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之赤幽花魅（修）》玖宫格

38、第十章：蝴蝶老妪

　　花早昔正认真穿着外衫，被冲回来的初蝶一把揪住，向竹屋拖去。

　　“干什么……你放开我！”

　　“让你大白天在野外洗澡！让你大白天不穿衣服！”初蝶骂骂咧咧，力气一如既往的大。

　　“你放开我！”花早昔悲愤的挣扎。万嫣宫里的姐妹们个个温柔懂事，无论年龄长幼，见了他便有求必应。为何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如此蛮横！

　　初蝶将花早昔推进竹屋，“砰”得关上了门。

　　花早昔站在黑暗里，毛骨悚然的摸着手臂，好一会儿，双眸才适应了昏暗的光线。

　　只见竹屋里空空荡荡，窗边挂着一块遮光布帘，除了墙边一张竹床，什么摆设都没有。昏暗中，隐隐看得见竹床上的被褥里有什么人躺着。

　　初蝶冲着床榻大声道：“奶奶！我把人带来了！”

　　“人在哪儿？让他靠过来一点……”被窝里传来老妪的声音和一连串咳嗽声。

　　“我奶奶让你过去一点！”

　　“我不过去……”花早昔有些害怕的退后一步。

　　“我奶奶又不会吃了你！”初蝶猛地一推他，“奶奶，就是他，他看得见陌离花。”

　　老妪缓缓坐起身，看清楚花早昔后，还未说话，便又咳嗽连连。

　　窗帘的缝隙有阳光透进来，花早昔分明看见老妪咳嗽时，有粉末状的东西从她身上簌簌落下，伴随着刺鼻的气味迎面而来。虽看不清老妪的长相，但花早昔能感觉到她并没有杀气，因此安心了一些。

　　“孩子，你过来一点……”老妪撑着床沿，弱弱道。

　　花早昔依然一脸犹豫。

　　“孩子，你别害怕……”老妪自嘲般的轻笑出声，“咳咳，老身命不久矣，害不了你。”

　　初蝶赶紧上前扶住老妪：“奶奶，什么是命不久矣？你不是说有了陌离花，就能治好你的病吗？”

　　有了初蝶的扶持，老妪从被窝里彻底坐了起来，她苍老的脸暴露在微弱的日光下，令花早昔止不住大吃一惊——

　　这哪里是什么老奶奶！

　　老妪背后伸展开一对无比巨大的灰暗翅翼，鳞片不断从上面剥落，簌簌坠下，看起来似乎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蝴蝶？

　　人怎么会长得和蝴蝶一般？人也可以有翅膀？

　　万嫣宫里蝴蝶随处可见，是他从小的玩伴。可眼前这只会咳嗽会说话还假扮老太太的蝴蝶，他实在无法平静接受！

　　“你不是人！”花早昔惊退一步，瞪着初蝶道，“她、她不是人！”

　　初蝶不耐烦的翻个白眼，小脸上浮现不符年龄的老成：“你这丑八怪，真是大惊小怪，我有说过我奶奶是人吗？”

　　花早昔伸出手指，抖个不停：“你、你们……”

　　“咳咳，”老妪哑声打断花早昔，“你说得对，我们不是人……”

　　花早昔哑住了，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老蝴蝶如此直白，反而让他有些消化不了——

　　如果不是人？那能是什么？

　　老妪的语气变得沧桑而伤感：“我婆孙来自妖界。妖王死后，奸臣谋权，对道行高的妖族大开杀戒。这几十年我们为了逃命东躲西藏，路过宝地，老身身患重病，需要灵丹妙药，才稍作停留。”

　　花早昔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目不转睛，像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像。

　　什么妖界？什么妖王？什么大开杀戒？还有……逃命？他满脸写着“听不懂”三个字，怀疑自己遇上了江湖骗子。

　　木姨曾告诫过他，江湖里人心险恶，倘若有人说话不着边际，那一定是图谋不轨的骗子！

　　“丑八怪！你有没有听我奶奶说话！”初蝶吼道。

　　“蝶儿！休得无礼。”老妪制止了初蝶，耐心道，“这些年我们婆孙俩走南闯北，老身被仇家打伤，病重不治，怕这孩子伤心，才骗她说万嫣宫的山里有妖族圣物陌离花。没想到此处是块宝地，蝶儿居然真找到了陌离花。”

　　“奶奶？”初蝶讶异的睁大眼。

　　老妪叹口气，继续道：“但凡是妖，也有生老病死，只不过比人族长寿而已。如今我大限已到，陌离花也无力让老身苟活了。”

　　花早昔眨眨眼，大概听明白了一些，但依然云里雾里。

　　“陌离花到底是什么？”他忍不住问。

　　“那是妖族奉为至宝的一种草本植物，长在深山，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对妖族非常有用，几乎可以包治百病……”老妪说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血……奶奶你吐血了！”初蝶带着哭腔擦拭老妪的唇角。

　　“蝶儿，我没事，”老妪看着花早昔，气若游丝道，“临死前，可否请这位少侠帮老身一个忙——”

　　少侠？

　　花早昔浑身一震，眼里流出异样光彩——“少侠”这称呼真好听呀，甚是受用。

　　“老身此生最不放心的就是我的孙女蝶儿。”老蝶妖凄凉的咳嗽，浑身鳞片又簌簌落下，“定是上天的安排，让我的蝶儿遇见你。老身见你诸事懵懂，闯荡江湖一定困难重重，蝶儿可以教会你很多。以后就拜托你照顾她了。”

　　“奶奶，你让这个蠢货照顾我？”初蝶的哭声戛然而止，一脸难以置信。

　　她夏初蝶八面玲珑，最知人情冷暖，怎会要这傻乎乎的丑八怪照顾她？奶奶该不是病糊涂了吧！

　　老妪不知从哪里伸出了一只长长枯手，抓住花早昔的衣摆：“少侠，你就答应老身吧！老身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了，如此才好瞑目啊！”一口气说完，老妪几乎要昏厥过去。

　　“奶奶！”初蝶扶抱紧老妪，嚎啕大哭。

　　这一老一小将悲情戏码尽情上演，花早昔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和姐姐分别的情景，也是这般催人泪下，和生离死别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点点头：“那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当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花早昔犹豫着点点头。

　　老妪坐起身，摇身一变，收起了大翅膀。她精神抖擞的跳下床，眉开眼笑，容光焕发：“太好了，孩子，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交代给蝶儿。”

　　“你不是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了么？”花早昔震惊盯着她的灵活腿脚。

　　老妪笑盈盈道：“快了快了，这会儿只是回光返照。”

　　花早昔还想追问，却被初蝶狠狠瞪了一眼。花熏衣自幼教他尊老爱幼，今天这一老一小实在不好伺候，于是他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他感觉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回头一看，老妪正笑眯眯的目送着他。

　　这也太诡异了吧。

　　关上门，花早昔一脸迷茫的站在空地上。方才竹屋里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个诡异的梦，令他难以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