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恋爱手册》殷罗

6、龙船6

　　“说书先生说几十年前有人从龙船逃了……”
　　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也许因为自己的行为，想起多年前龙船发生的事，可惜早已化为禁言。
　　“然后呢？”
　　“他被烧死了。”
　　“……”
　　笙甚少和人说话，谢镜之也是。
　　他们处于谢镜之架起的空间，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纯白与虚无，谢镜之容忍笙不知出于害怕，还是打发时间讲黑暗故事。
　　她在前面走着，笙牵着她的手，谢镜之默认笙会牵着她，因为他一向没有边界感。
　　笙的手很温暖，像一片荒芜的冬日里高悬的太阳。
　　他们走了很久，这段路也许是漫长的，笙脚上的足铃叮叮当当地歌唱着。笙在笑，这种笑容和他在人前表演的不一样，笑意从嘴角开始扩散，逐渐晕染到眉眼间，很诱惑人，诱惑着别人一堕落。
　　“你还好吗？”
　　笙注意到谢镜之在发呆，他澄澈的望向她。
　　谢镜之的确因为他晃眼的笑容，脑子有瞬间的空白，她其实不会带他走，可是因为一个谎言，他居然这么高兴。
　　谢镜之很小的时候就是坏人了。
　　“你这样让我会有负罪感的。”
　　她用笙听不见的声音小声说。
　　“我们快些走吧，支撑这个空间很累吧。”笙看着她发呆，明白她不愿意诉说很善解人意岔开话题。
　　“……”
　　他担心的居然是这种东西吗？空间术法需要的力量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她还不至于弱到这种程度。
　　渐渐，一小团光亮出现在远方，像流萤的光一样一点点生长，扩大，大到把他们吞下。
　　谢镜之把出口定在了她来过的集市，其实她可以将通道开的更远一些，但她没有那样做，空间越长所需要的力量更多，可能会超过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加上她不喜欢这个的肉市，也不喜欢狍鸮商人。
　　叮叮叮叮叮——
　　足铃声吵的让人头疼，像蛛网粘住猎物一般传递消息。
　　肉贩的目光看向笙，喃喃道：“叛逃的货物……”
　　足铃意味着什么，肉贩心知肚明，他们在某一刻变得贪婪。
　　“对不起。”
　　笙当然知道是自己惹了麻烦，他慌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会拖累你吗？”
　　谢镜之将他护在身后，狍鸮商人会第一个得到消息，接着是司如意身边的人，谢镜之相信笙有价值。
　　这些肉贩不用放在眼里。
　　威压，牵动雷鸣的声音，又似孩童的哭泣。如果说刚刚肉贩对笙有想法的话，现在是不敢有了。
　　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双绿色的竖瞳，像妖异的月亮。
　　袍鸮被气得不轻，甚至化出了原型。
　　“父亲……”
　　笙也被吓到，“菱花你……”
　　你没关系吗。
　　笙的话还没有说完，谢镜之便牵引着木偶高高跃起。
　　她说过她是妖怪，虽然她和狍鸮相比显得那么渺小脆弱。指尖延展出白色的丝线，与傀儡相连，接着一点点染黑。
　　看起来差距太大了，笙想她怎么可能赢？
　　狍鸮的力量是绝对的，利爪带起的爪风就可以摧毁一片街区，她又能做到什么？
　　狍鸮狰狞着面孔，虎齿低低发出咆哮。
　　“小笙儿，不乖的话会受到受惩罚的~”
　　笙又开始害怕了，呆呆地站在哀嚎遍野的街，天变成了发黑的青色，刚才它还是一个市集，现在就是一片废墟。
　　狍鸮踩着不知是案板上的货物，还是卖肉的商贩，血淋淋的一片，模拟地狱的场景。
　　笙发现他并没有被卷进市集的混乱，他身边有一个无形的结界。
　　笙还有用，所以谢镜之不会让他死，不过她防御类的术法学的一般。
　　要速战速决了。
　　她的手掌指向狍鸮的方向，耳边是苦难的声音，她其实不是什么变态愉悦犯，但面露微笑。
　　“找到了。”
　　谢镜之低低地笑着，笑声沙哑的瘆人。
　　狍鸮的弱点只有“心脏”，狍鸮暴食，连攻击的术法都能一口吞下，只有“心脏”是脆弱的。
　　妖怪们的“心脏”都很脆弱，心脏并不是指人类血液循环的核心，“心脏”是死穴的代称，不管是什么妖怪都努力地掩藏“心脏”的位置。
　　一道黑影措不及防的穿过狍鸮，像天际象征审判的黑色雷电。笙意识到那是菱花的傀儡，因为她出招前，傀儡忠诚地守护在她的背后，当狍鸮徒然倒下的时候，她背后的傀儡不见了。
　　“走吧，其他人也快追来了。”她风轻云淡。
　　笙犹豫了一下，也可能是吓傻了，抓住她伸出的手。
　　傀儡一手一个抱起他们，像会宠溺孩子的父亲。它在空旷的荒野上飞行，笙新奇地看着周围。
　　他第一次离开笼子，虽然有不愉快的场景，但总体是快乐的。
　　“出来了。”他很高兴，高兴地不经过她同意抱了她，并不是完整的拥抱，只是他伸出手圈了她的脖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胆子那么大。
　　“小心掉下去。”
　　“对不起，但是我很高兴。”
　　“哦。”笙简直在她的底线反复横跳，但是，因为他终将死去的命运，谢镜之就不把他丢下去了。
　　笙的笑意僵住。
　　她不高兴了，笙轻易地发现了这一点，感受别人的情绪，像本能反应一样灵敏。他放开了自己的手，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