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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当年(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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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半天,他居然没能理清这题背后的模型。
“奇怪,这根本就超出高考范围了吧?这抽屉原理吧?”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东西。
“……这竞赛题?”
夏柚虽然数学不错,但也仅限于普通高中生的能力范围内。对于竞赛一类的题目,他只在附中浅浅了解过一点,知道些皮毛。
“对。”陈梓见他面色不善,蔫蔫的,也不知是不是有点受打击还是怎么的,于是好声安慰道:“高考不会有的,估计出的好玩吧。”
“太没必要了,简直浪费时间。”夏柚不理解组卷人的想法。搞这花哨玩意儿不纯纯折磨人的么。
陈梓点点头,反正他也不懂。既然如此,那么夏柚说什么都对。
“你搞竞赛的?”在食堂听那个谁说什么……哦好像是陈梓不用高考?
想到这,夏柚一惊。莫非……
“你保送了?”然后,开始自学托福雅思,提早准备大学英语,准备出国,从此遥遥领先同龄人!
一个精英的形象赫然在夏柚心中不断建立,耸入云霞,直冲云霄,马上就要肩比太阳,挡住阳光了。
也是,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嘛。
“没有,我只拿了二等奖。”
“哦,那你也很厉害了。”夏柚发出干巴的声音。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还“只”,二等奖就容易了吗。
陈梓摘下眼镜,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笑了笑说:“也许你也可以。”
“哈哈……算了,我对这没什么兴趣。”夏柚听闻垂下眼睑。鸦黑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瞳。
现在当然是没有了。
那道题还真是竞赛题。据钱老师所言,组卷老师觉得这题可以让你们锻炼一下思维,拓展视野。
……拓展个屁啊!基本功扎实了吗还拓展!一百三以上当他没说,但这学校没那么多人在那水平吧!
夏柚无力再抱以任何期待,只巴不得明天就高考,早日脱离苦海。
星期五了。还有一周就月考。
周日放半天假,上完上午五节课,所有人都一窝蜂地涌出教室。
夏柚回了老房子。最近一段时间叶红英状况还不错,能自己做饭吃,不用老方给她送饭了。
“姥姥我来吧。”夏柚放下书包,看着厨房里迟缓而枯瘦的背影,他走去接过叶红英手里的锅铲,熟练地翻动锅里的青菜。
叶红英站在一边,想帮点忙,但是这里好像并不需要她。灶台上还放着刚刚准备午饭时用过碗,她打开水龙头,仔细地清洗。
“上学……还好吗,习惯吗。”
洗完了碗,她也无事可做。
夏柚关了火,从柜橱中拿出瓷盘子。
“还行,您别操心。”
再开火,辣椒被丢进锅中,噼里啪啦的油四处飞溅。
叶红英走出厨房,她不想碍事。
用过午饭洗完碗后,夏柚就坐在阳台的小马扎上打开手机。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每天吵,烦。”
“哥你快来带我出去吧。”
几分钟前,夏瑜给他发了消息。
夏瑜是他妹妹,俩人差了五岁。他妈现在虽然对他爱管不管的,对夏瑜倒还行。
也就仅限于管个三餐温饱,不搓麻将的时候偶尔心血来潮送夏瑜去上学。
“他们在家?我一会儿过去。”
夏瑜很快回了消息。
“刚刚吵完,都出去了。”
“好,等着。”
收起手机,夏柚看了窗外眼刺眼的太阳,拿起鸭舌帽往头上一扣出了门。乘公交坐几站,就到了夏瑜住的地方。
一下车往小区里走几步,就见夏瑜正往他这边跑来。
“哥!”
女孩儿抱住他,大大又亮亮的眼睛里满满是喜悦。
“长高了点嘛。”
夏柚拍了拍她的头发,又忍不住揉了揉。
“都多久了,当然长高了。”夏瑜不满地哼哼着。不过她也明白,她哥也是真没时间来看她。
夏柚哈哈一笑,说今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哦,对了,中午吃了没。”他妈应该会给夏瑜做饭吧。
然而夏瑜低着头,没出声。一颗小石子安静地躺在地面上,随后被面前的女孩一脚踢飞。
“怎么个情况?”
夏瑜抬头看了眼她哥,果然又是那副表情。
冷冷的,不屑的,疲倦无奈的。
“跟爸吵起来,全泼了。”
“又是为什么吵。”
夏瑜哼了声,闷闷道:“还能是什么,打麻将打昏了头呗。”
嗤笑一声,夏柚不再说话。盯着前方不知想什么。
俩人沿着街边走着,离店子还有一会儿。经过一条巷子口,夏柚往里边看去。
“糊糊糊——哈哈哈!拿钱拿钱!”
“唉——你了出老千吧!”
……
几个牌铺缩在那巷子里。激动的,焦灼的,抱怨的,兴奋的……乱七八糟男男女女的声音和着麻将机铺天盖地的哗啦声传到巷口。
夏柚面无表情地走过。只有夏瑜注意到他掐着的指尖。
“哥……”夏瑜拉着他,有些担心。
“没事。”夏柚笑了笑,拍拍夏瑜的肩膀以示安慰。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这边是我们的新款……”服务员见了有人来了,微笑着介绍展台中各式精致糕点。
夏瑜喜欢吃甜甜的东西。夏柚带她去了她最喜欢的一家甜品店,点了她平时只敢看着的蛋糕。
“先垫着吧,晚上去我那吃。”
夏瑜小心翼翼地叉着漂亮小巧的甜点,一点点地吃着。巧克力奶油如此美味,难怪小柳不愿意给她尝尝。
看着女孩儿面上是藏不住的高兴,一点奶油也要吃好几口,生怕错过什么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想再买一份给她让她一直高兴着,可惜没有多余的钱。
“哥……你要吃吗,吃了就能开心点。”
夏瑜看着他哥,把甜点推给他。
她哥平时笑眯眯的很好看很阳光,但他不笑的时候看着冷冰冰的很不近人情,一点都不好看。
“你吃吧,我不喜欢甜食。”夏柚看着夏瑜一脸担忧,终是像往日般笑了出来。
“好吧,可是真的很好吃。”女孩儿拉回盘子,叉了一小块依依不舍地吃掉。
夏柚突然站起身,走向柜台。
“快点吃吧,还有一份呢。”
他端了一个盘子来。草莓葡萄的酸甜气息和蛋糕的奶油香让夏瑜睁大了眼睛。
“哥,太贵了!”她虽然喜欢甜点,但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她是拎得清的。
“没事,买都买了,吃吧,应该还不错吧,店员推荐的。”
夏柚盘算了下,只要攒一攒,这份蛋糕钱还是出得了的。
夏瑜这吃一口那吃一口的,一张小脸上满满的幸福感,好像春日里的小花。
吃完甜点,他们继续在街上逛着。前边有个卖各种小玩意的大型地下商城,俩人寻思这么热的天干脆进去看看顺便蹭个空调好了。
“看!”进了商城,夏瑜拿起一边的猫耳朵发圈戴上,兴高采烈地站在夏柚跟前。
“拍张照!”夏柚飞快拿出手机,咔的记录下夏瑜的样子。
“不行!删掉!”
奈何身高不够,夏瑜只能气鼓鼓地看着满脸笑容的夏柚。
看着老妹正要耍赖的模样,夏柚连忙安抚她:“好了,删删删,其实还挺可爱的。”说着,又把手机递给她。夏瑜接来一看,确实还不错。
“那你发我吧。”初中的小孩儿嘛,已经有爱好看的意识了。
四下转了转,想给夏瑜买点什么,都被夏瑜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要么嫌幼稚,要么嫌没啥用,总之就是什么都不要。
时间不早了,出了商城后两人往回走准备打车去老房子那吃饭。
可离那巷子越近,尖锐的女声就越清晰。
夏柚和夏瑜站在巷口。
“臭婊子,把钱拿出来!坑老子钱,找死!”
“你的钱?那是老娘赢的!你玩个xx的牌输不起就滚!”
中年男人穿着短裤,踩着不知是灰还是白的拖鞋,听了这话顿时暴怒,油腻的头发往后一撩,要冲过去打人。
那女的倒彪悍,抄起一边的铁凳子。
“贱人!谁不知道你把牌藏在胸口……”
后面的话么,龌龊肮脏,不堪入耳。
旁边围了一圈人,个个抱胳膊看戏,恨不得马上打起来。
夏瑜紧紧拉住夏柚,要往前走,装作没看见。
“你先去回去。”
扒下她的手后,夏柚朝那巷子里走去。
男人抬起手肥厚的手正准备要扇那女的耳光,却被紧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