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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繁花篇 面具 ...

  •   关迹任在剖析着高台之上的激战,那认真的态度完全和旁边看戏的某人不一样。
      紫发女子虽然攻势凌厉,手中还有一枪一刀,显然经过了周密的准备和训练的,但在那两名桑沃的暗卫不知疲倦的配合攻击下,已然变得有点吃力。
      紫发女子此刻已经呼吸变得急促,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更关键的是,她必须分出一部分心神,持续向紧握在手中的灵物输送灵力,以维持那笼罩全场的“灵源禁锢”效果。

      那灵物在她掌心持续散发着微光,如同一个无底洞,不知停歇地抽取着她的力量。
      至于那两名影卫,关迹敏锐地察觉到它们动作虽然精妙,却缺乏应有的生气,明显是傀儡之身,很可能就是桑沃在控制它们,看起来不太好对付。

      关迹微微侧头,对旁边依旧优哉游哉的拾眠与说道:“我们就这样干看着吗?不做点什么?”
      “那紫发人明显后继乏力,若她再无后手,落败被擒是迟早的事。届时灵物落入桑沃手中,我们再想拿到,恐怕难如登天。别忘了,明日就是与水族约定的第三日,现在即便我们拿到灵物赶回去,时间也已然非常紧迫了。”

      拾眠与“噗”地吐出一片瓜子壳,脸上挂着那副仿佛万事不盈于心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哎呀,左护法,稍安勿躁嘛~” 他用拿着瓜子的手随意地指了指台上,“我可不想管那么多闲事。她们打生打死,是她们九桑学院的内务事,我们嘛,就当看场戏,等她们分出个胜负,两败俱伤之后,再上去捡便宜,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他甚至还空出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椅子,语气轻松地邀请道:“来,左护法,别站着,坐呀,站着看戏多累。”

      关迹没有理会他那不着调的邀请,目光依旧紧锁战场:“再这样下去,那人必败无疑。到时候人赃并获,海鲜那边怎么办?难不成,拾门主已经准备好抵押沃云山了吗?”

      拾眠与依旧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又嗑了一颗瓜子,含糊不清地回应:“那边我自有办法,天无绝人之路嘛。至于这里……” 他拖长了语调, “等那人真的不行了,快要被抓住的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也不迟嘛。”

      两人对话间,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台上另一人的异常——二小姐洛白歌。
      她从变故发生至今,既没有如同孝顺女儿般奋不顾身地冲上前保护桑沃,也没有协助守卫攻击明显是来破坏宴会,意图行刺的闯入者。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台侧稍远的位置,脸色苍白,嘴唇紧抿,死死地盯视着眼前的打斗,眼神复杂难明,交织着震惊、挣扎和忧虑,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
      她的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身体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台上,紫发人在两名影卫的攻势下,呼吸愈发粗重。她手中的短刃格挡开一记侧踢,另一把枪险之又险地架住直劈而下的利刃!与此同时,她还要分神抵抗来自桑沃那如同魔音灌耳般的话语。

      桑沃依旧被影卫牢牢护在中央,脸上依旧是那副模样,仿佛在看自家调皮孩子胡闹般的温和笑容,语气轻柔,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看看你现在,多狼狈。何必如此执着于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呢?放下武器,认个错,或许我还能念在旧情,给你一个痛快。”

      她的话语如同最甜美的毒药,然而,对她身前那两名如同杀戮机器般的影卫下达的命令拾却冰冷而残忍,不带一丝情感:“动作快些,别让她再继续玷污这场盛宴了。”

      紫发人被她的言语扰得心烦意乱,攻势不由得出现了一丝凝滞。她多次试图利用身法闪出空档,抬起手中的枪,朝着桑沃发射子弹,企图打破僵局。
      然而,桑沃甚至不需要移动,只是随意地抬抬手,指尖萦绕着某种奇异的力量波动,那些冲来的子弹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或被偏转方向打在一旁的柱子上炸开一小团水晶,或被直接反弹回去,险些伤到紫发人自己。

      几人就这样在高台上陷入了诡异的僵持。突然,那紫发人发出一声带着喘息的低笑,她猛地后撤一步,暂时拉开与影卫的距离,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地射向桑沃:“桑沃!你这么聪明,算无遗策,一定也猜得到……我不可能,真的就孤身一人前来吧?”

      桑沃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仿佛真的很吃惊的表情,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用手掩住嘴,语气浮夸地说道:“哦?是吗?没想到……我们乖巧听话的小家伙,如今也学会找帮手了?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她的惊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你自身的灵力属性,本就不适合长时间高强度的正面战斗。依靠外物和帮手,也是情理之中。”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桑沃说完这番话,竟然轻轻挥了挥手。那两名一直缠斗着紫发人的影卫,动作瞬间停滞,然后如同融化在阴影中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后,消失在了台角的黑暗里。

      桑沃自己,则向前迈了一步,脱离了绝对安全的保护圈。她站在台上,以一种真正意义上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微微喘息的紫发人。
      她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期待与嘲弄的笑容,缓缓说道:“那么,来吧。用出你全部的力量,召唤出你所谓的帮手,让我看看,你离家出走的这些年,究竟长了多少本事?证明给我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敢站在这里,对我说出杀你二字。”

      紫发人看着桑沃那副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心中怒火渐渐升起。
      她冷笑一声,不再多言,迅速从腰间的一个小巧口袋中,取出了一张泛着淡黄色泽的纸条。她将纸条夹在指间,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将其猛地抛向空中!

      那纸条离手之后,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瞬间如同活蛇般扭动、伸长!化作一道坚韧绳索,迅速朝着站在那里的桑沃缠绕而去!

      桑沃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竟然不闪不避,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丝毫变化,就那样平静地任凭那纸条绳索将自己从头到脚,一圈圈紧紧缠绕起来,捆得如同一个精致的粽子。

      “殿下!” 台下的洛白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担忧地惊呼出声。

      紫发人见一击得手,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立刻全力催动灵力,试图将绳索勒得更紧!那金色的绳索发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声音,深深嵌入桑沃华贵的礼服之中。
      然而,随着灵力的过度输出,紫发人自己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毫无血色,身体也微微摇晃了一下,显然是有点超负荷了。

      反观被紧紧束缚的桑沃,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被捆住的不是她自己。
      她甚至还有闲暇调整了一下站姿,让自己被捆着也能站得更舒服些。

      紫发人强忍着灵力透支带来的眩晕感,缓步上前,走到被捆得动弹不得的桑沃面前。
      她死死盯着那双空洞的眼神,声音因为虚弱和极度的厌恶而微微颤抖:“你……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你早就料到我会来?你故意撤走影卫,故意被我束缚……你到底在想什么?!”

      桑沃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无辜的困惑表情,语气轻柔得如同在哄不懂事的孩子:“孩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听你这样说,我倒是有点老糊涂了。”

      “少在那里装蒜!”紫发人被她这副模样彻底激怒,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委屈,“你现在明明已经被我控制住了!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为什么还是这副模样?!你当我还和以前一样傻,一样好骗吗?!回答我!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桑沃静静地听她吼完,脸上的困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桑沃那怜悯笑容。
      她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什么,开口说道:“唉……我原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你多少会有些长进。但现在看来……”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又可悲。”

      话音未落,也不见她如何用力,那紧紧缠绕在她身上,看似坚韧无比的纸条绳索,突然如同被无形之力从内部撑爆,寸寸断裂!化作无数碎片,全部纷纷扬扬地飘落!

      桑沃轻松地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腕,仿佛只是掸掉了衣服上的灰尘。她向前一步,逼近因为法术被破而受到反噬的紫发人,此刻正听其闷哼一声,立马后退半步。

      “你就只有这点难耐吗?用这种华而不实的小把戏?” 她微微倾身,虽然还保持着一点距离,但那压迫感任然存在,“看来,我当年的做法,还真是错了。你这么弱,这么不堪一击……我当年,究竟是怎么看上你,选中你的呀?嗯?”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好让紫发女子听清楚, “对吧?你这可悲的……孩子。”

      紫发人被她的言语刺得浑身发抖,面具下的脸色想必已是惨白如纸。但她依旧强撑着,眼神倔强。
      她猛地抬手,不再试图近战,而是如同不要钱般,从那个看似不大的口袋中,接连掏出各式各样的法宝符箓攻击起来。

      符纸、玉瓶、卷轴……什么都有,全部一股脑地朝着桑沃攻去!同时,她手中的枪再次射击,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出!

      桑沃面对这铺天盖地的远程攻击,脸上依旧带着那抹令人心悸的从容笑容。她或抬手格挡,或将攻击引偏,甚至还尝试着将某些能量攻击反弹回去!
      她的动作看似不快,却总能避开致命的攻击,将袭来的法宝能量引向别处。

      “轰!砰!咔嚓!”

      整个高台,乃至附近的宴会厅区域,顿时遭了殃。爆炸声此起彼伏!精美的装饰物被炸得粉碎,坚固的梁柱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地面坑坑洼洼,周围一片狼藉。
      两人之间的战斗,已然从精巧的刺杀变成了狂暴的拆迁现场。

      躲在角落的霞叁看着头顶不断落下的灰尘和偶尔飞溅过来的碎石块,再也坐不住了。
      他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拾眠与的衣袖:“拾……拾眠与!咱……咱们要不还是先跑吧?!就这阵仗!怕不是真要把这整个宴会厅都给拆了!到时候房子塌下来,咱们可就真被活埋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他话音刚落,头顶上方一块因为剧烈震动而松动的石块应声落下,那石块足足有脸盆大小,直直地朝着他的头顶砸落!
      霞叁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躲闪都忘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冷的刀光如同闪电般自他身侧掠起!

      “锵!”

      一声清脆的裂响!那块下落的巨石被一道精准无比的刀气从中劈成两半!
      同时,一只穿着黑色靴子的脚迅捷有力地踢出,将裂开的两半石头如同踢皮球般,狠狠地踹飞到了远处无人的角落,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霞叁惊魂未定,感觉腿都软了。他下意识地一把抱住身边出手之人的一条手臂,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上面。
      声音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颤抖着喊道:“我……我的天老爷!这也太危险了吧!差点!差点我就变成肉泥了!呜呜呜……左护法!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关迹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手臂从霞叁的魔爪中抽了出来,语气平淡:“……顺便而已。”

      霞叁也不在意他的冷淡,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重新坐回椅子上,虽然看上去几乎是瘫倒。
      他看着远处那如同天灾现场般的战斗,忍不住拖着脸,小声感叹了一句:“唉……要是罗佐比还在就好了……她那个泡泡结界可厉害了,直接把我们罩起来,又安全视野又好,哪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

      他这话本是随口一说,然而,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旁边的拾眠与,拿着瓜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的玩味笑容瞬间收敛,眼神骤然沉了下去。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战场,也不多言。

      台上的战斗依旧激烈。桑沃虽然无法使用灵力,但她本身的□□力量、反应速度和对战斗的理解都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而且,她早年就在自己身体里植入了强化物,使得她能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依旧展现出超人般的战斗力。
      能做到徒手便能拍散能量攻击,身体硬撼法宝余波而毫发无伤,逼得紫发人只能不断拉开距离,依靠远程手段周旋。

      而紫发人的战术也越发清晰,她似乎根本不在意法宝的消耗,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层出不穷,枪声几乎未曾停歇,仿佛她的目的,并非一击必杀,而是在进行一场漫长且不惜代价的消耗战!

      “咳……咳咳!” 紫发人再次闪开桑沃一记凌厉的掌风,喉咙一甜,忍不住咳出了一小口鲜血,染红了她面具的下沿。她的身体,显然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桑沃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脸上怜悯的笑容更深,出言安慰道:“看看你,孩子。何苦呢?强弩之末,徒增笑耳罢了。”

      紫发人只是用袖子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再次举起枪,扣动扳机!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身影在破碎的舞台上交错。

      “够了,住手!你们都住手!”

      洛白歌看着眼前这愈演愈烈、仿佛要不死不休的战斗,终于忍不住再次大声呼喊,声音却显得绝望又无力:“殿下!停下!你……你也停下!不要再打了!”
      然而,她的呼喊如同石沉大海。激战中的两人,无论是看似从容实则招招狠辣的桑沃,还是已然伤痕累累却依旧死战不退的紫发人,都没有任何人分神理会她。

      她从始至终就像是一个被隔绝在风暴之外的旁观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走向毁灭,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就在这时,桑沃抓住紫发人一个因为力竭而产生的微小破绽,身形骤然加速,一只手快速穿透空间,直取紫发人脸上的面具,速度快得惊人!
      紫发人心中警铃大作,拼尽全力向后仰头,同时下意识地催动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攻去。

      那灵力并非攻击,而是在桑沃脚下的破碎地板上,瞬间催生出几株翠绿的、开着不起眼小白花的植物。

      “啪!”

      她打了一个响指。那些小白花的花蕊中,骤然腾起一簇簇鲜红的火焰,瞬间将桑沃的脚踝包裹!
      这火焰似乎并无太大杀伤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香味,让桑沃前冲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然而,正是这看似不起眼的花,散发出来的香气却让台下一直看似在看戏的拾眠与,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的瓜子“哗啦”一声洒落一地。
      脸上的慵懒瞬间被极度的震惊所取代!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台上那紫发人的身影。

      “呵……雕虫小技。” 桑沃只是轻轻一震,脚踝上的火焰便瞬间熄灭,那东西都影响对她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看着因为强行催动灵力而脸色更加惨白,甚至几乎快要站立不稳的紫发人,语气中的怜悯更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偏爱使用这些没什么大用的、除了伪装和辅助外一无是处的灵力,真是……毫无长进。”

      话音未落,她再次加速,她的手已然逼近紫发人的面具,眼看就要将其彻底戳穿!

      紫发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死亡之手在眼前放大,她能感受到那指尖传来的毁灭气息。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死了吗?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感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突如其来的温暖的黑暗,笼罩了她。

      这不是死亡的黑暗。
      这是什么?
      她猛地睁开眼睛,可是眼前还是漆黑一片,她死了吗?她还活着吗?
      她害怕地看着眼前的黑暗,不敢抬头去确认。

      这人以一种快得超越视觉的速度,坚定地挡在了她的身前,为她挡住了桑沃那必杀的一击。
      这人是谁?难道是……

      紫发女子下意识地首先望向了洛白歌之前站立的位置,可是她还在那里,脸色同样震惊,并未移动。

      那么,挡在她面前的是谁?

      她带着惊愕和劫后余生的茫然,缓缓地、僵硬地抬起头,望向那个挡在她身前的、宽阔而带着熟悉气息的背影。

      与此同时,一个带着几分调侃,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回荡在短暂寂静的破碎大厅中:

      “哎呀呀,领主大人,您这火气……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堂堂九桑学院之主,德高望重,怎么还亲自下场,欺负起一个晚辈来了?这要是传出去,怕是有损您的威名吧?”

      随着话音,那个挡在她身前的身影,缓缓地转了过来。
      他周身那层用于伪装和模糊面容的灵力屏障,早已褪去,露出了那张俊朗的脸庞,此刻这人正带着玩味笑容看向她——正是拾眠与!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因为桑沃方才那几乎得手的一击所附带的力量震荡,紫发人脸上那本就有些松动的面具,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随即脱落在了布满碎石和灰尘的地面上。

      面具之下,露出的是一张美丽而精致的脸庞。此刻正瞪得大大的双眼看着拾眠与,那眼神充满了震惊、茫然、以及难以置信。
      这张脸,恰好对上了拾眠与低头望来的目光。

      紫发人——不,或者应该说,露出了真容的少女,眼眸中惊恐的神色尚未完全退去,却在看清拾眠与面容的瞬间,如同被冻结了一般,凝固在了那里。

      拾眠与看着她这副呆愣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他微微歪头,轻声问道:

      “怎么?这么久不见,不认识我了?”

      他顿了顿,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紫、铜。”

      “紫铜”这两个字,如同拥有魔力,瞬间击溃了少女眼中所有的防御。
      眼中的震惊如同潮水般退去,转而化作了近乎虚幻的平静,随即,那平静又被巨大的喜悦所冲破!然而,那喜悦还未来得及完全绽放,眼里便被汹涌而出的泪水所淹没。

      她笑了,嘴角努力地上扬,想要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然而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滚落,滴落在沾染了灰尘和血迹的衣襟上。
      她没有哽咽,没有抽泣,只是静静地流泪,仿佛要将这些年来所有的情绪,都通过这无声的泪水宣泄出来。

      她仰着头,看着拾眠与近在咫尺的脸,困惑起来,声音颤抖轻声问道:

      “少……少主?真……真的是你吗?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拾眠与看着她这又哭又笑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伸出手,似乎想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发,但看到她满身的狼狈和泪水,手在空中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没有被血迹沾染的肩膀。

      他收敛了脸上过于外露的情绪,重新挂上那副看似轻松的笑容,想了一下,回答道:“是我。好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等我们回了沃云山,再慢慢聊,回来了就好。”
      他的目光转向对面因为他的突然介入而暂时停下动作的桑沃,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语气变得沉稳而坚定:“现在,我们先集中精神,把眼前这摊子麻烦事解决了再说。”

      紫铜终于确认了眼前之人并非幻觉,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眼神重新凝聚起光芒,应道:“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繁花篇 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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