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bg】天葬》图玉山

1、引子·西藏遗书

　　二零一零年年末，西藏大雪纷飞，冷得骇人。

　　吴邪走进墨脱的邮局，他不仅在那里发现了张起灵的画像，还发现了一封古老的信——一封邮寄给张起灵的信。

　　那封信是在墨脱邮局的信箱里。

　　信箱是被打开的，那封信被压在最底下，成色泛黄，甚至已经被寒气浸得湿透了，边角微微发烂。吴邪一眼就看见了这封破败不堪的信，他疑惑，这样的成色，这封信最起码在这里呆了两三年，为什么没有邮寄出去？正想着，身后的陈雪寒突然出声道：“这里的人说，这封信已经在这里四五十年了，上面没有地址，只有人名，邮寄员不知道送到哪去，我们也不知道这封信是谁送来的，就一直在这放着了，你感兴趣就拿走吧。”

　　说着，陈雪寒走到了锅炉房里，烧起新一壶的热水。

　　“四五十年！？”吴邪不可置信，一张嘴，一股猛烈的风灌进他的嘴里。他咳嗽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把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心里犯着嘀咕，在这种环境下存放了这么多年，这信真他妈比王八还能熬，王八在这种环境下早都被冻得翻盖了。

　　吴邪用手掸了掸信上的冰碴，捏着信中间，发现这封信外壳很韧，而内里软得出奇。他这才意识到，信封是纸的，但里面可能是布的，这信封的纸也不是普通的纸，大概是某种化合而成的工业纸，似乎这封信的主人已经预料到了它会在这里很久，很久。

　　手指摩挲着，翻了一翻，吴邪的动作猛然顿住，他的呼吸被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就跟他发现画像时一样。他看见信封正面底下有一行小字，虽然被浸湿，晕开了，但吴邪绝不会认错，这几个字他太熟悉了。

　　那里写着，张起灵收。

　　吴邪带着信走进旁边的屋里，点燃一根烟，坐在了几个藏族老人的身后，靠窗的位置。展开信的过程中，他的大脑没有停下来，已知是闷油瓶收信，那么是谁寄的信，为什么放在这里，为什么闷油瓶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发现......

　　信纸是一块藏袍的料子，很明显的撕扯痕迹，边角都抽线了。信的内容则是用血作墨写上去的。吴邪将鼻子凑过去闻了闻，很纯正的血腥味，开头的血色很深，晕的圈也很大，能判断出这个人在写信的之前犹豫了很久，反反复复的提笔落笔，以至于很多的血都浪费在这。

　　张起灵：

　　一千多年了，我怀着恨，还在这里，还在这座雪山之中。

　　我的恨太多了，以至于要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的血流了很久，流到我浑身冰冷。这种失血濒死的感觉让我记起了早些年在战场上的时候，兵戈铁马，我都拼死战下，只因为儿时你我的约定。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应该很早就不记得了吧，从你诱惑帝王炼丹长生，引起安禄山，史思明的叛乱开始，你就已经不记得了。

　　那把你打给我的配刀仍在我身侧，当年用得很顺手，上面有敌人的血，最后，也有我的血。这大概就是我恨的开始吧。那夜，圣旨宣读完，我恨得浑身颤抖，甚至想一刀砍了边令诚，杀到你的面前，但是我做不到，一想到这或许是你想要的结果时，我的手就在疯狂的颤抖。更何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安禄山的军队就在潼关城外，我为帝王留下一纸表章，为你，我留下了断掉的头颅和芦席裹起的尸体。

　　数千个雪虐风饕的时候，我困惑着你让我永生的意义是什么。西藏满山的雪下遍布着我的痕迹，我不能离开这里，而你也从未来过。我感觉到我的记忆在风雪中消散，直到我只能记得你的名字，所以我不再为你辩解当年你背叛大唐的因果，我放任我的恨在这样的困境下疯狂生长。我永远记得你。

　　千年以来，我见过无数个姓张的人，但他们都不是你。我厌恶这样的永生。

　　所幸，我终于要死了。但我仍执念着再见你一面，我还在这座雪山之中。

　　封常清

　　读完，吴邪的指尖发凉，烟灰落了满身。这封信的信息量非常庞大，混乱的信息似乎想挤破他的脑袋。

　　首先，他确定了一点，这里的张起灵并不是闷油瓶。

　　其次，如果这封信真的是唐玄宗时期的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写的，那么依他的理解推测，这里说的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安史之乱，信中暗指那个时候的张起灵主导了这起战乱，而且是以长生为诱饵引起的。从张家人的脾性来说，能让他们费尽心思，不惜把长生带到了权力者面前，甚至鼓动战争摧毁了这个王朝的核心，这一切可能都只源于唐玄宗靠近了终极。

　　吴邪想着，望着窗外，抽出一根烟，点燃，狠吸了一口，又叹出来。他虽然知道张家人是作为每个朝代的操控者，分布在大大小小的权利位置上，去控制着一个王朝的兴衰，守护终极，但他始终不理解他们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运作的。现在，吴邪彻底明白了张家人历朝历代的运作方式，但他们的方式可以说是粗暴，残忍。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当他们得到了顶端权利时，长生就是最好的追求。张家人一边放任权力者对长生的追求，一边隐藏在暗处，加以一定程度的阻拦，让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就像脱光了的女人站在面前，手指勾着，腰肢扭着，你掏出小鸡鸡，却发现面前隔着一面中国制造钢化玻璃，特别操蛋。他们永远也发现不了真正的长生。

　　但是总有人不在规矩之内。就好比唐玄宗，他其实也是追求长生的，不过他是自行探索的。吴邪记得唐玄宗时期有一次非常靠近长白山的活动。公元713年，唐玄宗突然册封了靺鞨首领大祚荣为渤海郡王，而靺鞨的位置刚好在长白山北麓。事实肯定不像历史这么单纯。

　　唐玄宗的举动也让张家人感到危机，他们开始运作，用长生迷惑帝王，转移注意，使得奸臣当道，妖言惑众，叛乱四起，用四十年的时间架空了皇权。吴邪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碾灭。这样的战乱不知道有多少次是张家谋划的，无辜者的死亡不在少数。

　　他甚至害死了自己的挚友。

　　最后，吴邪琢磨了很久都没有想通。封常清的长生究竟是怎么得来的？根据大概的计算，他活了一千两百多年，是完美的长生者吗？

　　长生，一个从七星鲁王宫开始便围绕在他身边的词，他直觉这个词除了是欲望的衍生物之外，其他的都是虚假的。在他所见的所有人里，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成功的完美长生者。西王母、周穆王、万奴王、陈文锦、包括张家人，他们的长生都是有缺陷的。这些都让他确定，“长生”只是对于终极的掩护，这封信的前半部分也论证了他的观点。但是，信的后半部分就完全把他所有的观点都颠覆了，封常清真的活了千年，而且大概率是个完美的长生者。

　　第一，他的文字撰写得很流畅，通篇唐楷体，并且血液的味道颜色一切正常。第二，无论哪一种长生，没有人能活这么久，从字里行间品，他甚至已经达到了求死的地步。

　　这究竟是怎么做得到？吴邪骂了句娘，关于这个问题，一时间他怎么也得不出答案。只能揉揉脑袋感慨着，周穆王一定想不到，他那套唐朝就不流行了，一代更比一代强。

　　吴邪站起身，走出邮局，找陈雪寒要了一杯热水：“明天什么时间出发？”

　　陈雪寒：“上午就出发吧，趁天黑之前就赶到，这里黑夜比白天长的。”

　　吴邪点点头，透过热水升起的雾气看着雪山：“我还需要找一个人，也在山里，叫封常清，你知道他吗？”

　　陈雪寒：“没听说过，你问问那里的喇嘛吧，他什么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