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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北境的天依旧恶劣,风卷雪沫,尤带清寒。

      此刻半山腰的一处别院远看却是泛着薄光,仔细看内里竟是四季如春,也不知是哪位高手下了层高阶结界,引人联想。

      别院中的时桑现在却是没心情观赏这处难得的美景,他看着对面的人有些诧异,“……泽叔?”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之前的祷告起了作用,那天站出来的人还真不是自己的仇人,恰恰相反还是原主的旧识。

      三大修真世家中的四方云家主竟然认识原主?

      不对,时桑晃了晃脑袋,原主也是出身三大修真世家,只是后来无相山庄搬离了南洛神洲这才跟其他两家疏远了,按时间来算原主小时候应该是见过对方的。

      对面的水江泽脸上却是堆起温和的笑意,并未因他这疏离的语气介怀,反而温声细语道:“是,桑儿不认得泽叔了?也难怪,当年你还只是个绕着我膝头打转的小不点呢,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说着,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追忆,目光也悠远起来,“自打无相山庄搬离南洛神州,咱们叔侄俩可有百来年没见了,只是没想到,再见之时,无相山庄竟已……”

      话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喉间似有哽咽,再开口时语气已放缓了许多,“那天之后,我四处寻凶想为你们报仇却都是无功而返……不过还好,你还好好活着,桑儿现在直接告诉我凶手到底是谁?!我要为无相山庄死去的人报仇!”

      说到这个,时桑却是有些头疼,“其实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他们的人很谨慎,对于我,幕后之人甚至没有直接出手,他直接在红莲一悬阁悬赏了我,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别灰心,总能找到的!到时候我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水江泽安慰性的拍了拍时桑的肩膀,“你放心,我与你烨霖叔叔是至交好友,有泽叔在一日,便断不会再让你受那颠沛流离之苦。”

      时烨霖是原主的叔叔,也是无相山庄的庄主,说起来原主的这个叔叔对他也是宠得不行。

      上一任庄主时正卿是原主的父亲,那时他做少主无可厚非,但后来时正卿身死,他继位后,却坚持让原主做无相山庄的少主,半点没亏待过他。

      面对这位突然出现的泽叔,时桑一却有些无所适从,“其实也不用……”

      可这态度却让水江泽误会了,“你是怪泽叔来的太迟了吗?也对,确实该怪,要是我能早到一点无相山庄也不会……”

      眼看他越说越是自责,时桑连忙摆手,语气也急促了些,“泽叔您误会了,我绝无此意。南洛神州与东洲相隔万里,消息传来本就需些时日,便是您得知消息后即刻动身,赶来时也怕是回天乏术了。”

      水江泽这才缓过神,抬手轻轻抚上时桑的头,掌心温热,眼中满是欣慰,“好孩子,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两人又聊了许久家常,直到天色暗淡下来水江泽才起身告辞。

      临走前他又拉住时桑的胳膊,眉头皱着,语气恳切,“桑儿,听我一句劝,先在这儿住下。等我把北境这边的事情料理干净,就带你回四方云,那儿不比这冰天雪地的地方,你何苦在这儿受这份罪?”

      时桑忙不迭摆手,笑着挣开他的手,“真不用,泽叔,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无拘无束,自在得很。再说了,我要是跟您走了,殷兄怎么办?我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吧?”

      水江泽脸一沉,满脸不赞同,“殷修竹现在的身份,你跟在他身边太危险了,从前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断不能让你跟着他一起冒险。”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啊。”时桑说得轻描淡写。

      “你还是太年轻,不知深浅!”水江泽加重了语气,“他可是个魔修!”

      “魔修又怎么了?”时桑挑眉,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腿,“你看我这不还好好的,能跑能跳的。”

      “就算他不对你怎么样,”水江泽耐着性子劝,“他那些仇家呢?对你下黑手怎么办?”

      时桑反倒笑了,语气笃定,“您这么说,我就更不能走了,总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吧?”

      水江泽被他堵得没话说,指着他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罢了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送走水江泽,时桑转身回屋拿了件外衣披上,再出来时,北境的天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繁星点点,煞是好看。

      月下一白衣人坐在庭院中,白衣在夜色里泛着淡淡的光,他低着头,指尖拈着枚棋子,目光落在棋盘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静得像尊玉雕。

      时桑缓步靠近,兀自坐在了那人对面,抬手把对方刚要落下的白棋抢了过来攥在手里,反复揉搓。

      “殷兄好兴致,月下独自对弈,不无聊吗?”

      话音落,他手腕一扬,那颗白棋“啪”地砸进了旁边的黑棋奁里,混在一堆乌沉沉的棋子中,格外扎眼。

      石桌对面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抬起头,月色恰好落在他脸上——是种近乎冷玉的白,唇色很淡,抿着,带着一身寒气。

      但对方一开口却是瞬间溶解了这份冰寒。

      “你要是早一刻出来,我也不必对着这空棋盘干耗着了。”

      时桑一听,嘴角当即就扬了起来,眼里漾起点笑意,“这么说,殷兄是在等我?”

      殷修竹没直接答,只垂眸看了眼棋盘,指尖将那枚悬了许久的白棋轻轻落在天元处。

      他才抬眼,眼底那点冰似乎化了些,剩些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涟漪,“不然呢?难道我喜欢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

      时桑被他逗笑了,伸手去够黑棋奁,摸到那颗被自己扔进去的白棋,捏出来时还带着点凉意。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指尖转着棋子,“那殷兄说,该怎么罚我?”

      殷修竹的目光落在他转得飞快的手指上,眼睫微颤,“罚你……陪我下完这局。”

      时桑挑眉,爽快地应了,“成啊。”

      说着便要落子,却被对方抬手按住了手腕,他的指尖比棋子还凉,触到时桑手背,像落了片薄雪。

      “我要闭关。”

      时桑捏着棋子的手一顿,抬眼时满是惊讶,“闭关?这才多久,你又要突破了?”

      殷修竹轻轻点头,表情淡淡的但不知为何时桑总感觉这张脸有些欠揍,“没办法,实力如此。”

      “行了,实力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闭关啊。”

      时桑承认,他酸了,对方这修炼速度还是正常人吗?

      “现在。”

      时桑一愣,“时间这么赶。”

      殷修竹点了点头,“有点来不及了。”

      时桑皱了皱眉,来不及?

      正常情况下修士突破应该不会有来不及一说吧……

      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你那会儿……”时桑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难以置信,“不会就要突破了吧?”

      殷修竹抬眸看他,眼睫在月下投出浅影,“嗯,被那帮人搅了,当时便压了压。”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压下一杯溢出来的茶。

      时桑却心头一震,这是说压就能压的东西吗?修士突破最忌中断,强行压制更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时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拽上对方的衣服,火急火燎道:“那你还在这等什么呢!快去闭关啊!”

      殷修竹被他拽得微微前倾,心态却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不用这么着急,小问题,我现在去也来得及。”

      “快去快去,用不用我给你护法?”时桑急得不行。

      对方却是摆了摆手,“不用,都说了是小问题。”

      随着对方背影的消失,时桑才反应过来,殷修竹不用自己护法,那他回来后为什么不直接去闭关,反而在这里等着自己?

      殷修竹总不会……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一声吧?

      时桑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瞬间把他吓了一跳。

      离谱,离大谱。

      ……

      也是出来后时桑才知道,原来秘境的三个月时间已经到了,想来他们后来的时间流速应与外界不同。

      怪不得他们当时被直接传送到了秘境外面,当时再不出来怕是就要等下一次秘境打开他们才能出去了,都不知道何年马月了。

      那天在玄冥秘境入口,水江泽一眼就认出了殷修竹身边的时桑,当即站出来说了一大通。

      话里真真假假掺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听的人信没信不好说,场子倒是先乱了。

      当时的情形确实拧巴——魔修那边不知为何竟是梗着脖子要护殷修竹,人修却个个眼里冒火,恨不得当场把他除了。

      偏水江泽在中间这么一搅和,两边都犯了嘀咕,掂量着利弊,谁也不愿先吃了亏。

      这么拉拉扯扯半天,最后竟真把时桑和殷修竹给保了下来。

      虽说事情告一段落,但那些魔修却始终没走,这也让徘徊在北境没走的修士颇为忧心。

      魔修行事向来狠辣,他们此次遗留的人不少,要是真动起手来,怕是也是一场血战。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蹲守了几天,这帮魔修个个闭门不出,到最后也没搞清楚这些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七日后。

      北境常年不变的风雪突然变大了不少,风跟抽了疯似的,卷着雪片子横冲直撞。

      黑云翻滚,几经变换搞得天忽明忽暗。

      终于,酝酿许久的雷终于亮了起来,一道接着一道,紫电裹着闷响往下砸,仔细看这雷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竟是专挑一个地方劈。

      最后几道雷落时,地面都跟着哆嗦,连那些几百年没动静的雪山,竟也嗡嗡震颤起来。

      雪山深处。

      桌前坐着两人,一人掷一棋子,忽有震感从地底传来,远处雪坡被雷劫余波掀动,雪块裹挟着冰碴滚滚而来,眼看就要漫过桌沿。

      奇的是,那雪崩冲到两人身侧一丈远的地方,像是撞进了无形的墙,竟“咔”地顿住了,雪块悬在半空簌簌抖落,却半分也越不过去。

      “四十四道雷劫,”左边那人拈着棋子抬眼,眉峰挑了挑,“这是有人要进化神了?”

      对面的人望着雷劫来处,指尖在棋盘上点了点,“看方向,似乎是四方云的地盘。”

      左面那人抬手理了理青色衣袖,掐算片刻,随后收了手,“这殷修竹的根骨真是邪门,都堕成那样了,修为回得倒比谁都快,要是能把根骨整个挖出来……”话没说完,眼里已闪过一丝贪婪的光。

      对面那人听了这话,只淡淡勾了勾唇角,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棋盘边缘,“可惜了,他已经堕了魔,根骨变成了魔骨,要真挖出来,咱们也用不了,纯属白费功夫。”

      青衣人眉头一拧,语气沉了几分,“可他近来太扎眼了,魔界那群人盯着他不是一天两天,这雷劫之后,更是藏不住,这号人物,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对面的黑衣人点头,手中棋子“啪”地落下,声音冷得像冰:“那就除掉他。”

      风雪还在呜呜地刮,桌上的热茶冒着细白的气,两人说话的声音不高,却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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