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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何月无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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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堂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是月怜意料之中的事,要么是不愿告知要么是他自己都没考虑清楚。
缝好衣服后,月怜站起身做最后的道别:“你自己多加小心,越危险的地方越要收起恻隐之心,否则死的会是你。”
紫堂幻没有回应,他低头看上去在想些什么,握紧裤子的手却出卖了他的情绪——不甘、不愿。
月怜想起老爸和她说过,拥有恻隐之心的召唤师与召唤兽的联系会更紧密。
就比如老爸和他的龙相隔再远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只要有一息尚存他们便可以来到对方身边。
紫堂幻身旁的三个小召唤兽正在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的主人,或许他们间的联系已经开始成型,也许他未来会是一位不错的召唤师。
太阳也已经完全过了山头,阳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她想她得走了,离开前月怜想了想还是轻声道:“或许,你会是一位优秀的召唤师……所以请活下来。”
月怜把鹿角做的针和蛛丝收进颈圈后,她打开终端准备跟着地图的指引离开自由森林。
“其实你也没杀掉那些盘丝蜘蛛,对吗?”
找路的时候,身后的紫堂幻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月怜没有回头,继续查询着终端的地图。
如紫堂幻的猜测一般,对她没有恶意的人或魔兽她自然不会杀。
而且唐突地跑到别人的领地里本就是她的问题。
“嗯。”月怜问他,“你怎么知道?”
“只要开启侦查模式,终端会扫描自动探测到百米内的魔兽,红点代表着那些魔兽,而那些红点一直没有消失反而一直原地不动。”紫堂幻轻推眼睛,语气有些骄傲,“看你出来后,我就明白了你打晕了他们。”
月怜点点头继续问道:“所以?”
“你说在这里不能动恻隐之心,但你也动了。”刚刚的话似乎是对他有很大的影响,紫堂幻说得犹犹豫豫,“而且,你也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冷漠。”
月怜察觉到他话外有话,回头看着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认为你刚刚说的话不对,没有恻隐之心的人就是没有怜悯心的人,没有怜悯心的人和死物没有区别。”紫堂幻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这一瞬间让月怜突然不知所措起来,“大家明明都能和睦共处的。”
大家明明都能和睦共处的——这声犹如魔咒在月怜脑海里回荡。
她要回答他什么好?
没有力量的怜悯就是无用之物?没有实力就不配说这种义正言辞的话?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该怎么去保护他人?!
但月怜什么都说不出。
她唯一能承认的是,紫堂幻就如她所想的一般善良,说出的话也不无道理。
望着全身都在颤抖着的少年,是说出真相伤他自尊还是保持沉默任他随想?
她陷入了迷茫之境,就在此时,恶念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拥有神赐之力的你不需要怜悯之心,我亲爱的另一半,所有的疑惑都来源他人对你实力的不信任,举起你的剑斩碎所有让你感到困惑的东西,从此将没人质疑你,你将不再困惑,你将得到解脱。』
冒着黑气的剑和杀气同时出现,月怜黑瞳中倒映的是少年的震惊模样。
“祝你能活下来。”月怜咬牙忍住杀人的冲动,拿着冒着黑气的剑匆匆逃离此处。
月怜在心里回应着恶念:『无缘无故杀人是不对的。』
『我亲爱的月怜,刚刚那一瞬间你不是想杀了他吗?别忘了,有了邪恶的想法就是有罪。』
又来了,又是这句话,她讨厌这句话。
月怜逃也似地跑到一棵大树下,她实在想不出怎么反驳它,曲起腿把头埋进去,暴躁的情绪在增长,毁灭一切的欲望越发强烈。
『解决不掉问题那就毁了问题本身,这样就不会再有问题。』
月怜有些恼怒地回答它:『你只会说这些鬼话吗!』
“月怜。”熟悉的声音让埋头的月怜身体一僵,“你怎么了?”
来人的出现显然在月怜的意料之外。
抬头一看,果真是安迷修。
……
现在把时间线拉前拉一点。
天还没亮的时候安迷修就已经出了门,他没有早练完前吃早餐的习惯,凹凸星的太阳是七点准时过山头,他会在此前来到自由森林刷刷积分,其实大部分是为了那片白色花海。
偶尔他看见纯白的花海时,会想那天不拒绝就和月怜在一起,事情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显而易见的是,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选择拒绝。
人要为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负责,这也是一个合格骑士应有的责任感。
恶念曾嘲笑过他竟会为这种行为准则困住一生,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婆婆妈妈的人一定会失去一切。
安迷修那时回答它:『正因为我的人生苦短所以不能让她的人生也苦短。』
『什么狗屁奉献精神。』撂下这句话后,恶念再也没和他聊过此事。
安迷修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自由森林,发现今日这里的魔兽似乎比以往少了不少,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电焦味,安迷修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如果受害者真碰上雷狮海盗团的话那基本上是凶多吉少了。
好在那片白色花海没什么事,纯白的花朵如果逝去会让他有些难过。
熟悉的气息突然出现,似乎正在从东南方朝西边移动着,安迷修对负面感染之时不敢有怠慢,他迅速顺着那方向追过去,不一会儿就看见如鸵鸟埋头的月怜。
撞上月怜迷茫的双瞳后,两人间充斥着着诡异的沉默。
安迷修知道月怜出事了。
……
“你怎么了?”安迷修好看的眉头紧皱,又问了一遍。
月怜只是静静看着安迷修的身形越走越近,大难临头的感觉胜过了恶念的蚕食。
很快月怜就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皱眉反问:“你昨晚没睡觉?”这刚好可以掩盖一下自己心虚的动作。
“睡了,今早五点起床。”安迷修走了几步就站定在月怜身前淡定道,“是负面感染。”
“是。”月怜老实巴交地认命,见到安迷修伸出的手后,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放了上去。
很好,他没有吸收自己的负面感染,说来恶念成形的话也基本上是无法吸收的状态,想到此,她刚刚的犹豫也一扫而空。
起身后月怜平复呼吸才继续开口:“你怎么来了?”
安迷修也没有过多询问刚刚月怜的失态,自然地说道:“早起后我都会来自由森林这边转一圈。”
“为什么?”月怜习惯性地追问他一句。
安迷修笑而不语,目光落到月怜刚刚补好的衣服上。
在他开口发问前,月怜点头承认自己犯的错:“是的,我去打架了。”早点说总比他接着唠唠叨叨强。
“我还什么都没问。”安迷修哭笑不得,转口问道,“饿不饿?”
“还好,但我有点想吃。”很早月怜的身体就已经被改造成不需要进食也能活下去,但美食的味道总难让人忘掉。
她稍加思考一下,问道:“安迷修,你想吃酥皮玫瑰糕吗?我可以现烤。”
“你啊。”安迷修轻笑,“还是把你上次留剩的酥皮玫瑰糕给我吧,别浪费了。”
“热乎的更好吃。”月怜答道。
“别浪费食物。”安迷修回驳月怜的好意。
月怜也不再劝说,从颈圈里拿出的酥皮玫瑰糕,和他边吃边一路聊天离开此地。
在回去的途中,月怜又见到了那白色花海,她有点明白安迷修刚刚为什么不回答她。自己当年的表白对他的影响应该很大吧。
大到他都不愿意提及……想到此,月怜内心有些难受,但很快又恢复常态:“这四年你过得如何?”
“我想听听你这四年过得如何。”安迷修的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总感觉你变高了一点。”
“你也变高了不少。”月怜顺口回了一句他的寒暄,“我这四年过得并不太好。”
“那巧了,我也差不多。”
安迷修接话的水平倒是越来越顺了,记得在菲利斯那里见他的时候,他可害羞地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并且声音很小地回答自己的问题。
可能大部分原因是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凶。
月怜准备问安迷修有关负面感染的事:“安迷修,你什么时候遇上负面感染的。”
安迷修嘴里咀嚼着玫瑰糕,含糊不清道:“小时候吧,几岁倒是记不起来了,那时你也是一副没表情的样子。”
“是我离开之后的事吗?”
“如果你是说在我家乡发生的事,那的确。”
月怜难得诧异,安迷修这句话像是在点她他想起了之前的事:“你想起来了?”
“果然你记得的要比我更清楚。”安迷修轻笑道,算是侧面回答了她,“也难怪当时你见到我时立马喊出我的名字了。”
“喜欢看我和师傅的训练的人倒是不少,但天天坚持来看的只有你一个。”月怜也笑了起来,在村子里的那些天她过得还是很快乐,“想不记住都很难。”
但是安迷修没接话。
月怜侧目,虽然安迷修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笑,但月怜心中明白,过去的温馨亦可化为最恐怖的阴影笼络心间,至死方休。
所以在菲利斯师傅那见到安迷修时,月怜并没有和他提起过他成为孤儿前的生活,有些过去想起来只会徒增痛苦,甚至滋生恐惧与不安。
“安迷修……”月怜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还好,月怜。只不过想起了当时你的师傅一直不同意你用武器。”
月怜眉眼一挑,眼神瞬间如刀割般看向安迷修,这家伙,是个白切黑吗?专找自己老底说!
不过安迷修似是没感觉,反而笑吟吟地和她四目相对。
“是的,但现在我用上了。”月怜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她早就理解了临清师傅所说的话——武器即责任,什么责任都肩负不起的人是不能拿武器的。
当年她的确肩负不起任何责任,临清师傅也就一直不允许她拿武器。
只可惜当她意识到师傅的话中意时,师傅早就离开多年。
临清师傅怎么走的呢?月怜都快不记得了。
只记得她说让自己在原地等着她,等着等着就再也没等到她了,只等到了拿着临清师傅信物前来的菲利斯:『和我走吧,月怜。』随后,她就大哭了一场。
“月怜。”安迷修的声音唤醒了失神的月怜,“你在想临清师傅吧。”
“嗯。”看着他递来的纸巾,月怜没有接下,她没掉眼泪,“其实临清师傅是猫,和菲利斯师傅是同一届的。”
“我知道。”
“你又知道?”月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安迷修知道的越多就证明之后他牵扯的或被牵扯的就会越多,层层命运之线缠绕至最后只会让人万劫不复!
怎么才能把安迷修踢出这巨大的烂摊子,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