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不是一只猫》什么也不想说

16、逃出宠物之家

　　“哗哗”的声音响起，又到了派发猫粮的时间。之前的猫粮自在都没有吃，堆积的猫粮都溢出了食盆，滚到自在爪子旁边。自在盯着猫粮，忽地蹦了起来，跑到猫粮管口前用爪子扒拉封闭管口的金属盖。

　　金属盖本就是用来控制猫粮分量的，并没有封死，自在扒拉了几下就漏出了管口。运输猫粮的管子很细、管口更小，比自在的脑袋还要小一圈，自在缺拼命把脑袋往管子里面塞：

　　他不要坐以待毙，他要逃，逃回家去！

　　“没用的。”虎纹猫慢悠悠地喵道，“管子那么细，你挤掉半个脑袋也进不去。”

　　自在尝试几次确实没用，只好把头拔出来，捋了捋炸成蒲公英的脑袋。这个世界的猫猫很聪明，阿宝和他都会用马桶，上厕所连猫砂盆都不用；在这个箱子里也有一个类似简易蹲坑的猫猫厕所，有一根管道处理猫猫的排泄物。这条管道一定很宽，而且通向外面。

　　自由总是要有所牺牲的，要不然……

　　“就算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呢？宠物之家还是会把你抓回来的，没有猫猫可以逃脱宠物规则。”

　　“逃！”奶牛猫连忙跳了起来，“可以逃出去吗？怎么逃？”

　　自在并不私藏：“厕所的管子连着外面，从管子里说不定可以能出去！不过……”

　　“管子！”

　　奶牛猫立刻跑回猫厕所，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虎纹猫在一边并不知道奶牛猫的动作，仍喵道：“没用的，这里是关猫猫的地方，怎么会留下逃跑的机会！厕所管子也很窄，猫猫进不去的，小猫也不行。”

　　自在仔细观察一番，觉得虎纹猫说得有道理，回头看见奶牛猫半个身子都载进厕所、还不断用力踢蹬后腿试图让自己钻进管子，愧疚地说了声抱歉。

　　既然管子出不去，还有哪里可以逃跑呢？自在在箱子里转了起来，不断用爪子敲击墙壁、刨挖地面，但似乎除了两边的通风口，再没有可以通向外界的地方。

　　该怎么办呢？

　　“你还不肯放弃？”虎纹猫看自在还在犯傻，追问。

　　自在狠狠拍了下墙，心有不甘：“也许吧，也许根本逃不掉、也许逃出去也还是会被抓回来处死，我本来已经接受了……可我现在还活着、外面还有人在等我，我总要做些什么吧！不然就在这里等死吗！”

　　“你想回到主人身边？”

　　自在闭上眼，成业失控大闹的场景再次浮现，他才知道成业原来那么期望自己的陪伴；还有霸道的阿宝、温柔的攀云，奇怪的宠物规则新奇的未来世界，这里才刚刚留下他的印记。他想念自己的世界，但他其实也明白，死亡不过是逃避。

　　“曾经我以为死亡可以解决一切，其实不过是放弃；我是被需要的，成业需要我！我想活下去！”

　　“活下去……”美美喃喃喵道，“我也想活下去……我害怕星月，可我还是想看看他……”

　　“真羡慕你们啊，还有主人……”

　　“被遗弃的猫猫要处死、不好的猫猫要处死，为什么有主人的好猫猫也要被处死？”

　　虎纹猫静静看着自在，忽然喵道：“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美美和虎纹猫他们被处决的日子。这些天陆续有猫猫到达期限被带走处决，每天早上八点都会有机器人带走要处置的猫猫，那些猫猫当然再也不会回来。

　　房间里的箱子是可以移动的，先被收容的靠近门口、晚来的则在里面，每有一个箱子变空后面的箱子就会依次前移。随着猫猫的消失，自在的箱子越来越靠近门口，他甚至能闻到机器人进来时钻入房间的带着自由味道的新鲜空气，可哪怕只有一步之遥、也是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即，猫猫们能真实感受到的，只有死亡的气息。

　　今天就轮到美美和奶牛虎纹他们了。奶牛猫从昨晚开始就坐立不安，向着门口发出呜呜的低吟，但他的主人始终没有出现。今天早上他似乎终于接受了被主人抛弃的事实，不再望着门口，而是独自缩在角落，不知在想什么。

　　猫猫们的早餐依旧，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差，似乎是平平无奇的一天，直到机器人又带着它象征死亡的“灵车”出现在房间门口。

　　“灵车”其实是一个很大的笼子，两侧安装有机械臂，机器人会在门口使用控制台打开猫猫箱子的门，箱子底板也是可以活动的，机械臂会在箱子底板的帮助下抓住猫猫、把他们从笼子上放塞进笼子里。笼子上方的门是向内开的，猫猫进去容易出来难，进去笼子后只能乖乖待在里面等待最终的审判。

　　今天先被抓的是奶牛猫。奶牛猫似乎已经绝望，箱子底板开始活动时他毫无反应，机械臂很轻松就将他抓了起来放进笼子里，然后移动到虎纹猫的箱子前。自在站起身，往门口挪了挪。

　　绿光闪过，透明的门消失，箱子底板缓慢移动，把箱子里的虎纹猫送到门口；虎纹猫也很冷静，没有丝毫反抗，乖乖等着机械臂把他抓住。虎纹猫不知是什么品种，身体十分壮实，跟美美那种圆圆的胖完全不一样，自在觉得他有三个自己大。

　　不过不管他多么大、多么沉，对机械臂来说都是轻而易举。机械臂一只爪子紧紧抓住虎纹猫的后颈、一只爪子牢牢托住他的屁股，稳稳地把他举了起来，塞进笼子里。

　　自在整只猫都贴在门上，目不转睛。

　　笼子的门被虎纹猫的身躯挤开，虎纹猫半个身子已经进入笼子，正在机械臂打算推着屁股把虎纹猫彻底关进去时，笼子里的奶牛猫忽然跳了起来、攀着虎纹猫的身体从笼子门的缝隙钻了出来！

　　笼车的机械臂可能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停顿了一下开始发出警报：“警报、警报，053684逃脱，需要、需要、”

　　笼车一边警报一边松开抓着虎纹猫的机械爪，虎纹猫则凭借自己巨大的身躯在瞬间攀住笼臂阻止自己掉进笼子，同时用后腿勾住机械臂身子一翻，竟从笼子里逃了出来！他踩着机械臂一跃而下，追上奶牛猫一起奔向操作台，在台面上一通乱按！

　　“警报，警报，00--警报--警-”

　　房间里的箱子门全部打开，所有猫猫全都跑了出来！自在已等待许久，从箱子里飞跃而下，跟着猫猫大军一起逃出牢笼！

　　“我进来的时候特地观察过，我们所在的房间就在一楼，沿着走廊往右不远就是接待人类的房间，当时主人就是在那里把我交给宠物之家的，我记得很清楚，那里有打开的窗户！因为要接待人类，宠物之家的院子是开放的，我们可以从那里逃出去！”

　　自在不知道虎纹猫被看着主人把自己送进宠物之家时究竟是什么心情，可他记住了那天发生的每一件事、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看到的每一样东西。

　　自在拼了命地奔跑，但所有猫猫都看到了死里逃生的希望、都一起涌向门口，自在被前扑后拥的猫猫挤倒在地，正在焦急、被叼着后颈捞起，他抬起头，叼着他的正是虎纹猫。

　　虎纹猫叼着自在越过逃亡猫猫一路向前，跑过长长的走廊、跑到充满希望的房间门口。虎纹猫把自在放在地上，用力撞开大门，回头看向自在，自在立刻钻进房间，边跑边喵道：“我可以跟上！我能自己跑！”

　　虎纹猫笑了笑，两步就超过了自在。这是一间很大很宽敞的会客室，除了自在他们进来的这扇门、在墙的另一边还有一扇更大更豪华的门，那个门就是迎接人类的门。房间对面的墙上有一排透亮的窗户，靠近人类门的那边有一扇窗正打开着，清晨的阳光射进房间，那是自由的味道。

　　虎纹猫一马当先，自在紧随其后，他们向着窗户奔跑，努力摆脱死亡的追逐。胜利就在眼前，自在不由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虎纹猫回答：“以前的主人抛弃了我、我不要用他的名字，我想找到一个爱我的主人，给我真正的名字！”

　　由爱而生、充满祝福的名字，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名字！

　　自在看着虎纹猫迎着光高高跃起，健壮的身躯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在窗户上留下美丽的剪影！

　　他就要自由了！

　　“咚”！

　　自在睁大了双眼，虎纹猫像茎部断掉的苹果，狠狠砸在地上，红色的汁液溢出，流到地上。

　　自在惊慌失措，他赶忙回头想向其他猫猫求助，可身后的猫猫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有的还能呻吟两声，有的直接没了气息。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会这样死去吗！

　　“自在！”

　　自在回过头，虎纹猫竟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到窗边，直起身趴在墙上。

　　“跑，自在！”

　　跑，跑！

　　自在甩了下头、甩走流出的眼泪，拼命跑了起，也许下一刻他就会死亡，即便如此，他也要逃出去！

　　跑，跑！

　　他踩上虎纹猫的背、用力跃过窗户！

　　自在摔在了柔软的草坪上，他站起身回头望，画有猫猫图案的彩色墙壁就在身后，身前是一片绿地。他成功了，他真的逃出来了。可他没有时间庆祝，危险就在身后，他随时可能被宠物之家捉回、也可能像虎纹猫他们一样不明不白地毙命，他要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快地跑回家里，他要见成业！

　　自在转过头，拔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