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偿所愿》苗黎

3、阳市一中 1

　　“我靠，太厉害了！” 熟悉的教学楼出现在眼前，白灏大为震惊，又对着夏远淮一阵吹嘘。无视白灏的夸张表情，夏远淮率先一步穿过了马路，席谦越过白灏紧随其后，一副不认识这人的样子，心里打算着这件事了结就把白灏的短视频软件通通卸载。

　　夜晚的阳市一中不如白日热闹，尽管月色明亮，但楼道间却盖着一层黑气，浓郁得如水一般黏附在墙上。

　　除此之外，学校门口稀稀拉拉还站了四个人，其中两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挨得很近在商量着什么。另外的一男一女中，女人看起来年岁和席谦相似，套着一身黑色皮衣，一手插在兜里，靠着阳市一中的石碑点着头好似在数数。

　　昏黄路灯下的男人有一头黑色短发，他额前的发丝被梳到脑后，有几缕垂在眉间。这人手肘上搭着一件灰色西装，衬衫领口的两粒扣子解开，领带则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男人的洞察力很强，几乎在夏远淮出现在马路对面的瞬间，视线已经在夏远淮身上扫了几个来回。

　　夏远淮对这毫不掩饰的目光有些惊讶，一眼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双桃花眼和他鼻尖上的一颗小痣，心说这人倒是生得好。

　　“我以为就我们三个。”白灏眼看着三人行彻底成为大团建，有些惊讶。

　　“以前没有这种情况。” 一把钥匙只会让相关的人穿过留影门进入到界中，而通常每个界只有一把钥匙，现在人数增多，夏远淮心想在他没有意识的这些年也许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席谦捕捉到这个词，只不过还未继续询问便被一道男声打断。

　　“哎！那几位，也是许了愿进来的吧！”声音的主人是其中一个大学生。戴着鸭舌帽的男孩看见夏远淮一行人十分兴奋，招了招手打招呼，另一人则站在原地低着头推了推眼镜，不发一言。

　　夏远淮在几步远的距离停下了脚步，没有回答，视线随意地扫向眼前的几人，仅在那桃花眼的主人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此时黑色风衣的女人点了一下人数，随后抬手轻轻在保安室的玻璃上叩了三下。整间学校一片漆黑，薄薄的月光映出的保安室岗亭内空无一人，只有写着访问记录的纸页随着穿过窗缝的风在抖动。

　　此时，封锁着学校的铁闸门突然有了动静，一个仅有两人宽的入口缓缓打开。白灏看着后背发凉，怂着肩头靠向夏远淮，问道，“淮哥，岗亭里没人，那是谁开的门？”

　　白灏明明害怕得要紧，眼珠子还是忍不住往岗亭方向转。

　　“不是人。” 夏远淮说。

　　白灏心说自己真该死啊，非得问这么一句。

　　夏远淮目视黑衣女人同两个大学生一起进了校门，目光投向方才挎着西装的男人，却见这人也正好看向他。

　　见夏远淮望过来，他径直走到夏远淮身前，伸出手道，“我是晏礼，我不大认路，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夏远淮本想拒绝，却被晏礼那桃花眼中反射的光弧晃了下眼睛，一时没有做出反应。

　　席谦见两人愣在原地，况且他们已经落后前面的三人一段距离，于是一手拍在晏礼的肩头。

　　“兄弟，你是一个人来的，胆子真大。”随后介绍了夏远淮和白灏，“这是我表弟白灏，这是我们的...远房表哥夏远淮。”

　　这话说的席谦一阵心虚，瞧见夏远淮没有不悦才放下了心，毕竟和老祖宗一样的人称兄道弟的确是以下犯上。

　　夏远淮晃神的时间里，席谦和晏礼已经一副好哥们的样子聊起了家常，他无奈地揉了一下眉心才向着学校走去。晏礼见夏远淮动身，快走了两步跟在夏远淮身侧，双手插兜，愉悦的轻声哼着歌。

　　四人走到教学楼主楼下，就发现领先他们进入校园的三人此时只剩下两个大学生在教学楼的门厅处傻站着。

　　这两人神形慌张，面色苍白，远远地看见夏远淮几人就像看见了救星，逃似的从门厅仓惶跑到他们跟前。

　　方才主动打招呼的那位男生猛地抬起头，一手指向身后的大厅，颤抖着唇说，“刚刚......刚刚那个黑衣服大姐被走廊吃掉了！！”

　　安静的校园里，此时不停回荡着两人的喘气声。

　　“我和刘孟还有那个叫黎思的女人，我们三个人刚进走到那个走廊，里边就起了一阵黑雾。” 戴着眼镜的男生稍微缓过来之后说道。他站起身一手扶着额头，直直盯着自己的鞋面，呼吸急促。

　　“然后呢？” 白灏的视线越过两人之前的缝隙，探向了那平平无奇的走廊。

　　“她站在我们面前，突然尖叫了一声就跑了进去。”

　　“那吃掉又是什么意思？” 席谦疑惑问道。

　　“徐天和我看到了一张嘴。” 稍微缓过神来的刘孟看向席谦，随即用手在空中比划。

　　“她跑到了那张嘴里。”刘孟说。

　　“你们的意思是黎思在走廊突然发疯，跑到一张嘴里变成了夜宵？” 席谦怀疑这俩是不是吃了过期的方便面，在这胡言乱语。

　　“虽然有点奇怪，不过确实是你说的这样。” 刘孟佩服席谦这打比方的能力，想起十几分钟前发生的事，又闭上眼睛，陷入了什么不愿回忆的场景里。

　　“哪里？” 夏远淮平静问道。

　　两个人转头看着教学楼主楼的大门方向，那里的三层阶梯之上是黑黢黢的走廊，这条走廊笔直，深深地嵌入教学楼的大门中央，瞧不见底，层层黑雾随着没由来的风打着转。

　　“就在那。”徐天说道。

　　夏远淮对着教学楼的大门观望了片刻，提起步子就往前走去，席谦与白灏紧跟而上，直到白灏一头撞上了夏远淮的脊背。

　　“怎么了淮哥？” 白灏反射性“哎哟”一声抬头问道。

　　“前面不是正确的入口，不用再往前走了。”夏远淮漫不经心地抬眼扫了扫教学楼三个字说道，“况且，你晕过去实在有点麻烦。”

　　话毕，夏远淮没再开口，转头看向席谦示意他寻找别的入口。自从亲眼见到夏远淮一手就把棺材板拍飞几十米后，席谦就变得十分听劝，尤其是听夏远淮的话。于是，席谦没有追问，带着两个吓破胆的大学生就朝着教学楼的左侧走去，走之前还拍了拍白灏的脑瓜子示意小孩跟上。

　　白灏正处于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哪里是三两句话就能打发得了的。他非但没有跟着席谦离开，反而在夏园淮身后踮着脚，斜斜地往前探出身体，就为了看一眼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此时，白灏的右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晏礼不知何时已经走上到他身边，语气里带着些捉弄的意味，“好奇心害死猫，你确定你想看？”

　　“看看咋了！” 白灏偷偷摸摸的动作被当场抓包，说话反而理直气壮。这强词夺理的语气还引得夏远淮回头挑了挑眉，心说撑死胆大的，抱着手臂就侧身给白灏让出了位置。

　　“请。” 夏远淮作邀请的手势。

　　“等会儿别哭。” 晏礼说完这话就扣住了白灏的肩膀，掌根用力一推，使得没有准备的白灏一个马步就一脚跨在了第一层台阶之上。

　　晏礼并未松手，而是好以整暇地等待着白灏的反应，同夏远淮一样，打着是想看白灏笑话的主意。白灏一个趔趄，刚撑住了上半身，一抬下巴就看见了地狱噩梦搬的场面。

　　眼前黑洞洞的教学楼走廊被一张血盆大口替代，这张嘴张开有一人高，稀疏的牙缝间卡着不少人体的残肢断臂。

　　漆黑的深渊中还在不断传来饥饿的鼓声和无数人的哭叫与痛苦呻吟，若是追着这声音细细观察，就能发现层层叠叠的躯体在这张嘴里不停蠕动。

　　有的看见白灏这个活人就疯狂拖拽着自己的半截身子哭着叫着爬向白灏，有的仿佛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躯体组织，被这些绝不能再称为人的东西撞得四处都是。

　　白灏张着嘴，努力想要往回退到台阶之下，只不过再如何都没法移动千斤重的右脚。此时，教学楼字样的牌匾位置出现了两个滴溜溜转着的眼球，一动不动地瞪着他。

　　而这嘴里还在一刻不停地往外冒着血水，牙齿频繁用力开合，混合着血液的恶臭气息对着白灏就扑面而来。

　　“好饿......好饿......” 不明所以的回音从深渊中传入白灏的耳中。

　　白灏一边震惊于这炼狱景象，脑子空白，只一心想着，死腿快动啊。

　　他梗着脖子，全身的力气都放在支撑的脚踝和手肘上，视线里不少变形的人体看见他都发了疯一般伸出手试图抓住他。

　　在白灏的脸距离一只皮肉分离的手仅有几厘米时，晏礼一把将他拽出了这个噩梦场景。白灏靠着晏礼的力量稳住身体，弓着身死死压住喉间传来的不适，试图缓缓挪动后腿，反而差点摔倒在地。

　　“怎么样，观众还满意吗？” 晏礼见白灏唇色发白，发间隐隐有冷汗顺着脸颊流下，脸上洋溢起算得上友好的笑容，揶揄了两句。

　　白灏原地深吸了两口气，并没有回答晏礼，却是缓缓看向夏远淮，强撑出一个苦哈哈的笑容说道，“妈妈，我想回家。”

　　夏远淮寻思白灏果然是白岭的孙子，对于未知的好奇心都从来没有收敛过。他揉了揉眉心，不满地看向晏礼，目光中带有斥责的意味。

　　晏礼对此表示信号接收不良，忽视来自夏远淮的责备目光，凑得更近了一些，好像在等待夏远淮的夸奖一般，语气轻快，“增强抗压能力，要从小做起。”

　　夏远淮不发一语，遭受暴击的白灏本人说道，“怜惜怜惜我这朵可怜的娇花吧。”

　　“什么？没听见。” 晏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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