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谁同》寒江雪月

46、离间之计

　　在罗夫人生下小公主后不久，皇上便奏请太后恩准，升罗贵人为罗夫人了，罗夫人现在是皇上现有嫔妃中等级最高的一位了。皇上其他的贵人更是想方设法地接近皇上，她们都希望自己早日有孕，以便母凭子贵，但她们却在暗中向佛祖祈求不要孕育皇子，她们倒希望生个皇女，这样既能巩固自己的地位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皇上每天依旧穿梭在各宫嫔妃之间，回自己寝宫的时候很少，但每天下朝后，皇上都会领着我去罗夫人的宫中，罗夫人现在因为小公主的关系，已经很受皇上宠爱了。每天跟着皇上去罗夫人的宫里，是我最开心的事了，因为在那里能见到可爱的小公主。小公主已一个多月了，在奶娘奶水的滋润下，发育的白白胖胖，很是可爱，把她抱在怀里的时侯，她醒着的时候多了，看着那双像极了皇上的狭长的眼睛，感叹遗传基因的强大作用，一个女孩子遗传了皇上狭长的眼睛，看着稍有些别扭，但这却丝毫不减我喜欢她的喜爱，我依然每天将她抱在怀里哼哈地哄着她。

　　今天，皇上和罗夫人在室内说着话，我和奶娘在外间看护着孩子，不知为什么，一天见不着怀中的小娃娃，心中好像缺了点什么，我正依依呀呀地逗着小公主，内官高声禀报太后到了，我忙站起身，太后率领皇上的一干嫔妃走了进来，我躬身行礼，“太后，各位贵人。”太后只瞥了我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算作回答，自顾带着皇上的那些千娇百媚的女人们从我的身边掠过。

　　太后在案后坐定，皇上和罗夫人闻声从里间走出来，均躬身行礼，“太后”“嗯”太后看了一眼皇上，“皇上，哀家来看看小公主，正好皇上也在这儿，哀家有件事想和皇上商量一下。”皇上忙躬身，“太后，孙儿谨听教诲。”太后将视线移向我，“寒月”听到太后叫我，我忙把公主交给奶娘，应声来到太后面前，“太后”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中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太后气定神闲地看着我和皇上，“皇上，寒月在你宫中五年多了，她也将近二十岁了，本来她应该在宫中为皇家服务一辈子，但她毕竟是哀家的亲戚，哀家不想耽误寒月的青春，所以哀家准备为寒月指婚。”听到指婚二字，我的头“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思维也停滞了。

　　我怔怔地抬起头看向太后，太后一脸好意地看着我和皇上，我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皇上，皇上此时也转过头看向我，我在他的眼中一样读到了震惊、怀疑、不舍，我们只是静静地互相注视着。

　　我在眼角的余光中，突然看到立在皇上身边的罗夫人嘴角一抹奸计得逞后的笑容，我的大脑豁然开朗，我知道了，今天的这一切要拜这位罗夫人所赐，这一个多月来，皇上总带着自己来看小公主，每次皇上都会顺着我的意，任我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儿。

　　原来她早已看出了皇上对我的一再迁就，她也读懂了皇上眼中对我的爱恋，我转过头，宫廷斗争真是险恶啊！我和罗夫人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是皇上身边一个小小的宫女，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利益冲突？我再次将目光扫向罗夫人，这一次，我竟然看到了答案，因为她现在正恨恨地看着她的皇上夫君，原来她怕我夺走他夫君的心，其实不用我夺，我早已知道皇上那颗心在我这里，太后见我和皇上都没吭声，脸色不悦，“皇上，你的意见如何？”皇上听闻后如梦方醒，语无伦次地“这个……这……”我看向为难的皇上，再看向太后。

　　太后的脸色已微微涨红了，以我对她的了解，我知道她要发怒了，为了皇上，为了我们五年来隐忍的生活能有个预期的好结局，为了我的皇上有朝一日能够破茧成蝶，我跪了下去，声音平静地回道，“太后，寒月谢太后恩典，寒月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宫女，竟能承蒙太后指婚，寒月甚感荣幸，一切全凭太后做主。”我低下了头，我看到身边的皇上双腿在瑟瑟发抖，我能够了解此刻皇上复杂纠结的心情。

　　这两个月来，他每天领着我来这里，目的是让我喜欢这个孩子，当这种喜欢不能自拔时，他认为我会去找他，按他的说法，他会给我一个孩子，这么明了的问题，我早已知晓，我早已知晓皇上的良苦用心，他在引诱我，他在用心地引诱我有一天会日久生情的爱上他。

　　这个皇上啊！他不会想到，现在太后会横插一腿，要将我指婚嫁出皇宫了，这的确是皇上始料未及的。但为了皇上，寒月愿意舍弃自己的幸福，太后见我答应了，脸色舒缓了，“好，哀家想一下，将你指给谁呢？和寒月年纪相仿的王公大臣中……皇上，你看任城王怎么样？”皇上此刻方抬起头，“太后，任城王已经娶妃了。”“这有什么，寒月可以做侧妃吗，好，就这么定了！哀家走了，过两日，哀家会告知任城王，然后选个吉日，让任城王将寒月纳过府去。”

　　太后兴高采烈地站起身，“寒月，哀家会为你准备一份嫁妆的。”我低下头，强忍心中的悲痛，侧妃是好听的叫法，其实就是王爷的妾了，但还是叩头，“谢太后”“嗯”太后率领那些嫔妃从我的面前走了出去。

　　我呆呆地跪在地上，眼睛越过一切东西虚无地看向前方，“太上皇，你会想到这一天吗？你会预料到吗？你将寒月留在这勾心斗角的皇宫中，留在心机之深的太后身边，留在这禁锢人身自由的皇宫中，留在这身不由己的深宫中，寒月的命运操纵在别人的手中，太上皇，你会想到吗？太上皇，寒月还有机会回到你的身边吗？太上皇！寒月现在后悔救下了你，救下了你，寒月却不能陪在你的身边；救下了你，寒月还是让你孤单一人生活在洛阳，你一个人的生活一定不会幸福！既然不会幸福地活着，寒月为什么费尽周折地救下你？为什么？为什么？”我在心中呐喊着，我的太上皇不会盼来寒月了，永远不会了……心中悲痛，咣当一声，结结实实摔倒在地。

　　拓跋宏还沉浸在震惊不舍的纠结中，正不知怎么回答太后时，身边的寒月竟一口答应了。着跪在地上叩头谢恩的寒月，他的心锥心般地疼痛，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后已离去了。他转过身，正视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寒月，而她的眼睛虚无地透过自己看向前方，呆若木鸡。

　　倒是身边的罗夫人，冷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和那个宫女。前几次皇上下朝后，来看自己，她都很开心，但次数多了，她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自己的皇上夫君，那双眼睛更多的时候是落在怀抱婴儿的寒月身上，皇上总是迁就着寒月，他们两人之间有着一种无形的默契，甚至一个眼神，他们都能心领神会，这让她嫉妒的发狂。

　　一次，太后来看小公主，她有意无意地夸了寒月两句，最重要的是自己说寒月有皇家的气质，当时太后的脸色马上变了，今天听到太后的话，罗夫人心花怒放，不用自己做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这颗眼中钉便被拔除了，现在，她冷冷地看着皇上夫君和寒月，两人无以复加的悲伤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拓跋宏偶然一瞥间，竟然看到了罗夫人脸上的微笑，“是她！为什么？为什么罗夫人会容不下寒月？”拓跋宏心中一冷，后宫的斗争真是无形啊！他弯下腰，刚要抬手扶起寒月，寒月已然咣当一声倒在地上了。

　　拓跋宏蹲下身抱起寒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罗夫人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