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荼离

5、2011.1.25

　　“他坚信，要是给他一个角色，即使只有几句话，他会通过这短暂的瞬间表现出人物一生的命运。他的想象越来越活跃，渴望也越来越强烈。只是不知什么道理，在这期待中，有时会突如其来出现一阵子绝望的心情。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能尽力使这心情不常发生。大多数时间里，他是愉快、坚定、充满信心的。”
　　王安忆笔下，《B角》中的郁诚，读到这一段话的时候忽然感觉这心情和自己很像，于是忍不住拿铅笔小心翼翼地划了下来，很多天以后，《舞台小世界》看到接近尾声了，再翻回去，还是惆怅。
　　从前写了那么多正剧其实不是没有道理，语文课上好像讲过就是悲喜剧吧，按照情理发展下去的故事，大概也是有悲有喜。生活总归不会永远风和日丽，鸟鸣花香的。
　　只有那么一段日子觉得好难捱，才会去重新挖了个坑说什么生活是悲剧云云，其实熬过去以后也不觉得怎么样了。那时候涌上来的，大概就是郁诚所谓的绝望吧。
　　从年前的元旦联欢直到现在，大多数时候总是保持愉快甚至兴奋的心情，也忽然有了激情和热血，拼命地做起题来，一个课间一个课间，一节自习一节自习，一本本练习一本本答案，五三天利衡中方略，总之是很努力很昏天黑地的，从来也没这么刻苦过。
　　有时候刚想休息，一抬头看见第一排的他在做题，就不甘心休息了。无论什么时候，总不想认输的。
　　明明知道不应该幻想，幻想是爱情假象的源头，美好的故事想得多了，就会不自觉地当真，然后就一定无可救药的爱上。
　　可是好像也无法避免，不然生活没了调味剂，空落落的心里也没了自我救赎的力量。
　　总是想起《残章》，可是怕太恍惚，不敢再去复习，那天忽然在书上看到从前抄下的句子，于是又想起他说“……谁是被扔在凉开水里的鱼”。
　　也常常想起张小娴的书，路喜喜和林克，有天上课的时候想起她说，想要伸手触摸他柔软的发脚。
　　第一次听《星月神话》的时候就很喜欢，那时还是因为其中的几句歌词唱到“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总联想到穿越，于是想到某个而立之年的男子，银发蒙面，慵懒而潇洒的，有温暖的笑容，但是可远观不可亲近的。
　　仿佛遥不可及。
　　后来每次听都更加喜欢，只是忽然更加珍惜第一句，“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只觉得是最深情的词句，而我，好像也忽然发现，遇见了一生中最清澈而光明的场景。
　　只是歌词中唱的永远正确，她说“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却无法拥抱到你”。
　　其实快乐是源于欣赏，而不是拥有。
　　难道不是吗？

　　事实上很多东西总归是得不到的。
　　了解，深刻的，不论出于什么目的的了解，只要你通过某种方式深入的了解了一个人很多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的东西，而且大多不是什么坏品质，那你很有可能就要爱上他了。
　　林克是为什么要替路喜喜赶走醉汉？为什么要把她从火场里救出来？为什么任务终止后还要在她家楼下徘徊？
　　会不会就是那茫然回眸的一瞬间，或者房间里一成不变的《星月夜》，或者常常在读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或者亲手串成拿出去卖的珠子手链，或者钢管舞，或者……
　　故事的最后，路喜喜对林克说的第一句话。
　　“明天我要结婚了。”
　　第二句话。
　　“当然是和要和我结婚的人结婚。”
　　八年的时光，匆匆匆匆流过，就在深蓝色的夹克衫若即若离的跟随中。
　　可是最后依然没有结尾。并不能说是悲剧吧。
　　所谓正剧的来源。

　　那么谁会来了解我呢。
　　还会不会像很多年以前的那个人那样，有人对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写什么。”

　　再也不会了吧。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想给他做一张贺卡，庆祝他二十岁的生日。想在卡片夹层里藏一首诗，张九龄的《望月怀远》，最近无比热爱它的诗句，“……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想想很多年很多年过去，当他从旧物堆中拾起学生时代的这份小小的礼物，彩纸旧得褪了色，胶水粘合的地方也散开来，他看见里面清晰的，一笔一划的字迹，脸上会不会有微笑。
　　然后想起老狼坐在楼梯口唱着，“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谁把它丢在风里”。

　　大概元稹说的对吧，曾经沧海难为水。那么有些事大概注定如此。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以后也不知道要说给谁听。

　　有些事真的注定要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