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安家》仇若涵1

4、第二章 决定买房了（1）

　　（二）

　　两个人回到家里，经过这一路上的折腾又将近晚上了，下午的时光里，悦欣一直不和林立说话。外面已经霓虹闪烁，灯火如沸，一窝窝多得有如夏天的萤火虫，可屋内光线昏暗，整个室内陈设看上去就像一张泛黄的工笔画卷。
　　林立做了晚饭，和风细雨地叫悦欣吃饭。悦欣双手放在肚子那里，没有反应。
　　林立走过去，对她道：“悦欣，你在生我气？”悦欣低着头不吭声，林立原想还劝说她明天去堕胎的，现在也不敢说话了，悦欣看着他，突然低声道：“我之前之所以不想生，不是我不喜欢小孩，是因为我害怕我们养不起。”
　　林立呆了一呆，一会说道：“悦欣，我也不讨厌小孩啊，现在不是没条件吗？”悦欣摇了摇头，继续低低地说道：“我办公室两个同事，一个有儿子，九岁多了，一个是女儿，三岁多，我平时看到他们带着小孩来办公室，我也很喜欢他们的孩子。”
　　林立没有吭声，他一时间无法理解悦欣，只感觉如今怀了孩子的老婆好像变了一个人，悦欣仍然一个人说道：“林立，你不明白的，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喜欢小孩，说不清道不明的，大概这是天性，林立，我也快三十岁了，别人说三十再不生，以后成了高龄产妇，就很危险了，老公，我后来想了想，人一辈子没个小孩也不完整对不对，孩子我们肯定要生的，早生晚生都得生对不对，不如现在就生下来吧。”
　　她说到这里，央求地看着林立，那交织的神光，有如小动物温驯的眼神，生怕林立不答应似的，林立征了征，对她说道：“悦欣，你真的很想生孩子吗？你要明白，如果生了孩子，我就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只疼你一个照顾你一个了，我要照顾孩子了，总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将来的生活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悦欣却心意已决，对他说道：“你只要答应让我生下来就好了。”林立没有说话，悦欣笑了笑，对他说道：“这样吧，这也不是一件小事，也是大事，对不对，我们打电话回家问问各自的爸妈，看他们什么态度。”
　　林立听到这里笑起来，两只大手在大腿上拍了拍，说道：“这还用问，我爸妈早就盼着我们生孩子啦，我们刚结完婚，我妈就说快点生个孩子，老婆，你忘了？”悦欣也笑起来，她怎么会忘记。记得当时老家的婚宴结束后，她和林立急着回浙江，婆婆一直把她送出门，临走还拉着她的手，对林立和她说道：“林立，悦欣啊，你们快点生个孩子，妈现在还活着，让妈安心。”
　　悦欣的婆婆是乳腺癌晚期，为了让老人高兴，两个人在老家办了婚宴，老人后来动了手术，一直状态不错，但得了这种病，对于活着总是抱着一种绝望的态度，急着想要这个唯一的儿子生一个孩子，这也是她当初急着给他们两个办结婚的原因。
　　自从结婚之后，林立每次打电话回家，老人肯定第一句话就是问：“你们什么时候生小孩？悦欣怀上没有？悦欣怎么还没怀上，你们要快点生啊，不要忙着赚钱，没有人，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再多的钱都是一张纸！”林立和悦欣每次都是哭笑不得，到最后，都不怎么敢打电话回去了，可是他们不打电话回去，老人却每个月主动给他们打电话，催着他们生孩子，小两口两个人的耳朵听得都起茧了。
　　再说悦欣娘家吧，她妈妈还催促她爸爸去医生那里问问，杞人忧天地担心他们不能生：“医生，我家女儿和女婿结婚也一年多了，他们在外面，为什么一直还没有生孩子啊？”
　　悦欣也听在耳朵里，哭笑不得，都不敢看医生的眼睛，想着她老爸老妈真是可笑，为什么还没生，他们不想生呗，难道她爸妈也怀疑她和林立有问题，生不出来吗。
　　如今，悦欣果真怀上孩子了，所以两个人不用想也知道两家老人会多么高兴，这是天大的喜事，两家老人听到后肯定会眉花眼笑，这样的结果两个人都是镜子一样明晰的。林立想了想，其实生孩子也好，至少他妈妈会高兴，生活有了盼头，想着老人要看着悦欣生下孩子，她帮忙把孩子带大，这样有利于她病情的恢复。
　　林立这样一想着，原先坚决不能要这个孩子的想法也就淡下去了，他笑了笑，拿出手机，看了悦欣一眼，对她笑道：“那给我爸妈打一个电话吧，看看他们什么意见。”
　　悦欣就笑着点点头，林立打电话过去，电话还没接通，脸上已经有了笑容，明显一副报喜的表情，悦欣看着他，想他刚才那么坚决的要带她去流产，其实应该和她一样，只是对于未来有了孩子的生活没有做好准备感到害怕吧，事实上林立也是喜欢孩子的，你看他现在的表情。悦欣心里不由的又酸疼又甜蜜，想着林立其实和她一样啊，她想着林立这个男人真是太辛苦，负担太重了。
　　悦欣这样想着的时候，看着老公的眼睛便多了许多柔情，那些柔情如水一样，四处漫溢，她却径自笑着，不管不顾。
　　林立对她笑道：“电话通了。”悦欣便收回心神，凝神听着他们的谈话，林立笑了笑，对电话里道：“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婆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对他道：“是不是你们要回来了？”林立笑了笑，说道：“不是。”她婆婆立马说道：“是不是悦欣怀上孩子啦？”林立就笑容满面的，神情就像喝醉了酒，他在这边用劲地点着头，身子快活地左右摇晃，对老人道：“妈，现在已经一个月了！”
　　他们是八零后，远在异乡打拼的小夫妻，属于裸婚一族，初悦欣是湖南长沙的，林立是山东济南的，如今一个在浙江，一个在上海。八零后是集体迁移的一代，通常出生在一个地方，读书在一个地方，工作又在另一个地方。
　　像他们这样的小夫妻很多，他们是这个群体中的两个分子，但是身上却有着这代人的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