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主狂追的每一天》四脚直立猿

87、苏醒

　　瞬息之间，便是胜负已分。若不是意志有意要凌安怀存活，恐怕她早已灰飞烟灭。但凌安怀并不会因为意志的仁慈，就放弃她所渴求的东西。

　　她身形残损，如破布飘荡。

　　可她的眼睛，她的灵魂，她握刀的手，始终如初。

　　她要带姜卿吟的灵魂离开阿古境，这其中也包括了她自己。她也要离开，而不是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做梦。这种苟且的日子，她凌安怀不想要！

　　凌安怀从地上爬起来，灵魂力因为方才那一战在剧烈动摇，保护她灵魂的外壳也有些崩溃。但她仍然站了起来，刀锋仍旧指着意志，哪怕手臂抖如筛糠，刀刃仍旧不偏不倚刚好对准意志的脑袋。

　　“你知道你为什么孕育不了人类吗？”凌安怀张开嘴，开始发动她的嘴遁技能。

　　意志无动于衷，只是缓缓抬起手。

　　“因为你，本来就诞生自人类虚妄的愿望里！”

　　凌安怀的剑没有挥出去，就被意志一个弹指，从此地弹飞出去。意志很好的控制了力道，只是让凌安怀倒飞出去，还不至于伤及灵魂。

　　但凌安怀的话，却给了足够的打击。无法孕育人类这样璀璨的生命，是因为自己诞生自人类的愿望，这是真的吗？因为矛盾，所以才无法拥有吗？

　　“人类这种东西，不会存活在你准备好的箱庭里生活的。为何只有将死未死之人才能来这里，你都还不明白吗？也是，如果你明白了，这个阿古境也就该崩塌了。”

　　凌安怀踏着满天的尘埃回来。她依旧攥着她的刀也仍然目光灼灼，身上散发着让意志梦寐以求也想得到的属于人类的生命的光辉。

　　“只有想活下去的人才会有足够强大的意志，能打破天地规则，挤入这种地方。你不过是无数求生者的孩子，是生者弥留时的希望，是亡者为数不多的救赎。”

　　“你是弥留的呢喃，是回光返照，是假象，是虚妄。有什么资格，强行留下真实？”

　　凌安怀又一次举起了刀。

　　分明渺小，分明如尘埃，可光芒却如此耀眼。

　　它应当是对如此藐视它的存在不耐烦的。可此刻它竟也读出了自我的害怕。

　　为何会害怕蝼蚁。这个道理它不会明白。

　　但是，等它理解凌安怀的话语，明白为何当时会害怕的时候，梦就该醒了。

　　阿古境关闭了太阳。将出路握在自己手中。

　　“她们，还未离开。你若留下，她们能走。”

　　威胁的手段，对凌安怀也是不起作用的。

　　要知道，凌安怀在活着的时候就是无法无天不受管教的。区区威胁，又能叫她听话多少？

　　于是凌安怀提刀就上，不管被意志用手指弹飞多少次，就算被压在山下手指也无法动弹，也依旧咬紧了牙冠，要么自灭，要么脱困，逼得意志不断退让。这样一来一回，保持了很长的时间，长到凌安怀感到疲惫，连计数自己在这里多久时间都无法把握。

　　她可是被绑架到这种地方捱了十几载了，熬过无数日夜挺过来，怎么可能在这里倒下？

　　意志感觉到了愤怒。区区一个人类，一个徒手就能捏死的人类，居然敢三番五次的挑战自己底线。仗着自己舍不得杀她，居然死不松口。

　　可是，杀了她的话，下一个这样的灵魂要等多久呢？不如说，这样的灵魂会进入阿古境本身就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恐怕没有下一次。

　　那姑娘突然没了动静。意志意识到的时候，凌安怀已经趴在地上没了声响。

　　不会不小心杀了吧？那灵魂确实快消亡了。是折磨太多了吗？对了，那灵魂好像恨薄弱来着，虽然套了一层很坚硬的壳子，但那也只是对人类来说很坚硬罢了。

　　意志慌张地从阿古境中拨出一丝能量，想要植入到凌安怀的灵魂里。但却无法融入，被某种存在隔阂，然后，并非融入，而是从它当中，直接汲取吞噬樂一大部分。

　　这绝不会是寻常人类的本事。

　　绝对不松口，逼急了又会死，人类是这样脆弱又犟的生物吗？还是独她一份如此？

　　凌安怀咳嗽两声，感觉到灵魂有一种凝实稳定的感觉。和刚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罢了……”

　　不能急躁。逼急了，恐怕会选择去死，也不会留在这里。不如在灵魂上打下印记，反正来日方长，有印记后，下次若是再魂魄离体，就能更好的定位捕捉。

　　想必那时的灵魂，会比现在的，更醇厚。

　　意志将太阳抛出来，熔炉的热量在凌安怀的面前燃烧着。

　　“你且离去吧。”

　　凌安怀抬头，看向意志的虚影。虽然很不成熟，但也确实是一个世界意志的化身。她曾经看过一本小说，上面说，世界的意志孕育的人类越多，就会越厌恶人类，到最后不会再以人类的模样出现，而是以万物任一形态作为自己的代表。

　　人类发光发热的模样会吸引一切来爱他们。可是人性的丑陋，又会招来世界的厌恶。爱与恨集于一身的生物，也仅有人类这一种了。而以人类为模板诞生的妖族，神仙，精怪之类，都从中剔除了人性复杂的一面，从而简单化了。

　　所以，他们的光芒也缺失了。

　　凌安怀知道，这次她能离开，也是仗着意志还很年轻，仗着意志舍不得而已。若是碰上成熟一点的，从被发现开始，她就会被牢牢控制，永远无法离开。

　　意志目送着凌安怀转身，随后隐去了身形。

　　而凌安怀，深吸一口气，迈入了太阳中。

　　冰窟中，墨濯漓压着境界难忍，但还是抬起手准备继续割凌安怀喉咙时，就见凌安怀忽然咳嗽两声，然后捂着喉咙，翻身从冰台上滚下来。

　　蛟龙族粗口，这家伙终于醒了。

　　根本不等凌安怀缓过来，墨濯漓立刻起身，显出蛟龙形态说道：“我出去渡个劫，你先缓一下。”

　　“啥？”凌安怀刚一抬头，就看见墨濯漓迫不及待地离开冰窟。

　　发生什么了？不是，她刚醒啊，盛大的复活场面呢？这么草率吗？

　　脖子上的伤因为凌安怀的苏醒很快复原了。而凌安怀也终于再次重新感觉到了灵力的存在，并且比之前更加敏锐，更加深入。是因为灵魂得到了充足的锻炼，所以对灵力更敏锐了吗？

　　凌安怀盘腿打坐，将自己的身体由里到外仔仔细细周转检查了一遍，确认境界还停留在金丹巅峰，以及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过去多久了，她也不知道。墨濯漓在自己刚醒就离开了，这么着急，说是渡劫……

　　轰隆几声，给凌安怀吓一激灵。她立刻明白墨濯漓口中的渡劫是什么意思了。这墨濯漓，看样子是要突破化神期了啊！

　　凌安怀也从冰川下离开，刚从水下冒头，便看见树干粗的雷霆劈下，雷光煌煌，闪在凌安怀脸上。

　　而她也没有任何犹豫，从水中飞出，几乎一瞬就运用化龙术腾云驾雾，踏空赶到墨濯漓身边。此时墨濯漓身上已经传来焦糊的味道，身上的鳞片也脱落了好几颗。

　　墨濯漓睁开眼睛，看向凌安怀，便是摇头，示意她不要靠近。

　　元婴突破化神会有三道天雷，而化神突破合体则有六道，以次类推，合体到渡劫九道，渡劫到大乘有十二道，大乘到半仙则有二十四道。至于半仙到飞升，传闻会直接降下九十九道天雷。毕竟这直接就是一个质的飞跃。

　　现在墨濯漓已经抗下了一道天雷。只是抗下一道便让墨濯漓肉身半损，元气大伤。再来一道，恐怕就是半死不活了。

　　那就让自己，来替她一道。

　　凌安怀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

　　她打算，将那柄无名的刀，唤出来试试。只是至今仍然不知名字，也就无法连接联系。

　　她抬起手，想要从灵魂深处，将那把刀的名字拼凑出来。

　　头顶雷云滚动，雷声作响，几道微不足道的闪电在云层中掠过。隐隐能看到更骇人的雷光，在雷云中酝酿。

　　不行，什么也找不到。凌安怀依旧只能寻到和无锋剑的契约，甚至无锋剑很兴奋，等待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凌安怀苏醒的一天。刚醒来就要并肩作战，无锋剑自然很兴奋。

　　好吧好吧，那就让我们的老朋友无锋剑登场。

　　有手掌心中，无锋剑缓缓露出那残缺的半截剑刃断面，最后慢慢吐出剑柄，然后被凌安怀握在手中，紫黑色的雷光一闪，灵力从断刃中吐出。

　　久违的，熟悉的感觉。

　　几乎是无锋剑完整出现的瞬间，头顶雷光便砸了下来。

　　凌安怀那千钧一发的反应能力也及时赶上，所有灵力都吐在无锋剑中，迸发出无锋剑中隐藏的雷霆的力量，将那天罚的雷光引入剑中，以她全身的力量去压制和控制，封于无锋剑中。

　　万幸的是，这一发凌安怀赌对了。天雷滚动在无锋剑里，隐隐约约要爆发出来。凌安怀不敢怠慢，将天雷带给墨濯漓，让她可以慢慢分离力量，达到淬炼锻体的作用。

　　第三道马上就要来了。凌安怀也是莽，如今手无寸铁，又是刚醒过来的功夫，就要为了她人奔走，拔腿就冲向那即将坠下的天雷。

　　“加油啊墨濯漓！姜姨我给带出来了！你可给我忍好了！”

　　阿卿出来了！那她绝对不可以在这种地方倒下。

　　第三道天雷降下，这一次足有两人合抱之大，落下后地冲击将整个冰面都炸裂开来。

　　而凌安怀在其中，托举着那磅礴的能量，以她灵质化不完全的肉身，和她区区金丹的修为，试图压制激化狂肆的雷霆。她的肉，她的血，她的骨，在能量波中被侵蚀磨灭，身消形损。

　　但她意志之顽强，竟生生压下那天雷，直至墨濯漓起身来搭手。

　　天雷结束，雷云也慢慢散去。

　　墨濯漓托着大半截身子都被能量冲散的凌安怀，从溃散的冰面下方跳出来。这厮刚醒过来，又晕过去了，诈死了要守着，醒了还得看护，真会给妖添麻烦。

　　还好，这人也不至于没脑子，该护住的地方都护住了，就是肉身损伤大而已，对她来说不难恢复。之后调整一下，墨濯漓就是新的化神期妖修了。

　　在妖都，某处设下强力结界的山林小屋里，姜卿吟醒来已经足有半年。这半年，她在这个小屋里完成了自给自足。结界范围很大，可活动范围也大，她在这里种菜，在这里打井水，日子一天天的过。

　　她也不知道为何醒来就在这里。只知道自己因为病痛折磨昏过去了，再醒来，便是一身健康出现在这个小屋里。

　　这是墨濯漓给自己准备的吧。那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