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溺》只会阿巴阿巴

15、第 15 章

　　霍禹认为房子空空荡荡。

　　宁玖却觉得这里采光不好，楼层高度也低，霍禹进来后仿佛都转不开身。

　　顺着霍禹视线看过去，宁玖也注意到门上住进来后没更换过的对联。

　　自从他成为孤家寡人，节日之类的对宁玖而言不再有任何意义。

　　从前国内国外大大小小节日都不放过，连环境保护、粮食安全这类纪念日都要带霍禹出去约会，如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特意为哪一个节日庆祝。

　　除同事之外，宁玖身边仅剩的好友只有叶允他几个。

　　这几人都出身大家族，逢年过节，他们家族聚会从节前到节后完全停不下来。

　　朋友提过让宁玖跟他们一起过，宁玖都拒绝了，完全没有必要，他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到节假日，对宁玖来说最大的影响是到处都很吵闹，出门很难打到车，路上总是堵。

　　去墓园看望爸爸妈妈，这是他唯一的外出活动。

　　尽管过去很久，但门上对联没有破损，仅仅褪了点色，如果不是带着年份数字，很难让人想到时间已经过去六年。

　　跟宁玖重逢到现在，霍禹头一次对时间有如此清晰的概念。

　　外面忽然阳光明媚，光线顺着窗户落在他们脚边。

　　天气又开始变得闷热，每年开学前后总会这样。

　　这套房子只主卧装了空调，宁玖打断霍禹对春联的研究：“你去那边房间坐一会吧。”

　　主卧摆设同样很简单，门边是个书桌，靠窗摆了张一米六的双人床，床和衣柜中间的地方铺了垫子和地毯，上面放了矮桌和懒人沙发椅。

　　宁玖觉得哪哪都简陋，霍禹却没什么顾忌，直接坐地垫上。

　　衣柜门上贴着些照片，有宁玖自己，也有叶允他们。

　　前几年商场有不少能打印照片的机器，关注公众号就能使用，这些照片应该就是出自那些机器，下面还印有广告标语。

　　照片看着时间有些久远，估计是宁玖大学时期打工时留下的。

　　有张照片里，宁玖身上的围裙霍禹很眼熟，是家很出名的火锅连锁店，他也曾在那里打过工。

　　宁玖找出空调遥控器，老旧空调噪声十分明显。

　　他只希望空调能够坚持久一些，别用着用着又滴水。

　　见宁玖打算开门出去，霍禹牵住他的手：“去哪？”

　　“地上都是灰，好容易回来一趟，我去扫扫。”

　　霍禹怎么可能让宁玖出去，拽着手腕顺势将人捞进怀里搂着：“又不住这里，扫它干什么，我看你还是不累。”

　　宁玖不敢动弹，生怕霍禹又对他做什么，他可没霍禹那样有精力。

　　空调打开后，房间温度很快降下来。

　　宁玖被霍禹搂在怀里，身上裹着个浅黄色的毛毯，人正昏昏欲睡。

　　他刚才的祈祷没有用，空调运行没一会，再次顺着出风口滴答滴答往下滴水。

　　之外更换的四件套再次遭殃，枕头湿了大片。

　　霍禹眉头紧锁，他的玖玖，过去六年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生活吗？

　　当然，在他眼中，哪里都很恶劣。

　　宁玖睡意顿时就没了。

　　“老毛病，修一下就好了。”宁玖说。

　　霍禹制止宁玖的动作：“你别动，我去弄。”

　　宁玖听话没动，他知道霍禹曾兼职做过电器维修，就算很久没接触，应该也不会把东西修得更坏。

　　霍禹个高，都不需要搬梯子，顺手提走书桌前的椅子。

　　宁玖靠着衣柜看霍禹忙碌，霍禹站在光里，忽然让宁玖想起从前

　　好像隔开他们的七年在一瞬间压缩。

　　宁玖无意识打开相机，又在按下快门前飞快退出。

　　事与愿违，空调被曾经的维修工先生越修越坏，连启动都不行。

　　宁玖叹口气，跟霍禹提出先回去不用管，反正之后也用不上。

　　“那可不行，我弄坏的，自然要赔玖玖一台新的。”

　　霍禹话音才落，装空调的师傅已经进门。

　　宁玖心想，他就知道自己没猜错，霍禹就是故意的！

　　“又不住这里。”宁玖嘀咕一声。

　　霍禹哦一声：“我现在反悔了，我对玖玖生活的地方很感兴趣，想在这里住两天。”

　　困扰宁玖六年的旧空调被拆下，师傅问怎么处理，霍禹直接说丢掉。

　　师傅动作很快，没过多久，新空调开始正常运转工作。

　　等师傅离开，霍禹更换了床单。

　　宁玖知道霍禹做出的决定不会收回，只得被动接受。

　　他把换下的四件套拿出去放进洗衣机，盯着窗外的阳光出神。

　　等他回到房间，床单已经换好，衣柜门没关，霍禹仍站在那。

　　霍禹手里抓的那套睡衣明显不属于宁玖，看着也十分眼熟。

　　七年前，宁玖在校外有自己的房子，霍禹偶尔会留宿。

　　宁玖对成双成对的情侣物品有别样的执念，从毛巾、牙刷到睡衣，他都准备了好几款情侣装。

　　这套睡衣就是其中之一。

　　宁家破产后，宁玖那套小房子也被收回。

　　过去搬东西时，他没在意，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再说，这是他花钱买的，干嘛要丢掉！

　　霍禹挑了下眉，故意问：“玖玖，这是谁的睡衣？”

　　宁玖直接抢过来丢进衣柜：“谁的都不是。”

　　“我还以为玖玖已经把跟前男友相关的东西全都丢了。”霍禹笑着说。

　　宁玖还是那个理由：“我花钱买的，为什么要丢！”

　　他被困在霍禹和衣柜之间，霍禹揽过他的腰，低头亲吻他仍有些红的唇。

　　“玖玖，我很开心。”

　　宁玖小声反驳：“我不是有意留着那些东西。”

　　他真的没有对前男友念念不忘，霍禹可千万不要误会。

　　霍禹听出宁玖的话外之音，但他不怎么在意。

　　无论原因和过程是什么，只要结果让他满意就可以。

　　宁玖歪着头不让霍禹亲：“你真要住这里？”

　　“嗯，我又不喜欢骗人。”

　　宁玖没忍住瞪霍禹一眼，知道他占理，能不能别得理不饶人。

　　他以前……

　　他以前也不是总说谎。

　　霍禹捏捏宁玖鼓起的脸颊：“脾气还是这么大啊。”

　　宁玖心想，他现在脾气明明已经好到不能更好，平和到随时随地能出家的程度。

　　都怪霍禹这家伙太让人生气，从前是，现在也是。

　　“这里隔音不好，附近邻居总吵架。”宁玖说。

　　“没事，吵不到我。”

　　宁玖心想，反正我已经提醒了，霍禹要坚持就坚持吧，他管不着，等觉得难受自然就会离开。

　　想起宁玖中午没吃什么东西，霍禹问：“饿不饿，自己做还是叫外卖。”

　　“外卖，冰箱里没东西。”

　　宁玖很少囤超过一周的食材，他上次离开已经将冰箱清理干净，连电都断了。

　　霍禹嗯一声，随意点了些东西。

　　外面天渐渐黑下来，温度也降下来不少，霍禹将送来的外卖摆上餐桌，又去厨房洗了两双筷子。

　　说来难以置信，住进来六年多，这是宁玖头一回使用餐桌。

　　往常他都是在卧室的矮桌或者书桌上解决，反正家里也没有其他人在。

　　“想什么呢？”霍禹叫回发呆的宁玖。

　　宁玖抽出餐椅：“没想什么？”

　　霍禹眼疾手快放了个垫子上去：“太硬了，硌得慌。”

　　宁玖又瞪霍禹一眼，他不说话没人会把他当成哑巴。

　　霍禹现在怎么那么能让人生气！

　　宁玖从前脾气差得很，动不动就要不高兴，他还以为自己早就被迫改变，谁知道霍禹才回来一周多，他变得比从前还容易暴躁。

　　“情绪起伏不定，玖玖，你该不会……”霍禹手搭在宁玖小腹，掌心蹭了蹭。

　　“霍禹！”宁玖像炸毛的猫。

　　霍禹以前就喜欢用这事逗他，过去这么久竟然还这样。

　　他们如今是能开这种玩笑的关系吗？

　　过去和现在仿佛重叠，宁玖说：“如果你想要小孩，不该和我在一起。”

　　他不至于如此天赋异禀。

　　“说了多少遍，我只想要玖玖。”霍禹说。

　　他打开电视，屏幕里正播放狗血连续剧，霍禹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宁玖心想，他真是一点都看不懂霍禹。

　　“我洗澡去了。”宁玖放下筷子。

　　霍禹也跟过去。

　　浴室很小，挤进两个成年男性后，连转都转不开。

　　宁玖手撑在磨砂玻璃门上，艰难开口：“霍禹，不要。”

　　“玖玖乖点我就不闹你了。”

　　宁玖裹着被子，手脚酸软，一句话不想说。

　　霍禹这个骗子，他才满嘴谎言。

　　被骂的人清理完浴室水迹才进来。

　　霍禹的确长高不少，从前合身的睡衣短一大截。

　　上衣没法再穿，霍禹直接裸着上身，转身关门时，宁玖看见熟悉的纹身。

　　霍禹走到宁玖面前，问他：“好看吗？”

　　“你不是说没了吗？”

　　“骗你的。”

　　霍禹果然就是个大骗子。

　　宁玖头埋进被子里，眼睛忽然有些酸。

　　霍禹将被子带人搂进怀里：“玖玖，我好冷。”

　　“你把温度调高点。”

　　“不要。”霍禹说，“温度低，玖玖怕冷会往我怀里钻。”

　　宁玖忽然说：“霍禹，我早就不是以前的宁玖了。”

　　“怎么不是。”霍禹看着宁玖，神色平静，“一样漂亮，一样不喜欢我，一样不得不跟我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