
      “我也不想再抱着对一个人的恨意死去。”
      “我希望到最后,一切都是美好的。”
      蓝泽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 楚河宴,他是真的,已经做好了告别的准备。
      “昨天,我问了顾晨关于你们的事,也和他说了对不起。但其实,仔细想想,我最应该道歉的人是你才对。”
      蓝泽的指尖轻微颤抖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你为了成全我,和自己喜欢的人分手。”
      “却还能把我当朋友一样对待。”
      “换做是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你这样的度量。”
      “可能早就崩溃了吧?”
      “你这么爱哭的一个人,那段时间一定很痛苦吧?”
      “也没少流泪吧?”
      楚河宴轻声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心疼,却更像是一种道不尽的愧疚。
      蓝泽的手指慢慢地收紧,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 是的,那段时间,他真的很痛苦。
      —— 他真的,没少流泪。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楚河宴知道。
      楚河宴,终究还是察觉到了。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心跳声。
      良久,楚河宴抬起头,郑重其事地看着蓝泽,语气低缓而坚定。
      “对不起。”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强人所难。”
      “但你能看在我时间不多了的份上……原谅我吗?”
      “别再恨我了,好吗?”
      蓝泽的眼眶,忽然就红了。
      他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泪水还是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
      他想说,你凭什么用这种方式让我原谅你?
      你凭什么用“时间不多了”来绑架我?
      你凭什么……让我根本无法拒绝你?
      凭什么我要任由你摆布?
      凭什么你说不要了就不要了!
      可最终,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张了张嘴,哽咽了一下,最终只吐出了一个破碎的字眼——
      “你……”
      他想骂他,想指责他,想告诉他这样做很自私,可最终,他只是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
      “楚河宴,你真的很会逼人。”
      他的声音沙哑,眼底带着无奈、愤怒、心疼,甚至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悲哀。
      “连道歉,都带着绑架人的成分。”
      “你让我怎么拒绝?”
      楚河宴看着蓝泽,嘴角轻轻地弯起,眼神带着一丝释然的温柔。
      他知道,他赢了。
      不是赢得了蓝泽的原谅,而是赢得了蓝泽放下的决心。
      他轻轻地笑了笑,声音温柔得像是风吹过湖面,平静无波。
      “那就……别拒绝吧。”
      “原谅我,好吗?”
      蓝泽从来没有哭得这么狼狈过。
      可这一刻,他终于哭出来了,终于把这些年压抑在心底的所有委屈、不甘、痛苦,统统释放了出来。
      他抱着楚河宴,嚎啕大哭,哭得毫无形象,哭得声嘶力竭。
      “我原谅你啊!”
      “不对,我……我没有怪你啊!”
      “你这样,让我怎么去怪你啊?那我还是不是人啊?!”
      “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你不要自责了!”
      “我懂你的痛,我都懂的!”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他的话断断续续,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 没错,那段时间,他真的很痛苦。
      痛苦到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痛苦到连自己都快要忘记“开心”是什么感觉。
      可是,楚河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话,他竟然忽然间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就好像,终于解脱了一般。
      楚河宴安静地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像是在安抚一个哭得失控的孩子。
      “那就好。”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像是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 是的,这样,他就安心了。
      最后,楚河宴笑了。
      蓝泽哭了好半天,终于哭得没力气了,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却发现楚河宴的衣服上被他蹭得一塌糊涂,鼻涕、眼泪,一片湿漉漉的狼狈。
      他顿时有些尴尬,连忙打着泪嗝想去替楚河宴擦干净,可楚河宴却伸手拦住了他。
      “没事。”
      “这点脏,算什么呢?”
      楚河宴笑着,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可这一次,蓝泽却看出了那份温柔背后藏着的认真与期待。
      他微微一怔,然后就听见楚河宴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还能再重新接受顾晨吗?”
      蓝泽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楚河宴,一时间,心里竟然有些茫然。
      他能吗?
      他真的能吗?
      他低下头,沉默了很久,胸口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复杂得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他已经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要用一种怎样的态度去面对顾晨。
      他们之间的情感,曾经是那么纯粹,那么深刻。
      可是后来,被误会,被隐瞒,被现实撕裂,被楚河宴横亘在中间,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那么,现在的他们,真的还能重新来过吗?
      他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迈出这一步,去接受一个他曾经亲手放弃的人。
      更何况,顾晨……什么都还没有表态。
      蓝泽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心底翻涌的情绪。
      —— 他不想自作多情。
      —— 如果顾晨都没有说过“还喜欢他”,如果顾晨根本没有想要复合的意思,那么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是一个喜欢自欺欺人的人,更不想再经历一次被推开的痛苦。
      所以,他不敢轻易回答这个问题。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沉默。
      楚河宴看着蓝泽的表情,眼底的期待渐渐变得柔和。
      他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蓝泽的手背,语气依旧温和,却透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你啊,还是这么固执。”
      “没关系,我也没指望你能立刻给我答案。”
      “只是,小泽,你要记住,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第二次机会。”
      “如果你真的还喜欢他,那就不要再等了。”
      “有些人,错过一次,就真的回不来了。”
      蓝泽的心脏狠狠地震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楚河宴,他的眼神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看透了生死的坦然。
      —— 他是在劝自己,不要和顾晨重蹈他们的覆辙。
      蓝泽的喉咙有些发紧,他垂下眼眸,指尖微微收紧,胸口翻涌着千头万绪的情绪。
      他真的,还能重新接受顾晨吗?
      他不知道。
      可是,他的心跳,却在这一刻,乱了。
      病房里的光线逐渐暗淡,夜幕悄然降临,窗外的城市霓虹点点,映照在玻璃上,泛着柔和的光晕。
      两人像是默契地达成了某种无言的约定。
      在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提起顾晨。
      就这样,他们聊着无关紧要的小事,聊着过去的趣事,聊着学校里发生的琐碎点滴。
      时间过得很快。
      快到他们都没有察觉,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 这一夜,他们没有任何遗憾,也没有任何未曾言说的心事。
      蓝泽看着时间,终究还是恋恋不舍地站起身,准备告别。
      可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时,楚河宴忽然开口了。
      “小泽,你们最近是不是马上要准备考试了啊?”
      蓝泽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是啊,快了。”
      “那你告诉他们,最近就不要来看我了,等你们考完试再来吧。”
      蓝泽微微皱眉:“没关系的,在忙也能抽空来看你啊!就算上学时间不行,还有周末呢!”
      “哎呀!”楚河宴不耐烦地挥挥手,语气难得带了点强硬的意味:“你们还是好好准备考试吧!我还怕你们每次来看我影响你们复习呢!万一你们考不好,我肯定要自责的,不行不行,不能给你们这个借口。”
      蓝泽微微一怔,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可是……”
      他想说些什么,可楚河宴却不等他开口,直接打断了他。
      “没关系!就几天而已。放心吧,等你们考完再来看我,我等你们。”
      “我等你们。”
      这句话,说得那样轻巧,可不知为何,蓝泽的心却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抬眸看向楚河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面藏着一丝淡淡的离别感?
      他想拒绝,他想说他还是会来。
      可是,看着楚河宴坚定的眼神,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吧……”
      蓝泽低下头,声音轻轻的,像是带着一丝无法察觉的忐忑。
      “那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啊!我们考完试就来看你,你……你一定要好好的,要是你不听话,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再消失一次的话,那我就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了!我可不是吓唬你,我说的是真的哦!”
      楚河宴笑了,眼神温柔而明亮,朝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放心吧,我会等你们的。”
      ——等你们,考完试,再来看我。
      ——等你们,再来陪我。
      “蓝泽问出一直以来的疑问,顾晨有没有救楚河宴,回答是有,蓝泽释然”
      蓝泽迈出脚步,正准备离开,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再次听见楚河宴轻轻地叫住他。
      “小泽,我们……我们还是朋友吧?”
      “嗯!永远都是!”
      蓝泽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朝楚河宴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真好,现在……应该没有遗憾了吧。"
      楚河宴静静地望着门口,嘴角的笑意依旧浅淡,像是终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轻轻地喃喃自语道。
      夜风微凉,蓝泽走出医院,迎面吹来的风让他莫名地感到一丝清醒,可心里却始终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楚河宴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里藏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
      夜色深沉,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微弱的滴答声,在无尽的寂静里,缓缓回响。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楚河宴发来的消息。
      【路上小心啊!还有,考试加油!】
      蓝泽盯着这行字,心跳莫名地慢了一拍。
      楚河宴最终没能活到十八岁,也没能等到他们毕业。
      他失约了,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失约了……
      噩耗传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甚至下意识地认为这只是楚河宴开的一个玩笑。他们不愿接受,不愿相信那个总是带着淡淡笑意、温柔得近乎透明的人,就这样消失了。
      蓝泽站在人群中,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耳边的声音仿佛被放得很远很远,所有人的悲伤、啜泣、安慰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唇微微颤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几天前的画面——
      楚河宴坐在病床上,轻轻地笑着,跟他说“考试加油”,跟他说“等你们考完再来看我”,跟他说“我们还是朋友吧”……
      蓝泽猛地摇头,像是要把这个荒谬的消息甩出去,可无论怎么摇,那个冰冷的事实仍旧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骗子……”他喃喃道,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大骗子……”
      “楚河宴就是个大骗子!”
      他终于哭了,哭得毫无形象,哭得像个彻底崩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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