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第 207 章 ...
-
杨茂环顾四周，皆是陌生的脸。
Z城基地的队员死得只剩眼前这两根独苗。其他成员他没见过，都是华国基地的人。脸蛋虽陌生，可他们眼中的坚毅，那份同仇敌忾的心，和自家年轻队员一模一样。
透过他们，杨茂仿佛看见Z城基地的异能者们。
他们还那么年轻，可死亡从不因他们年轻就手下留情。毒针扎透，年轻的生命跟蒲公英一样，轻飘飘倒下，风一吹，就没了。
杨茂跑过去，脚感不太对劲儿，低头一看，泡囊的脚没走几步肉掉光了，只露出森森白骨，骨头与地面摩擦，带出更多发白的肉块。
他想起唐医生无意吐槽的那句“脱骨凤爪”，紧抿的嘴裂出条缝，自认滑稽。
遮天蔽日的毒刺往下落，冰系队员侥幸躲过一波，他努力往队长那边冲，就差一点了，马上能躲进保护伞缓口气。
就差一点点，50米、30米、10米。
短短十米，很快就能喘口气了。
又一波毒刺，他撑开了冰晶，顶在头顶。
仅剩的能量耗空，他渴望有谁能往这边看一样，拉他一把，他想活。
可是没人注意到他，队长副队忙着维持大面积的磁场对抗毒针，没人注意到不起眼的他。
眼中的光，慢慢暗淡，他的世界陷入黑暗。
投机取巧才进入这个团队，没想到，只能走到这了。
救援先遣部队，作为首位接触外界环境得部队，能进入的人都是各种翘楚，身为四级冰系异能者，他在队伍里排末尾，实力不起眼，按理说不会被安排到吴涛的队伍里，不过他恰好是冰系异能。
占了异能属性的光，于万花丛中，吴队选中了他。
队伍里的人都知道，队长之前呆的队伍领头人便是冰系，吴涛确实对他宽容些，有时也让他从自己私库里取他这个级别拿不到得资源。
他享受着别人没有的福利，积分也是别的队伍几十上百倍，虽说执行任务危险，可末日哪里不危险？他能混进队伍里，能喝口肉汤，活得滋润，队长关照，这样的日子还要去哪里求？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年，他不想死，他还想活，他没活够，他想继续成长，想长成队长那样独当一面的厉害异能者。
可是……没机会了。
他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
是针扎进肉里的声音，可他没有感到疼痛。原来，死亡来临那刻，人是不痛的。
“永远不要闭眼认输，就算死也要看清楚敌人的样子。”
——漏风的声音，谁在跟他讲话？
他顺从地睁开眼，眼前的怪物丧尸被扎成刺猬，但双手释放冰晶护着他。
杨茂：“看什么，还不跑？”
“哦哦。”他连滚带爬往队长那边窜，没几步紧急刹车，不知道地上捣鼓什么，随即绕回来，跟杨茂一起释放异能抵抗毒刺。
“你不是没异能……”
杨队刚说没两句被对方塞上两口硬邦邦的东西，他机械地咀嚼，感受不出难不难吃。一股子热量从喉咙顺到四肢。
对方鼓着腮帮子，嘴里同他一样嚼着什么，灰头土脸却有双真挚的眼。
杨队的视线从他的腮帮子，挪到他嘴角可疑液体，再到他粘稠的手上——指甲缝和掌纹里嵌入黄黄红红的污渍。
杨队：……
他不想知道自己吃的什么，不要告诉他，谢谢。
冰系队员咽下口中的物体，傻白甜一笑：“没事的，吃不死人，现挖的照样有用。”
杨队：“哦。”若有所思。
他恢复沉默，重拾几分能量的小队员却欲言又止：“那个……你就是队长以前的队长吧？”
这个问题有点绕，杨茂没回答。现在是叙旧的时间么？吴涛队伍纪律有些松散。
他没回答，队员就当他默认了。运送杨茂回程的时候他见过一面，救援先遣部队无人不识杨茂。
队员余光瞟啊瞟：“听说你很厉害。”
这个发言换得杨茂侧目：“听谁说的？”
“队长和副队都这么说，他们说你比他们都厉害。”
“那你觉得呢？”
冰系队员看他比自己大得多的冰晶，再看他泡发的脸、被扎成刺猬的背和见到骨头的腿，手指也不齐全，少了几根。这样破烂的样子和大家想象中光风霁月的Z城基地异能者队长划不上等号。
副队讲起以前的故事，眼睛里有光，酒气上头，泪花先一步涌出来。
所以对于杨茂，他们未见其人先闻其名，那可是在末日初期就到达5级异能者的绝对强者，在物资匮乏的沿海地带，他仅凭自身修炼就到达四级程度，若他没死，该是比队长还要厉害的人物。
这样厉害的人物真正出现时，和想象差得太远了。
他是硬汉没错，身体都这样还坚持战斗，刚才还救了自己。
但远不到传奇的地步，也许是五级和四级没多大区别，冰系队员没有经历过Z城物资的匮乏，想象终归残忍不过事实，他踮起脚也能追上的人物，光环自然就黯淡了。
记忆会将人物美化，队长他们对前队全军覆没耿耿于怀，这才不断拔高杨队的形象，这人没有想象中那般厉害。
他没说话，杨茂却读懂他的沉默，道：“你说得对。”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是很厉害的，你救了我，你刚才就像一道光出现在我生命中。”队员拼命找补：“如果没有你，我就死掉了，你就跟天神一样，哦不，在我这样的菜鸟眼中，你就是大神。”
杨茂：“你队长喊我来救你的。”
队员猛回头，看向吴涛，声音比刚才激动百倍：“真的？！队长有注意到我？我还以为……队长真好，我们队长真好。”
“以为你家队长忙着拯救世界没空拯救你这个菜鸟队员。”杨队把他的心里话分毫不差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你你你、你有读心术啊？”
“我倒是希望我有，这样，大家都能活着。”
没什么比信错人害得全城全军覆没罪孽更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拥有尚算平静的生活，就因为梁广，害得大家无法安生。
这不是梁广第一次犯错。
可杨茂没有解决掉这个祸害，选择帮他收拾惨剧，跟全城道歉，让大家再给他一个机会，留他一命，再有下次，他亲手解决。
没有下次了。
下次，大家死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教导无方，识人不清，纵容手下犯错，惩治不严，害得全城百姓丢掉性命，他死不足惜，可那些没有任何错的队员和百姓，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跟这个小队员一样，只是末日苟活的一员，温饱线上挣扎，能度一日是一日。
天边，冒黑光的招魂幡随着高纪生的死亡，安静矗立。
他是幸运的。
起码，重来一回，他能死得不窝囊，可以选择轰轰烈烈的死法。
“你想快些晋级吗？”杨茂问同为冰系的年轻异能者。
“当然想，做梦都想。”快点提升实力，他就能活得更久，像队长一样保护更多的人。
“好，我帮你。”
“你怎么……你你你……你不要命啦？”
冰系队员眼睁睁看着眼前丧尸掏自己脑袋，把晶石从脑子里掏出来。
很惊悚的画面。
类人生物活生生刨开自己脑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疑似脑浆混合物夹带红色晶石。
杨茂蹭了蹭才递给他，下巴微抬，示意‘拿去吃’。
这谁能吃得下啊？
他是心大不代表没心肝啊。
他没接，杨茂踉跄了下。
他慌张地接住对方，磕磕绊绊：“你你你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跟队长交代？”
队长，队长在哪里？
队员求救的眼神投向另一方，队长没看他，吴涛忙得很。
队长，要不你往这看看呢，你家前队长又要死啦？！！
冰系队员欲哭无泪：“你别死这，你好不容易活下来，别再死了，求你了，我是迫切需要提升实力，但不是要用你换我啊，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不要这种一换一的极限操作。”
“不是一换一。”杨茂卡带的嗓子叹息：“我早就死了。”
“你就当我回光返照。”他指着天上那道比人大的黑伞：“等它开，我将再度陷入黑暗，我不想回去。”
“回去，你回哪里去，回那把伞么？”
队员脑子不受控制，什么话都往外冒，已经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程度了。
看到杨茂点头，他才后知后觉把话翻出来反刍，脑速极低地运转，缓慢加载。
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已经死了，死人会回伞里么，死人不应该去阴曹地府么，呸，死人不应该入土为安吗，现在跟他说话的是队长死去的队长啊。
脑子突然连上了，仿佛被电了一般，他浑身汗毛直立，后背发麻。
冰系队员突然意识到跟他说话的是死去多年的人，被埋土里又挖出来不得安生的魂。
“你吃了吧，就当同情我，同情我这个死透还被挖坟抽魂当傀儡对付朋友的冰系异能者。”
作者有话说
第207章 第 207 章
，还差 