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E剧本杀里卷生卷死》深海鲤

90、番外一：申万卷（二）

　　岁月如流。

　　朝中夺嫡之争越发火热。

　　我知道，不管在哪边，我要站在，最终胜利的那边，只有那样，才能实现我和她的心愿。

　　我心思越发深沉，也爬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人害怕与我为敌，也越来越多的人，会为了能讨我欢心费尽心思。

　　渐渐，能陪在我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

　　我在这个官场如鱼得水。我培植自己的门客，有了自己的亲信。渐渐的，连老师都无法动摇我的根基，我成了朝中举足轻重的重臣。

　　我把百姓放在心间，除此之外，我的生活，全都是她，我去见她的朋友，千方百计打听她的动向，知道她的喜好。

　　我想着，再等等，再等等，等我再强一点，我就去剖白我的内心。

　　再等等，等叶侯爷征战回来，我就正式上门去见她。

　　再等等，等我找到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我就一股脑地一起予她。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六皇子与她对视的眼神……我心如擂鼓，直坠深渊。

　　我知道，我已经错过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

　　眼神淡漠的她眼中，有了除了冷漠和愤怒之外的其他情绪。我眼睁睁看着我爱的人，与别人相爱了。

　　我快要疯了！我觉得自己只是太阳下的影子，我躲在阴影中，逐渐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我厌恶自己的胆小、怯懦，我知道，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那么爱她。

　　有一个人，那么爱着她。

　　但是现在，我已经错过了。是我自己，错过了。

　　无法回头。

　　底下的人送了一个女子给我，她那么像她，面容，红衣，轮廓……她匍匐在我的脚下，媚眼如丝，蛇一般地正要卷上我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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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是关于她的一切，很容易轻易地勾起我的情绪。

　　我用指尖轻轻拂过趴在我脚下之人的眉眼，我第一次如此愤怒。

　　我掐着眼前之人的脖颈，仿佛要透过那极度相似的面容，看着另一个人的眼睛！

　　我记忆里的那双眼睛，永远那么冷漠淡然，她不会露出一丝讨好的表情。

　　眼前的这个女子，她在用和她相似的这张脸，在做着什么？

　　我控制着自己要杀人的冲动，将眼前的女子，毁了容，送回了原籍。

　　我第一次，迁怒到了旁人……因为怜悯，我饶了这女子一命。

　　但是没有放过送她来的人，他们居然猜测我的喜好？真该死，对他们，我不会心软。

　　我不喜欢食甜，但是我的书桌之上日日都会摆着一盘新鲜出炉的雪泥卷，多年以来，从未间断。

　　我的仆人从不多嘴，我也从来无需解释。

　　她的朋友兰芸娘告诉我，这是她唯一爱的甜点。

　　我想着日日备着，或许，总有一天，她会来见我。

　　那时，她吃到自己最喜欢的糕点，应该会开心的吧？

　　朝中动荡，四皇子继位。

　　叶侯爷被污谋反，叶氏兄妹被通缉。

　　我花费了所有心思，隐下了她的行踪。日日盘桓于叶家的事中。

　　我无比庆幸，我已身居高位，我可以护住她。

　　她不在我的身边。

　　没关系，我就远远地看着她，守着她，只要她平安、快乐，就好了。

　　老师告老，我已经成为了朝中的庞然大物，我拿着象牙笏，登上了大魏朝廷的最高位。恢复了曾祖父当年的荣耀，真正实现了官运亨通，一人之下。

　　后来，宫变。

　　四皇子身死。

　　她曾来找我，期望我在关键时刻助她一臂之力。

　　我以为她会想让他当上皇帝。

　　我笑了，我自始至终都站在她那一边，莫不是说只需要助她一臂之力，纵使她要自立为女皇，我也会为她扫清障碍。

　　她的理想，亦是我的理想。

　　我让她告诉我即可，我会帮助她的。

　　她却明白地告诉我，六皇子殿下对皇位没有兴趣，现在的大魏需要的，是真正能够把百姓放在心上，不会在意性别，只凭才干，同等对待一切的人。

　　那样的帝王，才是理想国度应该有的。

　　她的意思我半懂不懂。

　　终于——在那次宫变之中，我看清了她的计划，她想要拥立的女皇，是五公主魏淼淼。

　　魏淼淼很稚嫩，但是，我相信她是个会对百姓好的君主，五公主从未受重视，但善良，真挚，应是这千疮百孔的皇室中，唯一能担此重任的人。

　　她相信五公主，就像是相信我一样，既如此，我也应该相信她的眼光和抉择。

　　我也应该给予五公主多一点信任，五公主还很弱小，没关系，有我。

　　她带着重伤的六皇子殿下出了宫，隐了行踪，我和女皇陛下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九个月之后在江州找到了她。

　　彼时她身边有三个魏玄渊留给她的暗卫，黑鹰、小三和小八，她带着昏迷不醒的魏玄渊，大着肚子在江州求医，因此漏了行踪。

　　我丢下政务，快马加鞭赶到了江州，她脸色苍白，身体很虚弱，她……什么时候怀孕了？

　　我第一次无比敌视魏玄渊。

　　她要分娩了，我让她跟我走，我会为她寻到大魏最好的大夫，我会为她治好魏玄渊。

　　只要她愿意，我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她拒绝了。

　　她没有让我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

　　以往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六皇子殿下被林朝露刺中了心脉，再加上此前余毒未消，时日不多。

　　她说要陪着他度过最后的一点时光。

　　她希望他即使要死去，也不是在高墙之内，而是在大魏的锦绣山河之中。

　　后来，她为自己的孩子取名叫舒月。

　　是六皇子殿下的血脉。

　　我想，也好，等魏玄渊去世之后，她的身边，也只会有我，或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带着舒月以及昏迷不醒的魏玄渊又再次失踪。

　　这次，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大魏太大了，一滴水想隐藏在大海之中，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我想我要永远看着她。

　　她却以最决绝的方式，告诉我，即使魏玄渊不在了，她也不会看到别人。

　　这才是她，永远冷漠淡然，却只为一人炽热。

　　魏玄渊何其有幸。

　　我惘然间看到了自己的低劣，我告诫自己，我不应该这样，我应该放手，我不该生一些我不该有的念头，我应该释然！

　　我只要知道她健康，平安就好。

　　新历之后，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她。

　　终于，在新历五年，我又一次得到了她的消息，我的人告诉我，她出现在锦阳，她身边，有一个小女孩，还有个一身华服病恹恹的男子。

　　我嘱咐我的人万万不可惊动了她，快马加鞭十万火急连夜赶到锦阳。

　　终于，在锦河画舫里，我再次看到了长身玉立的六皇子殿下，他坐在画舫游船里，揽着一身红衣的她。

　　画舫雕龙画凤，皓月在上，水波如银，河灯点点好似万千游鱼。

　　她安静地睡在六皇子殿下的肩上，头上发髻上簪着那只熟悉的南红赤玉发簪，发簪上缠着金丝，更显得精致无比。

　　她轻轻闭着眼睛，睡得很安静，微风吹起她的额发，扫过她恬淡的眉眼。

　　我看到了那个叫舒月的小姑娘，拿着一把小扇子，玩闹一般正在给她娘亲扇着风。

　　“娘亲，娘亲，快看，月亮出来啦！”童声稚嫩可爱。

　　六皇子殿下轻轻“嘘”了一声，恐怕是不让孩子打搅她的安眠。

　　我在高台望着他们，心里很空。

　　好像是应该有的情绪，都在刹那间被眼前的景致一扫而空。

　　我什么都不必想。

　　魏玄渊，痊愈了？那么厉害的毒，那么重的伤，现在这是醒了？

　　我心里不自觉地涌出一阵酸涩。确实，有她，如果是我，我爬也要从地狱爬回来！

　　六皇子殿下果然不愧是六皇子殿下，很快注意到了我的视线，遥遥地从画舫看着我，眼神锐利如鹰。

　　他身边的暗卫也好像警戒了起来。

　　小舒月俯在她爹爹怀里，顺着她爹爹的视线往我在的高台看。

　　魏玄渊并没有惊动怀里的她。

　　“走了。”我笑了一声，吩咐我身边的人。

　　知道她健康、平安，就好了。

　　我已心满意足。

　　我一直都知道，她不是娇花，她是向上攀爬的荆棘，生命力旺盛而顽强。只要脚下有土地，她就能肆无忌惮地成长。

　　皓月之下，万事昭昭，现在的大魏，海清河晏，理想的世界，越来越近。

　　她喜欢的理想世界，将由我亲自来打造。

　　“皓月皎皎，水河荡漾，有美人兮，在水一方。”

　　我仰头大笑而歌，只看到了眼前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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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历五十四年，权倾朝野的申万卷申丞相终年八十岁，一身为国，终生未娶。

　　他在世期间，辅助女皇五十四载，政绩斐然，君臣和乐，天下太平。

　　外止战，内肃朝政；惩贪污，肃宫廷；颁刑法，开恩科。

　　大魏自新历开始，女子亦能同男子一般入学堂、进官场，自由决定婚姻嫁娶。

　　百姓和乐，盛世自起。

　　申相去世后百姓悲痛不止，举国皆伤。

　　申相嘱咐后人，与一和田玉佩合葬，只说是年轻时心仪之人所赠，长年未曾离身。

　　皓月皎皎，岁月如流，有美人兮，忧思难忘。

　　丰隆十三年，八月十五中秋夜，只一眼，便是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